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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妖娆:王妃要休夫 (纳兰无常)


  只此一句,小江便彻底颓败了下来。继而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并非所有人都如此着紧‘礼制’二字。他是长情之人,坐怀不乱只因他不想,而非他不能。”
  他从广袖之中摩挲了会子,拿出来一包牛皮纸包装着的物件,递于卿君,道:“你当日溺水,风湿入骨,平陵此地常年多雨,未免落下病根,千寒易祛,一湿难除。这些药材,你每日服一帖,连续十日便可。”
  小江这话说的深得卿君之心。自穿越以来,常常关节疼痛难忍,往往不适之感持续个把时辰便消失了,她起初也并未在意,只当是初穿乍到,自己的灵魂同这身体尚未契合造成的不适。后来,来这平陵,连日阴雨连绵,这不适症状又愈发强烈了。
  叫医者国手这么一说,卿君连连点头。连日来萦绕心头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一桩心事被释疑,心情豁然开朗,多云转晴。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卿君爽快将药材收下,正欲行礼道谢,被江浸月一把拦住,道:“卿君,同我不必多礼,你又忘了吗?”
  卿君后退了几步,稍作掩饰实则是躲避同江浸月肢体触碰的居心。“二公子长路迢迢前来平陵,定然不只为卿君送药材这般纯粹吧?”
  江浸透目光瞥了眼身侧竹林,笑道:“窃以为这话或许你可以换个人问问。”
  说罢便朝月洞门行去,望着那个清癯孑然的背影,卿君莫名有些心疼。对他决绝若此,自己又何尝不曾心软?即便他未必有过真心,毕竟有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情分,相识一场以属恩泽,他亦有着自己的抱负,何必苛责?
  正失神望着,忽而身侧竹林一阵骚动,继而听见那个冤家熟悉的声音:“你看够了没有?”
  夜无俦如妖魅一般从一丛竹林后现身。
  卿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果真来听墙根了?!我倒是高估了王爷的节操。”
  夜无俦像是没听见卿君的挖苦,一把夺了卿君手中的物件——药材,挖苦道:“本王的人,倒要他来惦记?”
  正欲抢了那药材向院外踱步,不知又想起什么,后又返回,将药材复有物归原主,塞入卿君手中,道:“他医术不赖,既专程送来,你便吃着吧,横竖不能耽误了你的身子。”
  见卿君怔怔定在原地,还在思索着方才小江那句关于“坐怀不乱”的话。他昨日到底是“不想”还是“不能”?该不会是“不行”罢?
  他刮了下她的翘鼻,宠溺无边的说着:“回屋去吧,一早起来还没用膳,仔细了站成一尊望夫石,本王可要退货。”
  说完,没等卿君反应回击,他便已然逃之夭夭了。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望着他雅绿色的衣摆消失于远门那头,卿君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便是他倾了心去爱的女子。而不是昨日自己撞见的焚琴口中的那个为“蛊惑人心”而“强颜欢笑”的影帝。




