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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碧檀记 番外完结 (雯舟舟)



章湘凝不耐烦的摆手,“这样的知心话怎么能同他说,我就说我很反对父母包办的婚姻,那是人类文明的倒退!”

“你父亲怎么说?”

“他威胁我,说年前就退婚了,但是他敢打包票,我自己找的丈夫肯定不如他为我找的,我以后哭着捶地,悔之晚矣的时候,不要再去找他!”

“那我倒是想知道,你那个被退婚的未婚夫是个怎样的人了。”

“嗯,是父亲同僚的世交,苏州的大户人家,城里有纺织厂,城外有田有地,那男的是家中的独子,爱做学问、爱读书,我在苏州上学时不知怎么见了我就说很喜欢我,便去我家里提亲。父亲见了那个男的很满意,说什么政界军界最不安稳,顶好就是找个这样家境殷实,长辈通情理,男孩知道上进,还能自己学些养家糊口的真本领,又偏偏这男孩还是爱慕我的。总之就是全都合他心意!”

“说实话,听起来真不错呢,湘凝,其实父母看好的婚姻,很多都是幸福的,长辈的眼光总是比咱们长远些!”谭央认真的望着章湘凝,字斟句酌的说。

“你以为我那么不长脑子啊?没有,我没马上拒绝!我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好不好?我叫我哥哥偷偷去他的学校看他,可是哥哥说,那是个书呆子,就知道读书,大夏天的捧着个兔子在闷热的房子里痴!这还不止呢,连他的名字里都带着个蠢字,真的!那是个顶无趣顶痴傻的人!”谭央难以置信的望着章湘凝,章湘凝接着说,“我怕了,就申请了英国的学校去留学,再想家也不回来,迫着我家老头子把婚退了!”

这近十年的时光,她们都有着各自的经历,可是真的朋友,不论相隔多远分离多久,再见面却还像昨日刚刚离别一般,没有隔阂,依然心意相通亲近无间。

吃完东西往回走时天已经很晚了,路上昏黄的路灯在婆娑的树影里照出参差的光影,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她们买了一份报纸顶在头上,急匆匆的去赶电车。

这个时候这个天气,路上行人很少,电车上只有她们两个,她们坐在最后一排,伴着清脆的车铃声,电车缓缓行进在上海的夏夜,雨滴打在车窗上,谭央靠着车窗上望向外面,呼出的气趴在玻璃上便成了薄薄的一层雾,她抬起手在车窗上信手画了起来,一笔一笔的画出了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冲人甜甜的笑。画罢谭央难过的垂下了手,自言自语的说,下雨就好了,不要打雷,囡囡最怕了。

章湘凝听见谭央的话便体贴的说,“那你这会儿把囡囡接过来好了,我陪你去!”谭央摇了摇头,“他不让我见女儿?”“什么?”看着章湘凝脸上的惊异与愤怒,谭央坚定的说,“这是暂时的,我定会去争取,不惜代价的争取!”

章湘凝恨恨的说,“他竟是这样的人,无耻!冷酷!难怪都说他是上海滩上地痞流氓的头子,我们真是傻,都以为他是好的!至少是对你好的!”谭央没有说话,无力的靠在章湘凝的肩上,一任眼中的泪水如外面的磅礴大雨般奔流而下。

半晌,章湘凝叹了口气,轻声安慰谭央,“央央,谁叫咱们年轻,岁数小是会犯错误的,识人不清也难免。不过好在犯了的错误不会再犯,譬如说吧,你现在若是重走一遍当年的经历,遇见毕庆堂,便铁定不会爱上他,这就是咱们的进步,咱们的成熟!”

谭央听罢,缓缓地直起身,苦笑道,“也未必,可能结局是一样的。”章湘凝不解的望着谭央,谭央无奈的解释,“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无法不爱上他,明知这爱是毒酒饮下去会死,你也会喝。也许这便是真正的爱,宁可死,你也要去试试!”

章湘凝听罢,想了想,随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个人对我说,真正的爱,好比在旖旎风景中分花拂柳而行,遥望琼楼玉宇掩映其中便奋不顾身、跌跌撞撞的闯了进去,明知眼前的雕梁画栋不是自己的家,不是你真正的归宿,却耽于美景不能自持,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直到日暮时分,人家要将你扫地出门的时候,你才茫茫然的站在门口想起,你已经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谭央认真的听着,连连点头,听罢问,“什么人说的?”章湘凝回过头冲谭央一笑,三个字脱口而出,“徐治中!”

