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瑰表情淡然,目光悲悯:“不过是件衣服而已,我看你冻得可怜,这才借了给你……可人心隔着肚皮,我初来军营,乍一见面,怎么可能知道你是否里通外敌?还是查清楚的好。”
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青瑰对我的敌意还没有宣泄完?
白凤染插言:“公主殿下,您说得没错,军营重地,岂容他人胡来?”
肖亮一向敢言,上前附和:“太子殿下,如今军营无来由有人放了蝎群进来祸害,如果不是有人里通外应,事先捉了雕鹰去,又岂会让守卫豪无所觉?”
我感到危机四伏,有些惊慌,朝李泽毓望了过去,只见帐内烛火摇头,他的脸如藏在暗影之中,分辨不清喜怒。
我更惊慌了,我对李泽毓来说,到底是地上一只小蚂蚁,如果真象他们说的,李泽毓对我有几分喜欢,那也是喜欢一只小蚂蚁似的喜欢,众口铄金……蚂蚁的下场最终还是被踩死的。
可肖亮慷慨激昂半晌,没有听到李泽毓的答复,气息一弱,脸上虽有愤愤之色,也不再多言。
待得帐内静了下来,李泽毓抬抬起头来,眼波微动,在军营里一扫,白凤染也垂下了头去。
“既是无事,便散了吧。”他道,“这些空口无凭的猜测,本王不想再听到!”
不但是帐内的人,连我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心意难平,这个人做为一个首领,也太嚣张了一些,怎么能在群情激昂,大家都在气愤难平之时,淡淡然来这么一句?
这好比人家痛哭哀伤着丧子丧亲之痛时,你在旁边嫣然一笑。
又好比人家被打得断手断脚痛得直打滚时,你在旁边灿然一笑。
这种行为,都是招人恨的,要被人痛打的。
最主要的是,人家不痛打你,会私底下里给我使绊子啊。
可我低估了李泽毓强权之下的强势,帐内人听了这话,全都噤声不言,齐声应了一声:“是”
除了忠直敢言的肖亮,脸色愤愤地朝我瞪了一些。
青瑰轻声道:“大哥,我赶来之时,遇到几名盗鹰之人,出手极快,几人联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整营的鹰都捉走,连大哥的鹰王醉离都被捉走了,我真是没用,只从其中一人身上撕下了幅布。”
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块布来,我看得清楚,那明明是密宗流队长顾绍身上的一块布,密宗流的人虽然全穿得黑鸦鸦的一片,但我记得清楚,领头的顾绍胸前衣襟上用金线绣了座青山,这青瑰的手恁快,而且极为准确,好撕不撕的,正好撕到他的胸前?
我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青瑰转动眼眸,朝我望过来,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说,白凤染和她心有灵犀,马上冷声接嘴道:“月姑娘,你见过这个人么?”
帐内所有人皆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我又打了个哆嗦。
白凤染声音更冷:“太子殿下,您瞧瞧,她这明明是做贼心虚。”
肖亮附和道:“殿下,她来到营中,尹将军便被取了头颅去,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凶手,此次又发生了毒蝎之祸,这些事处处透着诡异,殿下,一定要查个清楚才是。”
白凤染道:“不光是她,最近投营的那一对兄妹,寻风寻芸,和她走得极近,也得查清楚来历才是。”
李泽毓淡金色的眼眸愈发的冰冷:“白校尉,你管得也太多了一些。”
白凤染脸色一下子煞白,肖亮的络腮胡都抖动起来了。
青瑰柔声道:“大哥,他们都了为了你好,未免失了方寸,还请大哥不要责怪。”
白凤染与肖亮眼底露出了感激之色,李泽毓冷凝的表情和缓,缓缓地道:“青瑰,你总是这样,凡事操心,劳心劳力忙了大半夜了,也累了吧,不如先回去休息,这些事,等明日再说吧。”
青瑰温声道:“大哥,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凡事总想弄个清楚明白,大哥日理万机,诸事烦多,我却怕大哥身边有屑小作怪,难免心底烦忧。”
李泽毓脸上褪却了那坚硬的神色,眼底绵和柔软:“青瑰,你不必担心。”
青瑰眼底波光鳞鳞,柔和到了极点,轻声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一心只为你好。”她转身道,“殿下说得对,今日之事,虽有无数疑点,但却不可能牵涉到月姑娘身上,如若是她,她岂会自投罗网,又来到殿下所处军账之中?”
第二十三章 殿下叫谁
白凤染与肖亮脸上俱是不赞同之色,但却默默垂首,不再多言。
众人告退,我也跟在白凤染身后往后走,还没走到账门口,便听见李泽毓道:“你且留下。”
我充耳不闻,跟着白凤染继续往外走,白凤染顿了一下,我差点撞到了她的后背,她转过身来冷冷地道:“没听见殿下叫你么?”
