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来之前裘玄便将六王府被灭的事情告诉她了,是以当君无殇问起的时候她很是淡定,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而这却让君无殇感觉很是不舒服,好像她早就料到会这样,或者,这就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风九挠挠脑门,怎么说好呢,这件事情还真是因她而起呢。若不是她点破了六王爷跟夜非栾联手一事,慕寒兮也不会一怒之下将炮火转向了六王府,虽然那六王爷是咎由自取,不过,却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丫鬟下人们。
“好吧,算是因我而起吧。”长长地叹口气,她说道:“我只是在慕寒兮面前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没想到害了那么多的无辜下人送了性命。”
看着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君无殇只觉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承认了,想不到竟然承认的这么爽快。难道为了御北寰的江山,牺牲掉整个六王府也不过是一声叹息那么随便的事吗?被六王爷成功洗脑的他一旦先入为主,风九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扭曲了。在他的心中,风九已经承认了坑害六王爷一事,却忘了他自己问的不清不楚,而她也回答得不明不白。
有时候很多事情原本只需要再多说几句话就能化解所有的误会的,但是,更多时候,人们都太懒,忘了去解释。风九明显就属于这一类人。
深吸一口气,狭长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相知相识五年又深深爱着很久很久的女子,君无殇只觉得这一切、包括面前这个人对于他而言都是个天大的讽刺。他生性自负高傲,好不容易爱上了,却只是作为被利用的工具,伤了自己也伤了抚养了他这么多年的养父,更是害死了晚遥公主。那个女人对自己一片痴心,到头来却成为风九坑害六王府的道具。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而他竟还在异想天开地幻想着终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的好,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如今想来,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风九、风九”失魂落魄地念着她的名字,他突然苍凉一笑,眉眼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面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乍一眼似乎老了许多。“从今日起,我君无殇与你风九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若再相见,便如同此物。”
说罢,狠狠一掌劈在桌子上,好端端的红木桌子瞬间被劈成了好几瓣轰隆着碎了一地。
风九虽然觉得自己连累那么多的下人被杀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也不能全怪她呀。说到底都是六王爷存了谋反之心,而且伙同夜非栾借风铃丫头子手意图坑害她,她才会在慕寒兮面前将那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的小九九抖了出来。认真算起来,害死那些下人们的该是六王爷才对啊!而这厮就为了这事就要跟她断绝关系,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她也是个天生的犟骨头,牛脾气一上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君无殇甩手就是一银针,口中嚷道:“本姑娘今早才救了你的命,既然要桥归桥路归路,那么,就把命还给我。”
说完,一气之下银针一挥便朝他眉心刺去。君无殇咧嘴嘲讽一笑,丝毫也不闪躲,竟闭上眼睛安然地等死。
风九原本就没打算取他的性命,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这家伙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犟得出奇,她又不能当真把他杀了。终于在离他的眉心只有寸许的时候她挺住了手,恨恨地将银针往地上一扔,冷着脸说道:“你走吧。”
君无殇睁开眼睛深深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该为她终究舍不得对他下手感到高兴还是为不能死在她的手上让她一辈子记得自己而失落,纠结半晌,黯然转身离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稍一顿足,头也不回地说道:“转告御北寰,天下…。是我的。”
风九猛地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厮竟然说天下是他的,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要跟慕寒兮争天下?可是,关御妖孽什么事?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一定要追上去问个明白。
待她跑出来的时候,君无殇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风九正准备追到六王府问个究竟,那好些日子没在她面前晃悠的碧芷出现了,背着双手一脸神秘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滚开”一见是她,风九没好气地喝道。
若是以前,碧芷早就动手跟她斗起来了。她虽然是个婢女却自视甚高,哪里容得下别人叫她‘滚’。此刻她却一反常态地笑意盈盈,说道:“皇尊不在皇城,想必你也好生寂寞。我这里有个很不错的乐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风九本不准备理会她,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女人心思毒辣,她口中的乐子绝对不可能是好事。而且看样子跟自己也有关系,倒不妨去看看。反正君无殇那个大的活人,要找他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
正文 157:杀她?排队去吧
半个多时辰后,碧芷带着风九在皇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前停了下来。
“这里有我们的一个老相识,今天是她开BAO的大日子,有我们两个来为她庆贺,想必她会很高兴的。”碧芷得意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风九皱皱眉头,一时想不起她们还能有什么老相识,犹豫片刻快步跟上。
刚一进到青楼里,就听得早就坐在雕花红木桌旁伸长脖子等着美人出来的一干寻芳客们在大声地议论着今日的小清倌。什么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无一不是赞叹之声。
风九不屑地朝天翻个白眼,这些个钱多烧得慌的好色之徒哪里见过真正的美人。若单论容貌之美,这世上恐怕再无女子能出那月夕颜之右了。
猛地,她瞪大了眼睛。月夕颜?难道碧芷这贼女人带她来看的正是月夕颜?
