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怔住:“阿姐……”
阿霰厉声道:“听我的。”
阿霁点了点头,伸手定住了阿霰的穴道,隐身而去,阿霰朗声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哈哈,好忠心的丫头。”一个飞镖直向黛玉打来,速度极快,情急之下,阿霰一挡,飞镖刺入左臂,血立刻凝结在外衣之上。
黛玉心中恻然:“阿霰,你也离开这里。”
阿霰也只是皱了皱眉,一手死死的护着黛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王妃,这是王爷吩咐的,不管发生什么,阿霰都必须保护王妃。”
她是死士,便是死也要守护住王爷要她保护的人。
“沿着,你们眼前的这条路,一直往山上走。”
阿霰望了黛玉一眼,见黛玉点头,便扶着黛玉小心的沿着山路一直向前。
罡风瞬间抹去了她们留下的痕迹。
暗处,祁寒重重的一捶身边的雪地:“山后的人安排好了没有。”
“已经安排好了。”
之前,他和王妃已经说好,不看到冷如烟,绝不动手,可是看着阿霰护着黛玉,往山顶上去,祁寒心中十分焦躁,勉强沉住气道:“天一擦黑,立刻动手。”
“是。”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越往前走,风便越怪,风若鬼叫狼嗥在耳边穿梭往复,卷起万点碎雪如刃,而阿霰,始终护在黛玉身前,迎着风,雪点子打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路越发的艰难难行,黛玉素居闺阁,哪里经过这样的跋涉,走不多时,便觉得手足俱是僵硬麻木了。
阿霰悄悄的递过来一枚药丸:“王妃,咽下这个,能御寒,是欧阳配的。”
黛玉依言吞下,过了一会儿过觉得身体微微的暖了起来。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虽未到山顶,眼前却是一片开阔,左侧是绝壁,右侧却有一条小路,通往最后的峰顶,那风果如刮骨之刀,每次打在身上,都有轻重不一的血痕留下。
封住内力之后,阿霰也只能靠体力来护住黛玉。
一阵怪风旋过,十几道黑影从削壁之上翻身落下,一色的黑衣。
为首的一个人带着皮质的面具,只是一双眼睛在外:“呵呵,北静王妃你可真大胆,我以为你不敢到这个地方来。”
“敢与不敢,我都来了。”黛玉道:“还请阁下遵守承诺,放了冷姑娘。”
“哈哈哈哈……你有什么把握,我一定会放了她?”黑衣人阴声道:“多一个筹码在手里,不是更好么。”
“你有我一个筹码,已经足够挟制王爷。”黛玉淡声道,声音不大,于密集的风中却透着笃定。
“说的有些意思。”黑衣人一挥手,风雪尽头,通往山顶的狭道上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道人影,确切的说是被一个人推搡着近前的,毡帽已经不见了,长发披散而下,精致美丽的面容已经被毒风割开了好几条口子,渗出血来。
是冷如烟。
冷如烟踉踉跄跄的站稳,眯了眯眸,才看清了黛玉,不觉呆住:“王妃……”
黛玉向她点了点头:“冷姑娘,我来换你回去,王爷的人,就在山下接应。”
冷如烟骇然,摇头:“不,不行,这绝不可以……我死而无憾,反正这世上也没人在乎我,可是你不行……林王妃,你回去……”
可怎么能让她替自己受苦,那样,他会痛的,不是么。
喊声在雪崖之上,被风绞碎,带着深深的凄凉。
“何必菲薄。”黛玉淡淡而笑:“有或者你不知道罢了。”她声音一沉,冷声瞥向那黑衣人:“我留下,让我的侍女带冷姑娘离开。”
扬起脸的一瞬,风刀迅速的在她白皙柔嫩的面容之上留下了两道血痕,可她的语声仍旧决然。
黑衣人阴声道:“好啊,好一个大义无畏的林王妃,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可是如果我说,我没打算让你们任何一个人离开呢。”
黛玉微微冷笑了一下:“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没错。”一声应和,来自阿霰,她扬手出剑:“我今日不但要将冷姑娘带走,也要将王妃带走。”
黑衣人惊了一下:“你不是……”
阿霰哼了声:“难道你不知道,有一种心法内功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自己冲开穴道?”
