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伦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陈衍现在凶多吉少。而她也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庄尧一定拿她威胁安翼,让安翼不要报警。
明亮的灯光照在清伦脸上,一阵惨白。一行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中映出他们模糊的影子。
陈衍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门口齐齐站着好些女仆,她们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着,仿佛在进行一场默哀仪式。
清伦意识到,陈衍可能真的活不久了。或许当初,她就不应该让陈衍去谋那个首席臣巫,或许安心地当一个助手,才是陈衍真正的归宿,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帘紧紧拉着,只开着床头灯。
灯光十分温和,可是当清伦看到陈衍那张脸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想到陈衍会瘦成这样,眼窝深陷,脸颊上的肉几乎被掏空,整个人身上翻着黑黄色,似乎从地狱中走了一遭回来。
“你怎么了?”她坐在陈衍床边,激动地问道。
陈衍缓缓睁开眼睛,忽而笑了,将手中的权杖交给清伦,道:“你终于来了。”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告诉我,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清伦狠狠道,死命攥紧了手中的权杖。
陈衍微微一笑,道:“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来人,将陈衍的家人找来!”清伦厉声道。
“不行,臣巫有规定,不能见家人!”庄尧道。
清伦冷笑一声,道:“庄尧,你们庄家竟然有这样灭绝人性的规定!我不喜欢威胁人,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把陈衍的家人给我找来,以后你我就是敌人。有些事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想让我死的人,最好收敛点,免得被我发现后不得好死。”
夏景凉心里一跳,不敢再抬头看清伦一眼。
清伦扫了他们一眼,对那些管家道:“立刻把陈衍的家人找来,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这正是你们报恩的时候。”
清伦不敢离开半分,她担心,只要她稍一离开,陈衍便会离她而去。
她不想看到这一幕,陈衍不能死。
时至半夜,庄尧庄启还有夏景凉已经离开,陈衍突然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他的童年。
“我小时候家里真的很穷,哥哥学了几年,外出打工,姐姐也是,最后家里人赚的钱后来都供我读书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每天上学很贪玩,到了夏天,更是喜欢游泳。又一次,我差点死了。说也奇怪,自从那次之后,我便有了这臣巫之力。
“一开始,我是觉得好玩,后来,我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人。再后来,母亲就说,他们要出远门,要将我送到亲戚家住几天。我就这样到了这里,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说毕,他看了看清伦,笑道:“我是不是很可悲?”
清伦狠狠摇了摇头,道:“没有。是你父母和庄家人的错,也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争什么首席臣巫之位,不然你也不会这样。”
陈衍笑出声来,道:“我本以为你也是想得开的人,没想到也会这般钻牛角尖。谁坐在这个位置上都是悲哀,倒是你,以后要继续走这样一条路……”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样的一条路,有多么黑暗,有多么肮脏,清伦可以安然走过么?他不知道。
忽然间,他不那么想死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着,帮助眼前这个女子好好走过剩下的路,他不应该让这样柔弱的女子去独自承担那么多。他他自私了……
他胸口一热,觉得似乎有什么要从腹中喷出,他忍了忍,可是身体却由不得他。
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了白色的丝绸被上,像极了那冬日傲雪而放的寒梅。
“医生!医生!”清伦大叫道,紧紧握住陈衍的手:“你挺住,医生马上就要来了。你要好好活着,我需要你!”
是啊,她现在需要他,一定不能死!
