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玉妃,好狠的玉妃,害死了芸妃不算,如今连她也不放过。
皇帝走的漠然,完全无视孙贵妃那哭得撕心裂肺的求饶。
她死不打紧,可她的儿子是无辜的啊——
深夜,楚天朗匆匆来到了贤王府,直奔楚昱的房间。
“这大半夜的,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楚昱披了件外衣开门,问道。
楚天朗脸色苍白,他走进房内倒了杯茶,一口灌下后,道:“宫里快要变天了,太子怕是有意造反,孙贵妃今日遭人陷害对父皇用巫蛊之术已被五马分尸,孙家满门抄斩,就连四哥也未能幸免于难,楚昱,大哥跟三哥相继被害,六哥又是太子的人,怕是太子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会是我了,眼下我们如何是好?”
听得楚天朗的话,楚昱不免讶异,并不是惊讶他说的话,而是惊讶他竟知道这一切都跟太子有关。
他不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么?
“你又怎知太子想要造反?”楚昱眯着眼,危险的看着楚天朗。
楚天朗一怔,而后拧了拧眉,道:“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我没有显赫的母族,自然得活得卑微些才不易丢命。”
一句话虽然简单,却也可情何理,楚昱若有所思的看着楚天朗,心道这小子哪里心机真重,用顽劣的性子来掩盖旁人对他的戒心,越是不叫皇帝喜欢的儿子,越没有威胁力。
“你藏的真是不浅。”楚昱昵了楚天朗一眼,揶揄道。
楚天朗无耐一笑:“再深也不及你啊,我应该称你为七哥还是贤王世子?”这样排下了,他就从老七降到老八了。
楚昱又是一愣,定定的看着楚天朗,没料到楚天朗竟然连这么秘密的事情都能查得到,那手中实力也不能小觑了去。
“你本事不小,还怕太子来对付你?”楚昱挑眉,看着楚天朗。
楚天朗瞥了瞥嘴,瞪了楚昱一眼:“我又不是神,当然怕死,太子在宫中有内应,外又跟傅义联手起来,我就是再有本事也跟他对抗不了啊,这不来来你商量了么。”
顿了一顿,他忽然狐疑的看着楚昱,道:“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这宫中都变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莫非有应对之策?”
楚昱刚想耸肩,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若你能帮我把宁子衿跟她祖母及弟妹藏身于安全之处,我就告诉你应对之策。”
楚天朗磨牙:“都什么时候了还儿女情长,太子一但篡位,父皇性命堪忧,你就一点也不急?”
楚昱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他性命堪忧又不是我害的,何况你当他是父亲,他可有当你是儿子?”
“就算如此,他对你可是尽心尽力,万般疼爱。”楚天朗又道。
“他不过自以为是的疼我,从未发自内心。”对皇帝,楚昱对他没有任何父子情份,若真的疼他这个儿子,又岂会拿他的幸福作要挟,这样自私自利的父亲从骨子流的就是冷漠的血,没有任何感情。
楚天朗无力咬牙,指着楚昱的手微微颤抖:“我……我说不过你,不过在我回来之后希望我能看到你有足够的实力跟傅义的军队对抗。”
说罢,便转身离去。
“不送。”
楚昱对着楚天朗离去的身影挥挥手,笑道。
从贤王府出来,楚天朗焦急的心慢慢变得平静了起来,其实对父皇,他也并没有很浓重的父子亲情存在吧。
他在乎的,应该只是太子篡位后大肆的屠杀,别说自己性命不保,怕是邺城很多官员都难遭毒手。
死,谁不怕啊!