黑衣人眸中掠过一道恨意:“原来是你,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可是,就你一个人……”
“未必。”话音才落,断崖一侧,立时翻上来十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正是宗越。
这些人竟然是另辟蹊径,在段时间内,自绝壁攀援而上的,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奇险的地形,能来去自如的,必然非寻常之辈。最后一个攀援而上的人,是阿霁。
“不愧是北静王的人,果然留了后手。”黑衣人冷笑一声:“可不管多少人,也是必死。”
宗越冷声道:“那就试试看。”
黑衣人手一扬,两方人顷刻剿杀在一起。天刀峰上,顷刻血雨瓢泼,冰雪激荡,长风卷缠,刀光剑影,胜负难解。
而此时,阿霰阿霁本是护定黛玉,这时候,却劈空有人向黛玉掠来,阿霰两姐妹赶紧迎敌,未想却立刻被人缠上。
而那为首的那个黑衣蒙面男子得空上前,掳了黛玉就往山顶上去,冷如烟情急之下,只有拼劲全力抓着黛玉的手,可是却渐渐难支。
阿霰大惊,一声长啸,拼力脱身而出,赶了上来,那黑衣男子猛的袖出暗器。
细若牛毛的针如雨飞来,根根剧毒无比。阿霰躲无可躲,那暴雨梨花针已经钉住她的数处要穴,而这时山顶飞下来一块雪石重重击在她的胸口,身体向后,如失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绝壁。
“姐姐……”阿霁情绪失控,疯了一样的扑上来,想要从黑衣男子手中夺回黛玉。
宗越亦是大喊着王妃,疯狂的砍倒几个人,追上来。
可是却是徒劳,大片的雪块飞石从崖顶滚落下来,被毒风卷着四处乱砸,硕大的雪块与飞石,更快,更狠,但中着,便是陨落悬崖,而黛玉,已经无踪……
就在这时,从山下冲上来一拨人,他们的到来,顷刻将情势打乱。
其中一人,藏青色的雪袍,蒙着面,只能看到英挺的剑眉和冷锐如冰的眸子,不由分说,一手便挟住了冷如烟,将她扯开。
冷如烟骇了一下,旋即惊愕道:“是你……”
男子挽住她的身体,亦不解释:“跟我走。”
“不……”冷如烟挣扎着,声音嘶哑道:“林王妃……快救她……你若不救她,我不跟你走。”
崖顶,便是真正的刀风阵,那苦楚,她偿了一天一夜,她知道。
不,不可以……
“我只救你一个。”男子冷声道,反手弹击了冷如烟的后颈。
“玉儿!”
昏迷中的水溶,却似冥冥之中的感应,他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紧跟着心头却似被刀深深的剜了一刀一般,锐痛难当,一口鲜血喷落在被褥之上。
“王爷!”欧阳绝大惊,立刻扑上来,要诊脉。
水溶止住他,身体半靠在榻 上,一手压着胸口道:“王妃呢?”
欧阳绝本就为此事心神不定,听见水溶才醒便问起,脸色顿时煞白:“王妃……”
水溶一手将他拎过来,怒道:“王妃呢,给我说话!”
依稀记得,梦里黛玉离他而去,越走越远,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找到她。
欧阳绝还记的黛玉说的,在她回来之前,不许告诉王爷此事,一着急,更加结巴了:“属下,属下……王妃……”
眼见得王爷的拳头要落下来了,虽然他昏迷才醒,没有多大的力气,可这一拳头落下来也就真够他受的了,一急之下:“王妃,王妃出城了……”
这句话有太多的歧义。水溶的脸色霎时黯了下来,缓缓的松开了手,声音带了几丝颤:“你是说,她……走了?去哪儿了?”
胸口,痛意顷刻泛滥。
玉儿,你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要紧,你走的再远,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他狠狠的压抑了一下情绪,积蓄了一下力气,翻身下床,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在将外衣束好:“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
水溶点了点头:“备马。”
欧阳绝惊了一下,忽然意识道王爷是会错了意,急急的改口:“不是,王爷,王妃没走……是冷姑娘走了……”
水溶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清楚。”
欧阳绝越说越乱,见支吾不过去,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冷姑娘走了,半道上被人挟持,对方要王妃去换……”
他每说一句,水溶的脸色便就铁青一分:“王妃去了?”
“是……”欧阳绝道:“祁寒宗越他们也都去了,应该……”
“混蛋!”水溶怒道,也不知道骂的是谁,然后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