淑女当家 (一个木头)

书案坐着石涉，正在封一张信笺。旁边站着那男孩，还在研墨。石涉有些鼻子微红眼睛微红，那男孩则是泪眼泪脸儿，不时还抽泣一下。

“拿着这信，今天就回家去。”石涉说过，石小知就直了眼睛。他对着桌上的信看看，扑通一声跪倒也开始吸鼻子：“我最听军令，为什么让我回家，我要跟着将军，不能留下来的是孬种，让石小为回家去才对……”

石涉皱眉：“这是什么话，我有急事儿要你送信。你机灵，小为到底憨厚些，你把这信送到家里给父亲，是大功一件。”

石小知听明白了，立即跳起来把信拿在手上。拿在手上后，不由自主对着澄心扫一眼。石涉对着信再看看，也往澄心身上扫一眼。

澄心明白意思，立即抽泣着道：“我不回你家，我要你和我回京去。”石涉心思被说破有些哑然，停上一停柔声道：“不然，你和小知一起回我家，我父亲母亲看到你会喜欢。”

“我要跟着你，我不走。”澄心用力跺脚，又开始哭起来。石小知被惊得目瞪口呆中，石涉把澄心拉到身前来，笨手笨脚哄她：“别哭了，乖，你最乖了，那你留下，我送你回京。”

一面哄一面看到石小知不敢相信的眼神，石涉喝一声：“到家里问父母亲好，再告诉父母亲，我直接进京去，请他们快些来吧。要是他们问起……”说着在澄心身上看看，石涉再喝道：“你不明白的话都在信里，快走吧。快马加鞭，路上不许耽搁。”

石小知被骂得傻了眼，听完最后一句，大声地道：“是！”再也不敢看澄心，大步走出帐篷。

澄心擦着眼泪想起来：“母亲让我把东西给你。”石涉听过脸上一红，看也不敢看澄心，手指一指帐篷里间：“到那里面去。”

他这样一说，澄心也红了脸。走进去不久出来，手上是石涉见过的东西，婚书，玉佩和锦帕。石涉含笑拿过玉佩，是一个透雕吉祥的玉佩。把玉佩给澄心挂在身上，石涉温和地道：“带着吧，可不许丢。”澄心红着脸反驳：“当然不丢，母亲说死了也要紧紧抱着。”石涉又感动上来道：“哦。”

澄心再反问他：“你的呢？”石涉温柔地道：“在家里呢，”澄心红着脸道：“你也不许丢。”石涉笑上一声道：“那是当然。”

再看婚书，石涉拿起来放到澄心袖中：“好生拿着，这个也不许丢。”再看锦帕，石涉问澄心：“这是什么？”

澄心糊涂了：“你不认识？”石涉摇头，拿起来在手上看那上面绣花：“不认识。”澄心这才认真仔细看过，对石涉道：“这帕子，象是母亲的。她一起给我，让我放好，我当时也没有细看。这三样东西，”澄心红一红脸道：“婚书，玉佩和帕子，是母亲交待我给你，说样样都重要。”

“岳母的帕子？”石涉听过，又仔细看过。还是摇头道：“我不明白，既然让你给我，总是重要的吧。”石涉把帕子郑重收起来。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石涉微微含笑注视着澄心，脸上还有泥土，也有泪痕。头发不太整齐，她在自己怀里一直睡着，也整齐不了。澄心也注意到石涉的眼光，她羞答答地也看石涉。眼睛很亮，身子魁梧，下巴上胡子一大片。澄心并不觉得石将军此时的尊容不中看，反而更害羞地往后面退一步……

“将军，大将军升帐！”外面一个士兵回话，石涉回一声：“我知道了！”这就站起来拉着澄心到里间来。

进来后，石涉从怀里取出一个羊皮小袋子，递给澄心道：“这是给你的。”再指一指床：“我要是回来得晚，石小为会送饭给你。吃过就在这里睡，别出去乱跑让人看到。”

澄心接过这个羊皮小袋子，沉甸甸的有些坠手。她羞涩地眼睛垂在地上，轻轻的嗯一声。


第四十三章，喜不喜欢我

等石涉出去，澄心打开手上的羊皮袋子。解开上面系着的绳子，就看到里面珠光闪烁，全是女孩子的首饰。

小豆子走进来，看到后惊讶一下：“这是给你的？”澄心舒心地点一点头，把羊皮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床上。有红灿灿的珊瑚珠子，也有绿莹莹的绿松石，这是石涉战场上缴获所得，挑好的留给澄心的。

“他知道你是女孩子？”小豆子不相信的又问出来，知道还抱着拎着。澄心一笑，用手拨弄着这一小堆首饰道：“是我哥哥。”

