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嫡出 (栗十三)

文叔明见向来谦和的文伯晟竟然冒起火来了，心里头也不由打起鼓，张了张嘴，终究没敢说，偷偷踢了文季晖一脚，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说。

文季晖见文伯晟的脸色不太好看，原本是想避开的，可是自家三哥一个眼神瞪过来，他知道是避无可避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大哥……”他看着文伯晟，开始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可是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暗地里给我使绊子呢？”

文伯晟听得是一头雾水，皱眉不解的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什么时候给你使绊子了？”

“还不是就上次商队去北蛮的事，明面上说的好，让我领队，结果才到了凤县，你就另派了人把我给偷偷换下来了，还使出那样不入流的手段。”文季晖开始还说的战战兢兢的，倒后来，就热烈的控诉起来了，眼眶还神奇的红了，“还好我运道好，大难不死，可怜简仁，人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尸骨无存啊。”

文采菁诧异的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暗暗拍手叫好。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真的非常好，眼睛说红就红了。她都还要酝酿酝酿呢。

文伯晟起先听着是觉着理亏的，毕竟这事儿是女儿瞒着他私自做下的，虽然文季晖本身也有责任，不过还是女儿的责任更大一些，可是听着听着，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脸色发青，那边的话音刚一落下，他便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文季晖的鼻子骂了起来：“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贪酒好色，怎么会误了事？要是青哥儿，这趟北蛮去不去得成还是个问题呢。你自己不好好想一想自己的责任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简直岂有此理。我要不想用你，还需要不入流的手段给你使绊子？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还有你们一手提拔出来的那个简仁，也不只是个东西，主子犯错，他也不知道规劝，只会一会儿怂恿讨好。他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最好，要是他会敢回来，那样的龌龊东西，我们文府也绝对留不得。”

文季晖没想到自己的两句话还惹出他那么大气来，坐在那里顿时傻了眼，脸色发白。

起先，文采菁还以为文伯晟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他们的，过了一会儿，才发觉不对，他是真的动了气了，脸色不正常的通红不说，更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好像要把嗓子咳破了。

她急忙上前，一边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劝道：“爹爹，你不要生气，这事儿不值得生这么大气，身子要紧啊。”说着，她抬头看向旁边有些慌了手脚的青杏青柠，吩咐道：“去，拿些水来。”

“水、水……”青柠已是手忙脚乱了，“这里没有水，厨房离这儿可不近。”

青杏到底经验吩咐，很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暖阁，一边跑过去一边道：“暖阁里可能留了茶水，奴婢过去看看……”

“快点……”文采菁焦急的催促。

青杏一路小跑过去，冲进了不远处的暖阁，不多会儿的工夫就从里头出来了，手里果然拎着一个茶壶，拿着一个茶杯。

回到凉亭中，她很快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水来，递给了文采菁，道：“有点烫，得慢慢喝。”

虽然平时主子们没事不太去那个暖阁，不过倒是日日都有人打扫的，时不时的还会有下人偷偷摸过去偷个懒，聚在一小赌一把，所以，时不时的也会有些东西残留在那里。这茶水是下人喝的，自然不是什么好茶，甚至连茶味都很淡，不过润个嗓子还是没问题的。

文采菁小心翼翼的喂着文伯晟喝了两口。

文伯晟这才缓缓回过气来，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了。

文采菁也终于松了口气。

白白挨了一顿骂，文季晖虽然心里不自在，不过看到兄长情况不大好，也很是担心，毕竟若是这事儿传出去，说他气死了长兄，那就真是得补偿失。

“大哥，你没事吧？”他挨过去担心的询问。

文采菁向前迈了一步，当他挡开了，面色黑沉沉的，很不好看，声音更是冷冰冰，透着不善：“四叔还想干什么？嫌气我爹爹气得不够吗？”