几天后,方雅便帮谭央约了那位律师在俄罗斯人开的咖啡店里见面,谭央被一位穿着花花绿绿的俄国民族服装的金美女引到二楼的单间,开门后,那位背对门坐着的斯文男子站起身,他回过头看见谭央,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谭央却无奈的摇头笑道,“这世界真是小,胡先生,没想到方雅姐介绍的大律师竟然是你!”


☆、59.(57)官司


胡连成愣了一愣后便侧身请谭央坐下,还为她拉开了椅子。归国后半年没见,再次重逢,胡连成非常聪明的没有提起谭央找他打官司的事,而是问谭央,听说找他的人是位医院的院长,哪家医院,自己开的吗?谭央便大概说了说,胡连成很认真的听,偶尔附和两句,最后还赞许道,“谭,我最欣赏你这点了,在大上海做毕太太时都能不贪图安逸的去留洋读书,如今独立出来,定会有番作为的。”

谭央叹了口气,“作为什么呀,找个营生罢了。倒是胡先生,才大半年的光景,律师就做得风生水起了。”

胡连成听了谭央的话,皱着眉,无可奈何的摇头,“今天咱们老朋友在一起,我不怕你笑我,我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都依仗着我父亲,不然那些高官权贵我敢动哪个?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个世道,没有天理、没有公正、没有法律!金钱地位和关系交情便是一切!所以我做了一点点事情就能在几个月间蜚声沪上!如果说,我能做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的话,那么谭,我希望我可以帮到你,我希望那些自然而然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国度不是天方夜谭,例如劳动者可以拿到自己的薪酬,例如杀人者要去偿命,再例如,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子!”

胡连成的一番话说得姿态极低又入情入理,谭央颇为动容,动容之余还慨叹着,这样的聪明这样的口才若是打不赢官司,那便没人能打了。

胡连成告诉谭央,想和毕庆堂这样的人打官司,先要造一下声势,让平头百姓觉得理在咱们这方,街头巷尾议论起来,给当局压力,这官司就好打了。谭央明白,这是胡连成委婉的想叫自己讲一讲和毕庆堂离婚的原因,胡连成很小心很迂回的问,大概是不想叫她太伤心,她虽领这个情,却不愿将那些陈年往事全都对人和盘托出。

怎么说呢,毕竟能与人言的伤痛全都不算伤痛。真正的伤痛是要躲在漆黑无人的角落里,用自己的余生,慢慢舔舐的。

谭央拿银色的小匙轻轻搅着咖啡,搅起的泡沫在白瓷杯子里上下翻转打旋,她将小匙向杯子中心轻轻一点,既含混又坚定的说,“欺骗,他骗了我很多年!”胡连成闻言深深点头,可看谭央没有下文,过了半晌才问,“谭,你能说得详细些吗?”谭央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

胡连成见这情形便说道,“不想说算了,我猜都猜得到,那种人!”话里带着明显的鄙夷,谭央听得分明,她抬头问,“胡先生,有些事情,我实在是不想再提,可能我这样给您出了难题,也不知,您会对外界怎样说。”胡连成高深一笑,“不劳你操心,包管能叫全上海的人为你鸣不平就是了。”

谭央神色一敛,看着胡连成严肃的说,“胡先生,无论你怎么对外替我说这个理,我都希望您不要侮辱毕庆堂的人格和名声,就您所知道的,他最不该做的是不让我见我的女儿,这个就够了!”胡连成不可思议的看着谭央,有些情绪激动的用手敲着桌子,“谭,你怎么了?你还要顾及他的名声?他有什么名声可言?满上海滩都知道他是个地痞流氓!是个声名狼藉的混混头子!”

谭央抬起头看着胡连成,心平气和的说,“别人对他的这些评价,我一早就知道,如果说我嫁给他之前可以无视旁人对他的不堪评价,义无反顾的与他结合。而在我离开他后,反倒要帮着所有人去奚落他的人品,败坏他的名声。那么,我想我不但输了婚姻,更输了品格。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的罪百死难赎,但他是我女儿的父亲。一个小孩子,不停地听见自己的母亲当众诋毁自己的父亲,那么无论我们各自给她多少爱,多少锦衣玉食,她那小小的心里也会充满了惶恐与难过吧。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不愿意看到的,胡先生,我说的您能懂是吧?”

谭央这一番话说完,屋里安静了很久,胡连成微微向前俯身,一瞬不瞬的盯着谭央,他在这凝视中逐渐抛开了自己一贯的斯文外衣和狡黠内里,难得的带着十足的真诚说,“谭央,你竟是这样的女人!我到底还是低看了你!娶你这样的女人做老婆,他毕老板该知足该惜福了。同你离婚,他总有那么一天会后悔的,而且是非常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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