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璟浑没在意,只轻轻道了一句:“不会有这个万一的。”
真是自信过了头。
陆辰儿心里嘀咕了一声,直想破口大骂,抬头看了李璟一眼,及时收住了,不知怎么,看到那张永远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她竟然说不出口。
不过,她却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之多的争执,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纵使重来一遍,他还会这样做,在这方面,几次接触下来,依照她对李璟的了解,只怕李璟和程常棣几乎是一个德行,认准了的事, 死不悔改,重来一次,还会这般做,最多只是吸取教训考虑得更周全罢了。
“我记得上回在京中的时候,你和我说过,往后两年内不会待在京中了,怎么这回你又要回京中?”
前几日的程氏和陆辰儿提起李璟会和他们一起回京的时候,陆辰儿便存了这疑惑。
只听李璟淡淡道:“我正好有事要回京中处理,遂和你们一道回去。”他需要回京重新查访当年顺国公府的一些旧事,但这事却不能和陆辰儿讲。
陆辰儿听了,望向李璟,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她比较好奇,李璟到底在忙些什么事,作为安公定府的小公子,若是想谋个前程,进入羽林军便可,若是做个纨绔,整日走马观花,也未尝不可,只要有父兄在一日,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幼子关心家族前途。
一时,陆辰儿又想到三年后,安定公府的夺爵流放事件,想和李璟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直白地说:她能预知,三年后安定公府会被安上谋逆罪,会被夺爵流放。
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都不信。
陆辰儿斟酌了许久,才道:“听说尚家人从流放地回来后,爵位一直未放还,那张收回去的铁券丹书也没有还回。”
话音刚落,只瞧着李璟突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裂缝,满是诧异地望向陆辰儿,还带着几分防备与警惕,作为一个女子,突然提起这事,自然会让人觉得奇怪。
不料,陆辰儿又接着说道:“开国六大铁杆勋贵,一共有六块丹书铁券,景帝时收了两块,先帝时收了两块,余今还有两块。”
听到这儿时,李璟听明白了陆辰儿的话,脸上略显惊讶的表情已经完全敛去了,又恢复了正常,反而劝了一句,“这不是你一个女子该想的事情。”
只是陆辰儿没有理会,继续道:“前面四家,只有尚家人还好一点,托了太后的福气,从流放地回来了,其余几家,依旧还在流放地。”
“我也曾和老太君说过,只是老太君她老人家人她的难处。”李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世理大家都能看得明白,可做起来却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陆辰儿听了后面的那句话,不由默然。
是呀,世理大家都明白。
老太君一把年纪了,熬到这个岁数于人情世理上都已经修练成精了,哪能不明白,但有时候,只怕还有一线希望,便不会轻易放弃,毕竟她身上承载着一份责任。
只听陆辰儿低垂着头,缓缓道:“只要家族得以保全,那不过是一块死物,至于曾经的荣耀,千秋功业,自有史官去记载,但那件东西却能安定帝王心,况且到如今,那块铁券丹书放在手中也如同一块鸡肋,没有多大用处,要不然,前面四家也不会被夺爵流放。”
李璟心头一震,这些话一直以来正是他心头所想的,他也曾劝过老太君,寻个由头,把那件东西交上去,但都无济于事。
只是李璟更没有料到,陆辰儿今儿过来会和他说起这番话,他以为陆辰儿过来只是为了程氏的惊马事件,然而,此刻听了陆辰儿这话,他并不认为身在内宅的陆辰儿能想到这些,虽是家事,或许他可以考虑请陆大人出面劝动老太君。
一旁的陆辰儿瞧着李璟许久无言,想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遂不再多言,实在不行的话,回京后,她再和父亲提,只要这三年以内,安定公府能把那件东西交上去,就应该能保平安无事,毕竟上一世的时候,当年廖家交了铁券丹书后,直到她死前,廖家都无事。
临出东园前,陆辰儿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程家表兄那日来找你,听说你们不欢而散,可是为了什么事?”
