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绽放 (夕以沫)

　　而罗忻儿也是因为想出了制作多色瓷器的法子而升了一级，成为了七品女官。
　　宫中在这一年，竟有了两位十六岁便当上了女官的宫女，一时被众人所谈论。
　　陆贞瞧着正在作响的风铃，看似心情很好。等到罗忻儿从司乐司回来后，她便神神秘秘地递给了罗忻儿一个小木匣子。
　　“忻儿，这是我送你的礼物。”陆贞的眼中满是笑意。
　　罗忻儿却是不着急打开，慢慢地坐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陆贞期待的模样，才是笑着打开了木匣子。
　　当她看见那个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净瓶不禁说道，“你又能做出白瓷了？”
　　陆贞高兴地点了点头道，“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不能做出白瓷的原因，现在除了多色瓷，我们北齐又多了白瓷。”
　　“白瓷的话……”罗忻儿转念一想，如果做出了白瓷，那么她先前所想的便也可以实施了，“阿贞，”她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白瓷就像一张宣旨，如果在上面作画，那白瓷的价值与意境不也是提高了吗？”
　　“作画？”陆贞眼中闪着疑惑的光芒，“在瓷器上怎么作画？”
　　她抿嘴一笑，道，“我待会儿再和你细说，你先将这些东西准备好。”说着她便取出纸和自己特地用绸带包裹着的银炭笔，将一些需要的东西写下来。
　　陆贞看了虽满脸惊奇，但自从上次的多色瓷以后，对罗忻儿的法子她已经是深信不疑，将纸上写的东西看了一遍后，便是叫上丹娘一起去准备了。
　　在北齐一直只有单色的瓷器，最多的花样也无非是做成雕花瓷，但这门活也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会的。
　　而在唐朝有用有色金属制成的，唐三彩，宋朝开始将山水文人画刻在瓷器上，到元朝才开始有彩瓷，出现白底蓝花的青花瓷，在清朝则有粉瓷。这些瓷器在现代也是被人所称赞的，若是将白瓷做成这些品类的瓷器，在北齐乃至其他国家，需求量必定是巨大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让陆贞立刻就去付诸行动。
　　只是她没有想到，彩瓷所带来的收获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除了忙司所中的事，两人便几乎天天都处在内务府和朱大人一起研究在瓷器上雕刻出不深不浅的线条，以便填充有色金属所制成的颜色。
　　陆贞在开始的几天由于要处理司宝司的账本问题，便是延迟了半月才参与到制作彩瓷的问题中来，也导致他们的进程慢了许多。
　　与陆贞比起来罗忻儿倒是轻松了许多，司乐司在分好组以后，都有着各自的姑姑训练，她在司乐司除了时不时考察一下，也几乎是成了闲人一个，便是一天到晚地泡在内府局。
　　即使有时候高湛来了，见她认真的模样，也是不忍打扰，便是悄悄地离去。
　　明媚的日光从打开的窗中照了进来，打在她的白皙的脸上，形成了柔和的光晕。
　　她趴在堆满了泥胚的桌上，脸侧了过来，眼睛，便直接对上了阳光。
　　她用手挡了挡阳光，这才是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
　　“忻儿，你醒了。”陆贞笑着递给了罗忻儿一杯醒神的参茶。
　　她接过参茶喝了一口便是皱了皱眉头，她一向不喜欢参的味道，若不是为了打起精神，才不会喝这种怪味道的东西。
　　她捏着鼻子喝了几口下去，然后问道，“对了，昨天的彩瓷成功了吗？”
　　“我们三人研究了三个月，怎么可能不成功。”朱大人爽朗地笑着进来说道，手里拿着装着瓷器的木盒子，将它放在桌上。
　　“忻儿姑娘，你的点子可是越来越让我折服了。”说完他便是大打开了盖子。
　　陆贞和罗忻儿都是好奇地站起来看着盒子慢慢打开。她们都很期待自己辛苦了三个月所做成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在看到瓶子的那一刻，两人嘴角都是挂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相视一看，一同将那瓷器取了出来。
　　只见那瓷瓶上镌刻着一副竹林图，以翠绿色为主，还有着几块怪石，隐隐藏在竹林中，一位书生身着淡蓝色长袍，腰间别着一支萧，慢慢地往山上走。在画的右上角空白处则是刻了一行楷书字体的诗：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此时高湛也是难得见三人没有一个劲地讨论东西，便从正门走了进来。
　　“你们所说的彩瓷做成了吗？”他微微笑着，看见罗忻儿也是抬头笑着看着他便是走了过去。
　　陆贞也是笑着对高湛说道，“殿下，你一向见多识广，倒是来看看刻上了画的白瓷，这意境上又有何不同？”
　　高湛接过新做成的彩瓷，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画，眸子也是越来越明亮，“这彩瓷，”他回过头看着罗忻儿，由衷地说道，“果然不枉费你们花了三月的时间，原先的多色瓷和白瓷已是让我们北齐的国库硬是多出了三千万辆白银，这彩瓷要是流传出去的话，恐怕这白银，就得换成黄金了。”