边疆——
明明才是初秋的天气,在这里已是一片冰天雪地,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地面,人踩在上面几乎拔不出来,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很是困难。
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刺骨的冷。
而他们这些流放而来的人更没有曾经的高床软枕,果木银碳,若不是信国公跟贤王世子的打点,怕是此时宁府上下都要去做苦力了。
信国公是为了陆湘屏,而楚昱是为了不想让宁子衿再受更多的苦。
宁瑞远却总觉得这两家是想要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
寒风呼啸,雪花飘零,宁子嫣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进了陆湘屏所住的屋子。
没有了下人的伺候,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就连做饭也是自己动手,对于这个难不倒宁子衿,但陆湘屏却偏偏不肯吃宁子衿做的饭菜,宁子嫣便主动请缨替陆湘屏准备一日三餐。
“母亲,今早我出府买菜,特意买了一只乌鸡回来炖了汤,给你补身子,你偿偿。”宁子嫣将一只汤盅放在桌子上,一揭盖子,顿时鸡香扑鼻,陆湘屏自来了这个鬼地方后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在这个府,也只有你对我有孝心了。”
宁子嫣羞涩一笑:“母亲对我有提点之恩,如今我们沦落这极苦之地,怕是难有翻身之日,只盼母亲他日能拉子嫣一把,子嫣定当无以为报。”
信国公若真的放弃了陆湘屏,断不会差人一路为陆湘屏打点着,即便没有人伺候,陆湘屏也不愁吃穿,唯一没有办法的就是暂时不能离开这里,要受到寒冷之苦。
陆湘屏眸中含笑的看着宁子嫣,对她的识相颇为满意:“难得你有这份心,放心吧,只要你照我的意思去办,我必会救你。”
在邺城的时候陆湘屏没来得急除掉宁子衿,可来了这种地方,哪怕她是未来的贤王妃,可山高皇帝远,贤王还能飞过来救她不成,这里天气环境条件如此恶劣,就是他日死了也并不奇怪。
宁子衿一日出现在陆湘屏的眼中,陆湘屏都不能睡好安稳觉。
“多谢母亲。”宁子嫣对陆湘屏道谢,然后替她盛了碗汤:“这汤得趁热喝,凉了就没有鲜味了。”
“好。”陆湘屏揭过碗,说真的,她虽然身上银子多,但是这里没有厨娘没有下人,想吃一顿心满意足的饭还真是困难的很,又地处偏僻,都是些发配而来的罪人,在这个地方更没有什么酒楼食肆供他们吃喝,最多的都是街边小摊,东西是热的,但从小养尊处优的陆湘屏哪里能咽得下去。
宁子嫣虽然没有以前厨子那么好的手艺,但至少能做些她喜欢吃的东西,不过多是蔬菜跟鱼,难得吃顿肉。
如今有一只鸡炖汤,还是乌鸡,陆湘屏吃的很满足。
宁子衿给自己盛了碗饭,坐下吃饭。
直到陆湘屏喝饱后,宁子嫣又迅速放下碗筷,收拾残局。
“还多了些乌鸡汤,你拿去喝吧。”陆湘屏擦擦嘴巴,指着汤盅施舍般的口吻对宁子嫣说道。
宁子嫣满怀感激,连连谢道:“谢母亲。”
“好了,我去睡会,没事别来打饶我。”
“是。”
宁子嫣低头收拾碗筷,往内屋走去的陆湘屏没有发现她垂下的脸,嘴角那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
突然,屋里响起屏风被推倒的声音,紧接着,陆湘屏虚弱而又充满愤怒的声音响起:“宁子嫣,你……你……你竟敢下毒。”
宁子嫣收拾东西的一顿,然后慢慢放下,转身走进内室,入眼的便是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陆湘屏,她面色铁青,嘴角溢出鲜血,瞪着宁子嫣的眼中恨不得喷出烈火。
“贱人……贱人……亏我待你不薄,你狼子野心……贱人……”
说到最后,陆湘屏是吼出来的,只是中毒的她连吼都显得格外虚弱。
听着陆湘屏的怒骂,宁子嫣不怒反笑,笑容讥讽而又嘲弄:“待我不薄?母亲,你真当我是傻子吗?我不过区区庶女,对你对整个宁府的价值根本不高,就算害死了二姐,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真能好好待我?在这个府里,唯有二姐真心待我,哪怕因她受牵连,可她从来没有置我于不顾,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还看不开吗,越是想要得到的越多,到最后反而什么都得不到,她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家世显赫的夫君,只想要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仅这一份真心,比什么都珍贵。
真心待她的夫君没有找到,可她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二姐,她怎可能弃如敝履。
“以二姐的聪慧,早晚都会发现你让我给她下慢性毒药的意图,即使我不想伤害她,但与其日后让她对我失去信任,不如我自己坦白,这还要多谢母亲的纵容,为了不让二姐起疑,让我依旧与二姐装作情深姐妹,否则我还真没有机会与二姐明说,而且二姐也知道她院里的采依早被你收买,若我送去的东西她不吃,你必会发现,所以每一次都会将计就计,只是苦了二姐,往往吃过后得不断的扣自己的喉咙把东西吐出来。”
陆湘屏气得猛的吐出一口血来,她自以为说服了宁子嫣,而宁子嫣的臣服也让她没有任何怀疑,就算有,也在采依一次次的回禀之后消失殆尽,却不料这一切都是她跟宁子衿演的一场戏。
“自从被发配到这里,你便没有了顾及,想要我一次将二姐害死,我左思右想,想要再瞒过你的眼睛已是不可能,与其让二姐死,不如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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