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亦文想到容歆绿便是大夫,而他自己因为生在药材世家,又自幼多病,多少也懂一些,便谢绝了汗王的好意,扶着容歆绿坐好,然后在矮几之下,他牵过她的手,替她搭脉。
景亦文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过了一小会儿,他面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见他那样,容歆绿心中也没了底,“可是很严重?”
“你多久没来葵水?”
嗯?容歆绿愣了一下,她仔细想了想,这段日子都在赶路,她也没有留意,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了。
见她那呆呆的样子,景亦文便知道她一定是还在算着自己上次来的时间。他笑了,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道:“你可能是有喜了。”
可能是有喜了。
有喜了。
“我有喜了?”容歆绿不敢相信地把双手覆在小腹上,“你确定吗?”
“我觉得像,一会儿回馆驿,再找大夫来瞧一瞧。”
还要回什么馆驿,找什么大夫啊,容歆绿一秒钟也等不及了,立刻便开始给自己搭脉。
她集中精力搭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那个非常微弱的脉象,想来是时日还不长,但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喜脉。
“夫君,”容歆绿激动地抓着景亦文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是喜脉,我真的有了!我们有孩子了!”
景亦文笑着,可是他的神色很平静,完全看不出高兴样子。他在容歆绿的小腹上摩挲了一会儿,叹道:“真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年就还剩四天了,乃们还不撒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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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陈佳杏
容歆绿听见景亦文淡淡的叹息声,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小声道,“我们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
“景大人,初次见面,我是……”
景亦文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有好客的回鹘官员过来敬酒。他安抚地拍拍容歆绿的手,执起白玉杯,喝完之后,又有其他人轮番而来,待都敬过一圈,又该轮到他回敬了。
如此,容歆绿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顾得上与他说话。不过,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她干脆,安心地开始吃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那烤乳羊开启了她呕吐的感觉,她现在肚子里空空的,很饿,可是却什么也吃不下去。
矮几上的菜色繁多,品种却比较单调,不是烧烤的,便是煎炸的,若是原来,容歆绿还能吃上一点,可是现在,光是看着,她就觉得油腻。
她现在只想喝一碗熬得稠稠的皮蛋瘦肉粥,肉丝细细的,皮蛋要切大块的,起锅的时候,再撒上一把切得茸茸的小葱,别提多香了,若是再能配上一笼皮薄多汁的小笼包子,一小碟香醋,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光是想想,容歆绿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看着面前油腻又上火的食物,便越发的没胃口。
她举着筷子,在诸多盘子中犹疑地转了一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夹,又落入面前的空碟中。
景亦文执着空空的白玉杯回到座位上时,刚巧看见容歆绿将筷子架在碟子边,碟子里干净如初,她则神色哀怨地盯着面前的菜,他便知这些都不合她胃口。
景亦文视线在殿内环绕一圈,见大家都喝得正酣,他想了想,便示意侍女将杯子斟满,先起身敬了回鹘王,再斟满一杯,敬了在座的各位,而后便与回鹘王表明,内子身体不适,要提前退席。
回鹘王极力挽留,“后面精彩的歌舞还未呈现怎可现在便回去?若是景夫人身子不适,可以派人送她先回去。”
“汗王,”顾俭余淡淡开口道:“景大人贤伉俪情深,若是不亲自护送回去,便是坐在这殿中,心也飞回馆驿,不如,便让他先走吧,我们也不是明日便辞行,改日再聚便是!”
顾俭余这样说到,阿赫马德便也不好再挽留,便着人派车送他们回去。
景亦文冲着顾俭余拱了拱手,表达谢意,顾俭余微微点了点头,他便与诸位告辞,带着容歆绿先走了。
马车上,容歆绿还想着刚刚他的表现,便赌气不与他说话。景亦文在宴席中也喝的有些猛了,现在酒气上涌,他人不是很舒服,便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一言未发。
车厢中的气氛,委实有些沉闷。
容歆绿拿眼睛偷偷瞄了几下景亦文,见他始终闭着眼,头微微昂着,靠在侧壁上,也不搭理自己,便更觉委屈。
她从没想过景亦文听见自己怀孕了,会是这种反应——有些感慨,丝毫不见欣喜,淡淡的彷佛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
难道他不想跟自己有孩子吗?