这话明显是搪塞，小豆子知趣就没有再问。澄心把玩了一会儿，石小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送热水的来了。”

澄心和小豆子一起出来，热气腾腾后面，是石小为和两个士兵。石小为扛着个大木桶，两个士兵各拎着两大桶水，有热的，也有冷的。

冷水，热水，还有木桶…….澄心和小豆子眼睛都直了，然后就觉得身上发痒，痒得不行，象是从头到脚都是痒的。

澄心咬牙切齿：“你这是干什么！”石小为纳闷：“你不想洗个澡？”澄心跳起来：“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在这里洗澡！”

“不洗就算了，那咱们搬走。”石小为转身后退，小豆子跳起来：“哎，留下留下。”喊过以后劝澄心：“你真的不要？我看着，你要是不要，就给我吧。”

石小为大模大样的站着，等着澄心和小豆子商议。澄心还是咬牙：“留下来！”

木桶留下来，热水留下来，澄心继续在生气。她不愿意在这帐篷里洗澡，可这热水让她难过，她很想洗个澡。

“你真的不洗？那我去了。”小豆子小心问澄心，澄心哼一声：“我在外面看着，你洗吧。”说过澄心走到外间去，听着里面水声，更觉得头发上也痒起来。

水声响起时，澄心探头出帐篷，果不其然！石小为趴在帐篷外面，澄心大怒，走过去道：“你看什么！”

“我？我帮你看看会不会被人看到。“石小为吓了一跳，他对这男孩实在太好奇，倒没有别的意思。再加上到目前为止，石小为没有往澄心是女孩子方面去想。

澄心还是怒目：“为什么要偷看？”石小为脸红红的，澄心怒气冲天：“说！”石小为赖不过去，没好气地道：“就看看不行吗？对你好奇不行吗？没事儿就爱哭，哼！”说过以后，石小为拔腿就跑。

晚上石涉回来，澄心坐在帐篷里正在生气。石将军回来，看到的就是澄心噘着个嘴儿坐在书案后。

“怎么不睡？”石涉站在书案前，习惯性的解身上的佩剑，再解腰带……解到一半，发现不对，赶快转过身子再系好。

澄心站起来，“蹬、蹬”走到石涉身前，她还没有发现石涉这个小动作。

“哈，澄心，你晚饭吃了没有？”石涉尴尬的把腰带赶快系好，对着澄心打哈哈。澄心噘着个嘴对着石涉，脸黑着：“吃了。”

石涉继续哈哈：“那你洗了没有？”澄心大声地道：“没有！”然后眼泪下来了。石涉吓一跳，想想明白了：“我不在是不是，等我喊人送水，我看着你放心地洗。”

“是，是，”澄心忍着没有告石小为的状。石涉让石小为重新送热水进来，他板着脸道：“你外面看着，不许人乱看。”

说过不放心，走到帐篷里面又挡上一些，再把烛光角度移一下，试过水温热，再出来喊澄心：“去吧。”

澄心红着脸交待他：“你在外面不许走，也不许……”石涉会意：“我老实着呢，我就坐在这儿不动。”

这话明着说，让澄心逃也似的跑到里间去。看看各处挡得严实，这才羞羞答答开始解衣服。白天去看过郑成，澄心的行李也送进来。

此时热水正好，澄心舒服地泡进木桶里，放心地洗起来，这是自己进入草原后的第一个热水澡。

洗好出来，是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石涉坐在书案后一步也没有动，书案上放着那方锦帕，石涉看来看去，看不明白。这个帕子给我是何意？

想来岳父下狱，岳母不会平白让澄心白送一样东西来。正想着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石涉微笑，美丽的小妻子又出现了。

“过来，”石涉招手让澄心站到身边来，对着她湿漉漉的长发看看。因没有闲着的干巾帛，石涉起身取来自己一件干净衣服回来，一面再看那锦帕，一面给澄心擦头发。

澄心在热水里泡得身心都是舒服的，人站在石涉身前闻着他身上的男人气息，脑子里又晕晕乎乎了。轻声问道：“你几时同我回去，父亲在等你。”

“很快，相信我，不会太长时间。”石涉擦着这个湿乎乎的小脑袋，轻声安慰她：“有些事儿得处理完才能走。”

澄心人被罩在这旧衣里，头发被揉搓得很舒服。眼前只有旧衣看不到石涉的人，澄心低声不好意思地问道：“你，喜欢不喜欢我？”

眼前一亮，头上旧衣被拿走。石涉眼含笑意注视着，澄心飞红了脸，把他手上旧衣又罩在自己头上，听到石涉低声道：“我很喜欢你，澄心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