☆、第七章 原来如彼

  江浸月和夜无俦这两位为何同时出现在平陵?这事于卿君看来着实默契无限、基情四射,直觉这其中定然不简单。
  依江百里现在的状况,估计出不了勾结夜无非逼帝禅位这样的妖娥子,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江浸月从中斡旋促成的。但是,夜无非难成大器,夜无俦和太子都在一旁作壁上观,江浸月一副聪明像为何这么糊涂,跟着趟这浑水?
  听子衿说,江浸月这会子功夫到他胞弟——来平陵为质的江泽日那儿去了。他这次来便是来接弟弟回去的。江百里将卿君给萧伯殷送了回来,按照平等互惠的原则,江泽日也该荣归故里了。
  江泽日?
  卿君仿佛明白了这一切。
  江浸月跟着夜无非作乱的目的并不在于夺取西京皇位。夜无非成不了气候他江浸月怎会不知晓?他盼的便是他夜无非的功败垂成。到时始作俑者远在青川,西京那头即便想要出气也鞭长莫及。只能委屈为质西京的平南王世子江润年代为受过——这是他作为世子的荣耀,亦是他身为质子的责任。
  不论谁成事,作为样子账,江润年必定难逃一死。江润年一除,青川便在他江浸月的囊中。虽则因他之过为江百里损失一子,但他也尽力营救回了幼子江泽日,也算功过相抵。况现下青川一干军务政务也皆是江润年在打理,江泽日年岁尚小,难堪大任。到时这世子一角,非江浸月莫属。
  而此时夜无俦作为西京一方在青川的质子定然性命堪虞。此番夜无俦同江浸月同时出现在平陵,卿君猜度定然是双方局势紧张之下,江浸月护送夜无俦的一场逃离行动吧。
  如此说来,他夜无俦翘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尽在他江浸月的宏伟蓝图之中。甚至,是作为夜无俦给江浸月此番“护送行动”的酬劳。你替我翘了这劳什子萧家娇小姐,我也好要回我一母同胞好弟弟,顺道将你拐出青川。从此往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各奔前程,皆大欢喜。
  如此说来,当初卿君关于他二人心合面不合的猜度也果断被证实。倘若二人单单只是价值观的偏差,断无必要争锋相对至此境地!按照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理论,这里面水至深。卿君凭借多年商战经验,初见时便直觉这里面有奸情。如今,抽丝剥茧,果真如此。
  夜无俦夺妻之后的拈酸吃醋,洋洋自得,小江被夺妻之后的惆怅失落,清癯孑然都是剧情需要。戏曲程式化,体验派,单单这二人,便将梅斯布占全了!看的人是眼花缭乱、感同身受、云里雾里!影帝啊!佩服啊!
  亏的自己惯常一副信奉“不以劈腿为耻”的现代女性荣辱观的可憎面目,否则,当初当真劝慰示弱什么的,还不叫人家堪堪耻笑了去!
  人心险恶。可自己分明早早便已然领略了,为何换了时空就疏忽了呢?难道当真被这具稚嫩身躯拉底了智商?
  好在她输人未输阵。
  最近,原本便不丰腴的身型,愈发人比黄花瘦。自上回那顿红烧肉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荤腥了。虽然平陵人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但是也没必要顿顿食无肉啊,对于自己这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简直是虐。萧仪君那略显心宽的体态难道便是这样的人文环境下的畸形产物?况且,那华丽的土豪父亲也断然不是这般甘愿清苦的清汤寡欲风格。
  卿君直觉这里面果断有蹊跷。
  思及萧仪君日前对自己的言语态度,八成是她存心虐待自己。
  卿君仿佛看见鲁迅爷爷投来那“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犀利眼神道:“那简直是一定的!”
  找她理论?为了寻求合理伙食待遇?旁人或许嗤之以鼻,但对于生平皆靠味蕾享受人生的卿君自是头等大事一桩。
  把这层想法和子衿、子佩略微通了气,屋内便立即如“银瓶乍破水浆迸”、“一石激起千层浪”。
  卿君这下有了底气:“呐呐呐,你们也觉得伙食惨不忍睹了吧?尼玛,当年做人质,好歹也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啊有木有?算不得饕餮盛宴,但起码混个果腹。幸苦了这几年回趟娘家,天天竹笋白菜莴苣冬瓜,我都不记得红烧肉是啥味儿了……尼玛,姑奶奶我……”
  未等卿君说完,子佩便抢过话头,一通吐槽:“姑奶奶您好歹也是将来的七王正妃啊!尼玛,好歹也是皇亲贵胄啊有木有!哦,小姐,咱当然没有要攀七王爷高枝的意思啊,我就这么一说,我也知晓小姐向来低调……”
  “高调高调!这事儿必须高调!民以食为天,尼玛,整日吃斋吃的姐姐我都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还在这儿‘低调’个煎饼果子蛋?”向来稳妥的子衿也抢了谄媚的子佩的话头。
  一旁的卿君鸡冻了,你们,这是……出师了啊!
  被她二人这么一打断,原先她想说“姑奶奶我……”什么来着?
  管他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反抗,便要联合群众的力量!
  要理论先要调查取证,拽上子衿、子佩两个铁杆粉,果断往荣国府膳房里进军。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子衿是府中老人了,轻车熟路,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越靠近膳房,先是子衿的势头渐减,步履愈发蹒跚缓慢,最后磨磨蹭蹭,躲到了子佩身后。到了膳房门口,子佩也惊恐受惊若受伤小鹿般惹人怜惜模样,躲到了卿君身后。
  卿君摇摇头,向二人投去了鄙视的目光,在前面带路。蹑手蹑脚,生平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记住,我们是来调查取证的,不是来抗议呐喊游行示威的,弱弱瞧一眼,有了证据便走人,切莫打草惊蛇了!”
  二人立即又对其还以鄙视的目光。子佩故作萌状道:“这膳房净是一干打杂下人,小姐您堂堂一主子,至于么?还‘打草惊蛇’……呵呵呵……真新鲜……”
  眼见卿君为其让开了一条道,伸手躬身,做出一绅士范儿十足的“请”的姿势道:“小主您能耐,小主您请!”子佩这才收声闭嘴。
  卿君被子佩方才那么一说,倒品出了其中三分道理。自己本能的感觉自己是穿越而来一生人,但她这色相皮囊,的的确确是萧家二小姐不假。自己逛逛自家厨房怎么了?无可厚非吧?down到了谷底的气势又足了几分。靠那扇能瞧见大铁锅的窗户又近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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