不待她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来,那老鸨已经带着两个龟公一左一右地夹着个一身艳红嫁衣的女人上台了。
在看到月夕颜的那一刹那,虽然风九已经预料到有可能是她,却依旧吓了一大跳。这女人被御北寰赶走的时间并不长,才半月左右,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在那些寻芳客眼中依然是极品,然而,只有她跟碧芷才知道这个女人早已如同被人脸根拔起的荷花般失了养分,形容憔悴随时会枯萎凋零了。
“你说,若是她看见我们两个了,该是什么样的心情?”碧芷在她耳畔幽幽地问着,眉眼间无一不是深深的妒恨之色。
女人天生善妒,尤其是碧芷这样的女人。虽然她也生的眉目如画,在月夕颜面前却逊色太多。这一点便足以成为她妒恨那女人的理由,是以即便月夕颜被风九挑断手脚筋成了废人,又被御北寰赶走,她依旧恨那张绝色的面皮入骨。
风九一勾唇,挪揄地笑道:“若我是她,绝对会放声大笑的。她月夕颜即便沦落至此,你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你碧芷岂不是连一个风尘女子都不如。”
这下碧芷笑不出来了,身旁这女人嘴巴真够恶毒,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半死又无法反驳,跟她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活活气死。
台下的寻芳客因月夕颜的出现而沸腾了,这样集天地钟灵之气于一身的女人别说是他们,恐怕连当今皇上都没那个福分能春宵一度,当下纷纷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夺魁。
风九对那些老色狼们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盛状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拿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漠然地盯着台上的月夕颜。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报应不爽了。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即将有头色猪可以尽情凌辱她而生出半点怜悯之心,反倒是希望那头伟大的公猪最好能越老越丑越肥越好。不是她心眼坏,实在是这女人叫她同情不起来。
台上的月夕颜双手被两个龟公钳制着,脑袋高傲地抬着,依旧是一副孤傲清高的模样,丝毫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担心,反倒是有种即将解脱的毅然决然之美。风九看在眼里,心里冒起个大大的问号,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台下的寻芳客已经开始白热化的竞拍了,一个个天文数字差点没把风九这个铁公鸡吓出心脏病。尼玛早知道女人这么值钱,她就不要开什么镖局了,直接贩卖女娃子得了。
台上的月夕颜突然咧嘴讥诮一笑,眸光轻鄙地扫一眼台下一干色狼们。眼角的余光终于捕捉到了风九和碧芷的身影,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碧芷,那模样似要将她挖心掏肝。
风九何等聪明,立时想到莫不是身边这个女人搞的鬼,若不然那月夕颜何等清高之人,怎么可能做出卖身这么下作的事。下意识地她朝身边的人扫一眼,见碧芷一脸的得意之色,心中暗自摇头,话说御妖孽身边的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毒辣!
眼瞅着今晚夺魁的人选已定,那肥胖如猪的男人一脸淫笑地走上台朝那如花似玉的女人抱去。月夕颜突然狠狠一咬牙,决绝一笑,猛地挣脱了龟奴(失误,龟奴,不是龟公)的钳制一头朝身旁的大红柱子上撞去。
风九早料到她会这样,这女人心比天高,自然不肯受此屈辱,自杀是人之常情。自怀中摸出一枚铜板她随手打出去,正巧砸在她的膝盖上。双腿一弯,月夕颜踉跄着倒在地上,险险地从柱子旁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