文叔明板起脸，教训起来：“菁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四叔也是担心你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四叔，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文采菁不加掩饰的冷冷横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他把我爹爹气成这样，我还要对他千恩万谢不成？担心？不必了。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儿，别再来惹我爹爹生气就成了。”

文叔明整张脸瞬间扭曲了，怒声喝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敢害我爹爹，就是祖宗来了，我也是这么说话。”文采菁双手叉腰，牢牢挡在文伯晟的身前，盛气凌人。

文叔明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两步，随后，猛然想到，自己竟然被个小丫头逼的节节败退，顿时恼羞成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怒火烧的沸腾起来，直冲脑门。

“没规矩的臭丫头，今天，我这个做三叔的，就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他咬牙切齿的说着，一个箭步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朝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菁菁（姑娘）小心……”凤仙、青柠和青杏几个都发现了不对劲，一脸惊恐的失声叫了出来，身子同时条件反射的直冲了过去，要护住她。

可惜，他们虽然都离文采菁不远，可要冲过去用身体挡，终究要比文叔明简单一伸胳膊要慢上许多。

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凉亭内外瞬间沉寂了下来。

出手打上去的那一刹那，文叔明是感觉非常爽快的，终于教训了这个目无尊长的臭丫头了，可是当他看到文伯晟目眦尽裂的模样，心肝儿却不由颤了一下，开始懊悔起来。该死的，竟然被个小丫头激得失了控，这下彻底完了，文伯晟可是把他这个女儿当成心肝宝贝那样疼的，要是打坏了……他不敢往下想，只能祈祷着她最好别伤的太重，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虽说他气极了，这一巴掌没留气力，不过一巴掌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最多脸肿两天。

想归想，他还是很不安，向文采菁看了过去，想要看看她的脸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她用手捂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

“菁菁啊，你没事吧？”他立刻假装惊慌失措的快步走了过去，“三叔是一时气昏了头了，来，快让三叔看看，伤的重不重……”

第204章 差点毁容

“让开。舒煺挍鴀郠”文伯晟黑沉着脸，一步跨上前去，不客气的一把将他使劲推开了。

文叔明被推的往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幸亏旁边的文季晖即使扶了他一把。

“三哥，你没事吧？”文季晖担心的看着他问。

文叔明眉头深锁，轻轻摇头，看了一眼很快被围了起来的文采菁，叹了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下想要劝住老大是没指望了。”

“那就算了。”文季晖也脾气上来：“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这么一拍两散得了。我也老大的样子也是铁了心了，那也没必要再苦苦哀求了。峥”

文叔明很自责：“都怪我，一时没忍住脾气，实在是……”说不下去，他无奈的又是一声叹息。

“这不怪三哥。”文季晖却道，“那丫头目中无人的模样，我看着都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三哥先动了手，只怕我也会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

“我倒是一直都没有想到，向来乖巧的二丫头竟然会如此大胆嚣张，简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文叔明皱眉若有所思的盯着被围在中间，只露出一撮发髻的文采菁，轻声客说

文季晖认同的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我也这么觉着，就是自从年前那次摔了一跤昏死过去醒来之后，整个人好像变了一样，胆子大了不少，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文叔明沉吟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他很快扯了扯文季晖的袖子。

文季晖奇怪的看着他：“怎么啦，三哥？”

文叔明又往他耳边凑了凑：“以前曾经听丘道长说，西域的妖僧会一种叫借尸还魂的妖术……”

文季晖吓了一跳，一脸惊恐：“三哥是说二丫头……”

文叔明点点头：“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突然之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文季晖眉头紧蹙，一脸为难，显然不太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这可能吗？二丫头原本也只是摔晕过去而已，又没有死。”

“不是昏死了嘛，也不是没有可能。”文叔明兴致勃勃，越想越觉着自己的这个猜测没有问题。

“这可不少确认，谁会相信这种事情。”文季晖愁眉不展说。

文叔明想了想，道：“要不然，我派人去把丘道长请来看看？丘道长道法高明，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这蜀州一来一去要花不少工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