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君咬唇,鼓起勇气:“王爷若要女人,里的美娇娘自当是打发得起的。温婉的、奔放的、萝莉、御姐,保管王爷夜夜不重样!若是哪日觉得肤浅、厌倦了,想玩真情,也自是有焚琴苦苦痴等着王爷许下的‘后位’!王爷何苦,同我一介女子较真?我说过,王爷习惯了肮脏繁杂,我却只愿一生清静!”
“本王也说过,除却一个后位,焚琴只是焚琴!
的美娇娘?哼,你以为本王不嫌脏?
纵然从前生为质子诸多伪装,但本王也没有随便到向烟花女子交付身躯的地步!那是本王于平陵设立的秘密聚点!当日你同萧仪君在对面阁楼之上本王也有目睹!莫要以撞破本王奸情的模样自居!那是我在试探你在意与否的手段!
那、快绿阁,也是本王于幕后敛财的工具。哪里有到自家妓院里**的掌柜?你也未免太过看轻本王了!
江百里和你爹萧伯殷可以不合则战,教西凉寸寸土地为之殉葬!本王却做不到将这江山破罐破摔!
连年纷争,血染江山,百姓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赤地千里,人烟断绝的景象本王如何等闲视之?
十二章纹,遥祭四望,大江大河贯穿祖宗留下的疆域,也同本王与生俱来的血脉一般奔腾!这江山姓夜,奈何父皇老骥暮年,没了斗志!太子的德行,本王从小便已然领略,如何君临天下?
如今,从青川、平陵到西京,寻常巷陌,你亦曾潜伏其间,可曾见过割据纷争迹象?本王多年谋算,十年用作百年,西凉才步步为营走到今天的地步。
这般光景下,本王哪里还有闲情想你所说”美娇娘“、”夜夜不重样“这等龌龊之事?本王的清白之躯,只有你视之如同草芥。在你之前,本王确实对女人没有过心动!本王心未动,何人能逼迫引诱本王身动?阿卿,你还在意什么?
焚琴她青春年华,皆付诸本王之于西凉的营救。西凉的命途是本王义不容辞的职责,却不是她的!
倘若日后,她年老色衰,本王不能眼看她没了归宿。况且她同煮鹤兄妹孤苦无依,也是当年为维护本王造成的。本王清苦寂寥的那段时日,是她同煮鹤陪我熬过来的。藏怨心,敛锋芒,也是她教诲当年只有七岁的本王!没有他们,便没有本王今时今日!所以,除非她另寻怀抱,否则本王不能弃之不顾!
许她后位,本王确有此初衷,此事不假。后来……后来我变了心,这也不假。这负心的罪名,本王已然是担了。所有你想知晓的,我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卿,你要的现世安稳本王会给你,亦会给你绝不亚于焚琴的尊崇与恩宠,日后我不再计较你同江浸月以及我六哥的过往,上穷碧落下黄泉,本王亦会保你毫发无虞,你便安生做我的王妃,你我日后,朝夕相处,长长久久,可好?”
这样好听的情话,任谁都会动容罢?可时过境迁,她终究不再有当日的心境。
“王爷还是让我回去罢。”她又一次拒绝。
夜无俦今日始终按耐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甩袖愤然离去。掩门的刹那,她听得他坚定而醇厚的声线:“你就在这里,以后都在这里。”
房门被他重重摔上,暴风骤雨,果不其然!子衿的事,始终没有问出口。
卿君防止夜无俦回来就寝时彼此尴尬,早早便睡下了。当晚,夜无俦却并没有回来。
约莫寅时,夜无俦仓促叫醒了熟睡的卿君:“阿卿,快些起身,随我入宫!”
睡眼惺忪,卿君迷糊着:“入……入宫?”
“父皇今日思绪混乱,宣你入宫,说是,要看你的胡旋舞。”夜无俦面上闪过一丝惆怅。
卿君不再磨蹭,梳妆一番便同夜无俦双双入了未央宫。两人同坐马车之中,皆沉默不语,为之前的争执,也为皇帝的龙体堪虞。
皇帝坐在他寝殿桌案旁,卿君舒了口气,这个端严老人并非如同自己揣测的那般颓败不堪。或许,他只是太过思念那个为她跳胡旋舞又决绝离他而去的女子了。
轩辕欢,这样的夜容瑞,你可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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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入睡的你,晚安~
第三十八章 遗诏
应皇帝的要求,卿君又将当日麟德殿上的肚皮舞又跳了遍。
不同的是,这回是身着皇帝亲自交给她的一件舞衣。这是一件带有异域风情的舞衣,夜无俦见着换上舞衣的卿君时神色闪过少许诧异惊艳,继而又回复平静。
卿君回旋的时候,瞥见皇帝嘴角轻轻上扬。颤抖着向空气中伸出手去,指尖似乎在凉薄的空气中触及到了内心的柔软,他满足的笑着。
舞毕恰巧碰上了前来向皇帝请安的六王爷夜无忌。
夜无忌依旧不改癫狂作派。瞧见卿君,竟连给皇帝见礼都抛到脑后了。一把抓过卿君连问了好多问题。
“听人说你受伤了?伤哪里了?可严重?”说着不时瞥了眼卿君身侧的夜无俦,“我去看你却被人挡驾了。”
夜无俦一把将卿君拽进自己怀中,眼睛却不看夜无忌,只是触及远处,道:“本王代七王妃谢过六哥关心。只是六哥,父皇在此,你……不是来请安的么?”