容歆绿越想越气,待车子堪堪停下,她便起身,想直接下车,谁知她还未挪一步,手腕便被景亦文给攥住了。
他张开眼睛望着她道:“急什么,车子都还未停稳,若是摔了怎么办?”他也起身,牵着容歆绿慢慢下来。
容歆绿一落到地面,便将他的手甩了开来。没防备用力过猛,她向后趔趄了两步,景亦文赶紧上前揽住她,这才免了她摔个倒仰。
景亦文不知她为何要甩开自己的手,只是想到她肚子里有孩子,还差点摔一跤,吓出一身冷汗,语气便有些急躁,“你干什么?都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毛糙?”
容歆绿自己也吓了一跳,偏偏景亦文又这样说她,她越发觉得委屈,她忍了好几次没忍住,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容歆绿平时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子,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她心中难过极了,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我自是不用你管,你不喜欢这孩子,我明日,不,待会儿便走的远远的,绝对不在你面前晃悠!”
“浑说什么傻话呢?”景亦文见她满脸泪水,把妆都哭花了,还在同自己嚷嚷,心中又气又好笑。他自袖中拿出帕子,将她的小脸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柔声问:“你待会儿带着我儿子想走去哪里?”
“反正你也不喜欢这孩子,你管我去哪儿!”
“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了?”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慢慢走进馆驿的大门,“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们现在在外面,又每日奔波,你这时候再有孕,实在太辛苦了。”说完他深叹口气,却又隐隐藏着些骄傲道:“这一路上,我小心又小心,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了。”
他转头问容歆绿,“这该说他爹厉害呢,还是该赞儿子棒?”
“你乱说什么!”
他们此时正走在通往厢房的花园小径。时辰尚早,小径上的人还不少,容歆绿觉得被别人听见不妥,便轻轻捶了景亦文几下,示意他噤声。待那几人走过去,她又忍不住问:“你怎知是儿子?”
“因为我是他爹,自然知道是儿子!”
“若是闺女呢?”
“不会是闺女,一定是儿子,我有感觉!”
听见他这样说,容歆绿不禁破涕为笑,“孩子在我肚子里,你能有什么感觉呀!”
见她终于又笑了,景亦文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我见你晚宴上都没有吃东西,想必是不合胃口,你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她又把刚刚在宴席上所想的全都说了一遍,然后期待地看着景亦文。
景亦文听她想吃的,都不是在这里能够买的到的,不禁面露难色,可是转头看见她期待的目光,他又不忍心让她失望。他想了一会儿后,说:“小笼包子,我是没有办法了,皮蛋瘦肉粥,我……我试着做给你吃吧!”
容歆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会做饭???”
“这个,自然是不会,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太难吧!”
事实证明,理想和现实,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景亦文与容歆绿直接去了厨房,幸好灶上的火还未熄,容歆绿还开心地与景亦文说,不用生火便好办多了。
结果,灶上留的好好的火苗,却在景亦文的操作下,生生被熄灭了三次,最后还是容歆绿实在看不下去,亲自动手,才总算把火给生了起来。
火生好了之后,景亦文本想淘米的,可是容歆绿已经饿得不行了,她等不及再重新煮粥,便四处搜寻,让她找到了晚上吃剩下来的米饭,她让景亦文又多添了些水,便放入锅中去煮。
在等水开的时候,容歆绿让景亦文取了一小块肉,切成丝状。
这要求,对景亦文来说,简直比殿试还要难。他手中拿着菜刀,对着那肉切下去,立刻便是一条手指般粗细的肉条出现。容歆绿教了好几次,别说切丝了,就是比那手指细一点,他都做不到。
景亦文见过几次容歆绿做饭,看着她做的时候,感觉非常容易,好像没几下,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便端上桌了,没想到到了自己这里,居然这么的难,他急的汗都出来了,这样反倒歪打正着醒了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