我诚恳地道:“白校尉,我刚想提醒你,殿下叫的是你!”
白凤染紧身的铁铠起了层涟漪,哗哗直作响,冷艳之极的脸衬着头上戴的银盔,有些铁青,她咬着牙道:“你聋了?”
我一边从她身边挤出去,一边道:“白校尉,我没聋,你聋。”
她一把抓住了我,让我的手腕生疼:“你胆敢违抗殿下军令?”
我挣不脱,有些后悔,原想着白凤染一名女子没那么忠心的,可还是想错了,她就是这么忠心。
这白凤染我以后要躲着走……虽然我以前也是躲着走的。
我被她用力一拖,再一推,我便又进了营账之中,正巧站在李泽毓与青瑰的面前。
白凤染拱了拱手出去了。
我垂头望着脚底下的,有一个蝎子残尸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无端端生了几分悲怆……他这是要秋后算帐么?
“青瑰,累了整晚了,你先回去营账休息吧。”他道。
青瑰语气温柔:“殿下,您身子既已无碍,我便放心了。”她向他拂了拂礼,又朝我嫣然一笑,转身走出了营账。
我垂着头站着,用脚扒了扒着眼前的蝎子,未曾想到那断了两条腿的蝎子被我这么一扒,动了动,拖着残躯往前爬……让我心底更是悲怆了几分,我的未来,莫非是要死不活?
“我那些雕鹰,去了哪里?”他语气很淡。
我愕然抬头:“殿下,您的雕鹰,属下怎么知道去了哪里?”我看了看他的脸色加上一句,“属下又不会飞……”他的脸色比较阴沉,我更要解释,“又不能跟踪它们……”
他的眼皮原是下垂盖着的,此时,倏地抬了起来,暗金色的眸光一闪,气势夺人,我后退一步,一不小心踩了那只拖着残躯往后爬的蝎子,踩得它四分五裂,脚底下传来的炸碎之声从腿直传到身上,让我联想到了自己,腿有些绵软。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使我感觉如有一片乌云压顶而来,于是我又往后退了一步……是好大一步,直退到了营账门口。
我揭起账门就往外冲,其间还想了种种逃出去之后,要怎么样才能养活刘德全以及那十位夫人的问题,以及军营里的大锅饭还是比较好吃的,如果不吃了,日后可怎么办?还想及密宗流的一队人马全是刀口上舔血之徒,军营尚且有地方给他们练练手,逃了出去,跟着我这个冒牌阁主,会不会因为没地方试刀而反嗜其主?
揭起账门那一瞬间,我思绪万千,忽然之间明白了有家室之累与没有家室之累之间明显的区别。
可没等我迈出脚去,就感觉腰被一截长鞭给缠住了,我整个身躯直往后飞,腾空飞跃之中,我在半空之中打了一个旋儿,便见着李泽毓手里淡黄色的蟒蛇鞭子如蛇一般缠在我的腰间,他拿着鞭子的那一头,账内暗暗的灯光使得他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微卷的眼睫毛衬着暗褐色的皮肤,使我想起了丛林中的狮子……要吃肉时的狮子。
我自是双脚连蹬,想从他的鞭底下蹬了出去,如上次那样,又是陡劳无功,一眨眼之间,我撞进了他的胸口。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低声道:“无论什么时侯,你总是想逃?”
我感觉他这话说得很有几分哀愁,让我想起了梅雨季节时的雾,湿透了,却落不下来,让人感觉难受。
当然,主要原因是鼻子撞在了他的胸口,酸得难受。
“别想逃走。”他的声音沉沉,“我再不会让你逃走。”
我心想瞧你这话说得……不逃走,难道让我给雕鹰们偿命么?
我认真地道:“我哪里想逃了,太子殿下不是问雕鹰在哪儿么,我就是想出去看看雕鹰回来没有。”
他胸腔发出了共鸣之声,鼻息吐在我的脖颈间:“是么?”
他的心情很好啊,在不知道雕鹰的下场之前心情超好啊,还能笑得出声来……我决定转移话题,让他能迟一步就迟一步都想不起雕鹰这回事儿。
要用什么话题才能使他的视线从雕鹰上转移开呢?
我又想起了师兄师姐给我看的那些闲书,世间最吸引人的,莫非男女之情……依我的观察来看,这个人虽然有些无情,但对青瑰这位福安公主还是有几分柔情在内的,对,就从这方面下手。
我吸了吸鼻子,娇弱地道:“殿下,我对不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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