忙碌了一夜,陈衍的病情总算稳定了。清伦在一旁守着,见管家来了,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我们出去说吧。”清伦对那管家道。
“现在已经找不到陈衍的家人了,他们家在十年前就因为洪灾搬走了,现在也很难找到消息。”
这的确很难,但绝对不是庄家办不到的事情,肯定是庄尧授意,不让这个管家深入去查。
“我相信你们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既然这么难查,也就算了吧。”清伦道。
那管家倒是有几分诧异地望着清伦,似乎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没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既然庄尧已经下了狠招要让她死,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陈衍,她还要亲自看着,在这里,她除了随身带来的几个保镖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陈衍一定不能死,多一个帮手,就是多一份希望,而且陈衍的实力并不差。
清伦悄悄问金貔貅道:“陈衍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这不是病,而是有人下毒了。你最好检查一下他的食物,还有你弟弟每天吃的东西。照我看,庄尧现在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了。”
听到金貔貅提到耿林,清伦的心突然提了起来,如果庄尧没能成功置她于死地,那么他会不会对耿林下手?
如果庄尧敢动耿林一根毫毛,她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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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清伦要发飙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瓮中捉鳖
清伦立刻来到耿林的房间里,见他仍旧在攻克物理题,心里略有些放心,但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庄尧都已经决定置她于死地了为何还留着耿林?难道他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清伦走到耿林身边,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你在这里要自己小心,除了我这里的很多人都想控制你。等我们出了这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姐,你说的那里的话。你是我姐,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倒是你,应该好好照看自己。上次那个酒幸亏你没喝,我等你们走了之后抓来一只猫让它舔了两口,它就死了。”
清伦心里一凛,且不说庄尧,夏景凉是一定想让她死的,那就先由夏景凉开始!
“喂!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风音?”
清伦起身,来到门外吵嚷的地方,见是夏景凉,道:“夏臣巫找东西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此时夏景凉仗着有庄尧给她撑腰,大声道:“我的风音不见了,我过来找找。”
清伦冷笑:“东西不见了就到我这里来,你是把我这首席臣巫的地方当什么了?”
清伦盯着阿月,斥道:“让你看好屋子,你干什么去了?!别人找东西怎么都找到这里来了?!”
阿月连忙道:“是我疏忽了。”
“去后院面壁三日!”
“是……”阿月退下,心中知道清伦是拿她来惩戒夏景凉,所谓的面壁,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清伦将目光转向夏景凉,灿然一笑,道:“不知夏臣巫要找的是什么东西我好派人去找。”
“我的波斯猫,纯白色的。这可是我花了好几十万从国外带回来的纯种王室猫,你们都给我好好找了!!”
清伦在心里冷笑,嘴上却笑道:“原来是只猫,我昨天似乎听他们说它在这里舔了点你昨日敬我的红酒,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地方呼呼大睡呢。夏臣巫不用操心,来跟我喝点上好的毛尖。”
夏景凉的脸色顿时变白了,清伦立刻上前扶住她道:“你没事吧?要不喝点茶?”
“不用了!”说毕,夏景凉便带着那张惨白的脸出了清伦的院子。
清伦看着夏景凉的背影,浅浅一笑,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什么是因果报应,这就是!!
“庄启呢?我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清伦对身后的几位秘书道。
“少爷他又去外面锻炼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清伦微微一笑。庄尧真是做足了准备,现在要让他大吃一惊才好。
第二日一早,庄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吵闹声。
“你这个贱人!亏我还把你从家族危机中就出来,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么?!”说话间庄启已经将夏景凉一巴掌打倒在地。
丝丝血迹从夏景凉嘴角渗出,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悔意。“你将我救出来我感激你,但是你却不能帮我将左清伦赶走,不能让我成为首席臣巫!”
庄尧身穿睡衣,戏谑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局面正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拉拢夏景凉,如果不是他让夏景凉成为他的棋子。也不会有这么一幕。
至于庄启为何出现在这里,夏景凉又为何在庄尧的床上,全部都是清伦一手安排的。她不过是给庄尧喝了点东西。又让人告知夏景凉庄尧找她。第二天清伦又对庄启说,夏景凉不见了,让他赶快回来。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尧哥哥,你可真是什么都想跟我抢啊!!”
“过奖了,天下万物。能者得之。”庄尧淡然道,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有朝一日我也会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庄启恶狠狠道。将手臂猛地一甩,大步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