李璟想起那日程常棣说的话来,并不适合他和陆辰儿说,定定地看了陆辰儿一眼,却是移开了眼,道:“这事你该去问程常棣。”
陆辰儿只道李璟不会撒谎,因而才问他,听他这般说,不由有些失望,轻轻哦了一声,也没再接着追问,而刚转身,又听李璟道了一句:“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话陆辰儿听到耳中,不由增添了几分困惑,只是此刻却轮不上她细想,只瞧着红袖匆匆赶了过来,“姑娘,桐姐儿来找姑娘,大约是遇上了什么事,在梨香园哭得正厉害。”
陆辰和听了这话,忙地赶回梨香园。
PS:
感谢热恋^^打赏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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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看晋书.愍怀太子传,里面提到太子被废时,东宫西厢前桑树数日而枯,后太孙得立时,桑树又复活,再后来,太孙被废时,桑树又枯了,大约草木皆有灵气,于是便移花接木给接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一回:自作多情
一进院子就听到低声的呜咽声,隐隐约约从窗下传来。
陆辰儿听红袖提起,桐姐儿是红着眼睛进梨香园的,进了屋没见到陆辰儿,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就趴着哭起来了,把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唬了一跳,因程氏不在,就派红袖去东园请陆辰儿。
在陆辰儿的记忆中,桐姐儿一向心宽,纵使和程常棣说了诚哥儿的事,程常棣严辞训她一顿,她最多心里难受,绝对不会跑到梨香园来哭一场,毕竟这么在梨香园一哭,可不就阖府就知道,到时候母亲少不得会问起来。
进了屋子,陆辰儿就瞧见桐姐儿歪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脑袋埋在大迎枕里,旁边围着着的双环和樱花两个丫头,似在细细地劝着桐姐儿,听到打帘的动静,转头瞧见陆辰儿进来,忙行了礼。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陪着妹妹说说话。”
陆辰儿望了双环和樱花一眼,又看向身边的云锦。
双环和樱花略微迟疑的一下,不过还是很快便应了一声。
瞧着丫头们都出去,陆辰儿慢慢走向临窗的美人榻,挨着榻沿边上坐下,瞬间,榻身少不得下沉了几许,只是趴伏在榻上的桐姐儿,大约是哭得太专注了,竟是没留意到了。
呜咽低泣声,断断续续。
陆辰儿听在耳中,只觉得心头一阵堵得慌。
桐姐儿性子柔和似水,又不计较,凡事喜欢往好的地方去想,因而,两世为人,陆辰儿还是第一遭看到桐姐儿哭成这样,可见是真的心里难受。上一世,哪怕程陈氏把她许给温明轩,后来二十二岁才委屈地嫁过去,陆辰儿也不曾见过桐姐儿掉过眼泪。
或许,她该支持桐姐儿,或许,她和诚哥儿会美满幸福。
毕竟,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哪怕是同一件事,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结果。
她不能因为上一世她和程常棣的不圆满。就从而否定世间一切男女之情。
她可以不相信男女之情,不相信情深不悔,一生不改。但是她不该阻拦他人去相信。
想到这,陆辰儿劝阻的话,到了嘴里也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低头,桐姐儿依旧伏趴在葱绿色的大迎枕上哭泣。明显能瞧出眼泪浸湿过的地方,颜色深了不少,陆辰儿伸手撩过桐姐儿掉落到一侧的一缕青丝,露出一小半白晳的面庞。
这丫头这样伏靠着,也不怕自己被闷住,透不过气来。
陆辰儿轻轻推了推桐姐儿的肩膀。“要哭,也不该这样闷着头哭,屋子里的丫头我都遣了出去。你若是心里实在难受,大声哭出来就是了,不用这样憋屈自己。”
哭泣的声音只微微停滞了一下,片刻间又依旧如故,陆辰儿见了。只得伸手用力把她推转了一下,让桐姐儿仰躺着了。然而,才一转身,桐姐儿的双手忙地覆盖住整张脸,陆辰儿却并没有去拉下桐姐儿的手。
“你一向懂得心宽的道理,凡事看开三分,怎么这回倒伤心成这样了,你大哥训斥了你一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陆辰儿说完,又笑道:“你瞧瞧你二哥,常常让你母亲和你大哥,他不是和没事人似的。”
“哪……哪怎么能比呢……”
这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大约是哭久的缘故,还带着几分呜咽不清,抬头,瞧着桐姐儿依旧遮掩着脸颊,但至少已经开口说话,陆辰儿遂放下了心。
“是不能比,你二哥是男子,脸皮一向比较厚,你是姑娘家,脸皮自然是薄了些,但是你想想,你大哥可是很少训你,你一向懂事乖巧,你大哥突然听了你说的事,一时无法接受也是常有的,你不必太过伤心,你大哥一向疼你,等今儿过了,明儿你再和你大哥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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