夜无忌似乎还想同其争辩几句,忽然被夜无俦这般一提醒想起了坐着的皇帝,便偃旗息鼓,向皇帝见了礼。
皇帝方才欣赏了卿君的舞蹈已然耗费了些体力,对夜无忌的请安也是淡淡回了句,面色又恢复到之前的黯淡了。
夜无忌后来又将其癫狂发挥到了极致。他又将卿君从夜无俦怀中夺了过来,急切问着:“那晚你怎么丢下我自己走了?你是否便是那晚在冷宫之中受的伤?快些给我看看!伤才好便跳这样的舞……”
卿君一个头两个大!
他说到“冷宫”的时候,卿君感到有两道寒光朝自己闪过来——夜无俦的,以及,皇帝的。
夜无俦皱着眉,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那神情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卿君知道他一定是在怪自己。可是当着皇帝和夜无忌,她无从解释,更何况,皇帝高高在上,看向她的眸中暗藏着一丝——杀机。
卿君同夜无俦回到府中已经接近午时。一路上夜无俦没有同卿君说话,如同入宫时候一样。似乎,这一趟皇宫之行,什么也没有发生。
出乎意料的是,夜无俦竟然直接将卿君送回了自己的院中。
先前任凭自己如何苦苦哀求,他都没有如她所愿,如今……他这是……要同自己划清界限了吗?
如愿以偿了,可是卿君分明感到心中一阵空荡荡的。夜无俦面上看不出喜怒,可卿君自然知道他是在隐忍自己的愠怒。压制的不发作,自然是……不再信任她了。
夜无忌今日言之凿凿,他们都听的一字不落!当日他就在冷宫殿内,而萧卿君,藏匿了夜无忌。
这是卿君一直隐匿的事实,如今,阳光照了进来,这秘密如同霉菌一般,无从躲藏。
若夜无俦再多加推理一番,甚至会得出——夜无忌已然得知了那个所有人固守的秘密,而这一切,或许是卿君的有意袒护。事实确凿,卿君百口莫辩。
夜无俦也心灰意冷没有问什么,只是说了句:“本王稍后着人给你送午膳过来。”便转身朝外走。
卿君望着那个桀傲的背影,没有煮鹤相衬,似乎越发寂寥。心生不忍,叫住了他:“你,不信我了,是吗?”
夜无俦身子僵了僵,没有回答,走了。
直到寒秋来临,夜无俦都没有踏入她房中一步!
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所愿的清静,为什么竟然怅然若失?
西凉盛传“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偶有闲暇,卿君便向子衿学习茶艺。寅时起来收集露水,用来泡茶。然后,给夜无俦送去。
她知他不愿见自己,所以每每只是交给煮鹤,自己则转身就走。
有回她交给了煮鹤后,发现拇指上的脂玉扳指不见了,怕是方才端托盘,落在里边了。便折回想让煮鹤给帮忙拿回来。
如今,煮鹤已然对自己没有了敌意。纵然自己同他主子的关系一落千丈,他倒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想到从前他懂不懂便像刺猬一般随时备战,仿佛就在昨天。
卿君到了夜无俦房外,打算在门口等着煮鹤出来。隐约听的里间传来一阵爽朗笑声。两个男子的声音,其中一个,便是曾经那样熟悉的夜无俦的,另外的,则是封恬的。
“茶香扑鼻,看来是下了功夫的!”封恬调侃着。
“封将军若是中意,拿去便是!也省的煮鹤再为你看茶。”夜无俦云淡风轻回道。
那玉扳指,原本便是他送给自己的。她见特别便戴在手上。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了。于是便走了。
一阵疼痛袭上心头,似乎谈不上心伤,原本有愧的便是她自己。只是,有些累了。
在冬日下了第一场雪时,宫中传来噩耗,容瑞皇帝不行了,要宣各王爷、正妃入宫聆听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