　　罗忻儿沉吟了一会儿却是说道，“这彩瓷还不用这么早放到市场上去，白瓷和多色瓷的劲还没过，若是现在将彩瓷投放出去了，恐怕前两者买的人便会少了。”
　　高湛听了也是赞成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彩瓷过于抢眼，如此就卖出去，未免够的上它最大的价值。”
　　罗忻儿转念一想便对陆贞说道，“阿贞，你先将这彩瓷呈给皇上，以后我们便要控制彩瓷的数量，一个月只制三个，先送给宫中位分最高的三个妃嫔，让众人都知道即使在宫中这彩瓷也是稀罕难得的。”
　　高湛含笑看着她，在下面轻握住她的手，“你到底脑袋里还有多少点子？”
　　罗忻儿看着朱大人和陆贞都是偷笑着看着他们俩便是脸一红，想把手抽出来，却是被高湛紧紧握着。
　　“老夫还是陪陆姑娘一起去乾元宫吧。”朱大人知道两人已是很久没有单独见面了，将瓷器装回木盒子中，便是和陆贞走了出去。
　　高湛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内府局然后才问道，“这么久没出去了，想去哪吗？”
　　罗忻儿仔细想了想，然后便叹了口气说道，“还想去哪啊，现在虽然忙完了彩瓷的事，可是再过半月宫中要举办宴席，我都还未给她们确定好宴席上要跳的舞呢。”说完她也是头疼地用手按了按额角。
　　“何必让自己那么累，这些不都有姑姑专门安排？”他对罗忻儿的这般努力的确不解。
　　“你不懂，”她看着他，眼中满是真挚，“我说过，如果是我，我会做的最好。”
　　看着她的眼神，他脚步微滞，然后才是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替她挽起耳边的一缕发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只是，”他轻叹了一声，“不要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他温柔地注视着她，“你还有我。”
　　她回以一个澄澈的笑容，与他一起并肩向前走着。
　　沈碧手里托着要送去司衣司的布料，站在湖的对面咬牙切齿地看着如此亲密的高湛和罗忻儿。
　　手中的漆盘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已近黄昏，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如火烧一般，映衬着单色调的天空。
　　沈嘉彦带着一支队伍从御花园经过，见陆贞穿着八品女官的服饰，迎面走来，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你们先去前面查看。”他回过头对侍卫们说道，等队伍离开了，才向陆贞走了过去，“陆姑娘，恭喜你当上八品女官了。”
　　“一切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陆贞紧捏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有些紧张地回道。
　　沈嘉彦看着她一副不自然的模样，却也不知为何。
　　“陆姑娘……”
　　“叫我阿贞吧，”陆贞突然鼓起勇气说道，看着沈嘉彦有些惊诧的模样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毕竟我将沈将军当作朋友。”
　　沈嘉彦瞧着她的模样也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你也就叫我沈大哥吧，若是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吧。”
　　陆贞听他这么讲，心情立刻大好，虽有些犹豫，仍是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沈嘉彦，“沈大哥，这是我们新做出来的彩瓷，宫中也是只有三套，这个陶瓷做成的马是我亲手做的，现在送给你……”她脸微红，加了一句说道，“上次你帮了我们的忙，我一直想答谢你。”
　　沈嘉彦看着那匹以白瓷为底的陶瓷马，前额有着一点鲜艳欲滴的红色，眼睛、马鞍、马辔都是在原有的陶瓷上刻出细致的纹路，竟连马的鬃发也是清晰可见，又是前所未见地加上了色彩，也还不会褪色，使这么一个小玩意竟有了栩栩如生的感觉。
　　“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精致的陶瓷，真是前所未见，”他向来爱马，对此物更是爱不释手，便是大方地接过然后说道，“原以为阿贞你做出白瓷和多色瓷已是令人惊叹了，没想到还有这更绝妙的东西。”
　　陆贞嘴边绽开了微笑，说道，“做出这些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主要是有忻儿的点子，不然我们也做不出这些。”
　　听见罗忻儿的名字，沈嘉彦的笑容便是一滞。他将瓷马放入自己的衣袖中，眉头微皱，过了片刻才说道，“阿贞，你若回去，便与忻儿小松的生辰快到了，他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