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民国]碧檀记 番外完结 (雯舟舟)



谭央又气又恼的质问,“毕庆堂,你这是做什么?”毕庆堂拼命地压着谭央的后背,固执的想把她嵌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中,谭央拼命地挣扎,直到力气用尽,情绪激动的连连咳嗽起来,毕庆堂才缓缓松了手,直直的看着谭央,近乎于乞求的说着,“小妹,能不能不走?”他是做惯了强者的人,所以乞求这低微的姿态到了他这里,倒叫人心底泛起了凉凉的寒气,有了令人绝望的感觉。

谭央说不出话来,便只是摇头,毕庆堂却像看不见一般的急切的说,“小妹,你留下吧,只要你能留下,你说怎样便怎样,你可以不同我说话,可以不见我,还可以想到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便骂我打我,拿我出气,只要你能留在这栋房子,只要我知道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住在我旁边的房间,我从此再无所求,只奢望着,”说着毕庆堂的眼神飘忽了起来,低低的声音,颤巍巍的说,“只奢望你夜里睡得熟的时候,我能偷偷摸摸的进来,看你一眼,如此,我便知足了。倘能这样过完我们的下半辈子,我也甘愿的很。我只怕,只怕你这样一走,天南海北,异国他乡的,再见面时,我们都老了死了,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连我们的坟墓都隔着山山水水,即便是魂魄,都飘不到一起去啊!”

“小妹,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大哥的心就像是悬在刀刃上,心在刀刃上,那是忍字啊,可大哥没用的很,我忍不下啊!有时候我还想着,索性就死了吧,那便没这么多烦恼了,小妹,你若不能陪我伴我,我这后半生,还不如给自己一枪,痛痛快快的死了的好!”

“小妹,我一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独独对着你的时候,我竭尽全力的去做一个好人,我以为感情上的忠贞便是好丈夫,疼爱囡囡便是好父亲,我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便能给你幸福,说真的,三十岁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一个人,可是我做了,即便我只是给了你我自以为的幸福生活!你一向是有眼界有主见的女子,我能给你的幸福生活也许太微薄了,我沾着血的手配不起你!可是小妹,你应当明白,这是我最大的限度了,因为我活了四十多年,这是头一遭,我那么不计付出不计结果的对一个人,只有你。阅遍了世间百态丑恶嘴脸,我只会对你有掏心挖肺的赤诚,有如履薄冰的小心!”

“噢,对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我会像对你那般的对她,那便是我们的女儿囡囡。其实小妹,男人和女人不同,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是生就的慈父,天生便会做父亲,有很多人活了一辈子,直到死,面对着满堂的儿孙,他依旧不懂得如何做父亲。一个男人爱自己的孩子,多半是因为,他爱这个孩子的母亲吧。我能把囡囡当做我的心肝宝贝,也是因为,她是你为我生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我在很多方面都像我死去的父亲,我想,我若是没能娶到你,我的孩子是别的女人生的,我多半会像我父亲那样,把孩子撇给佣人照看,去忙自己的事,整月整月的不见自己的孩子一面。”

说到这里,毕庆堂沉默下来,过了好半天,他去抓谭央的手,“所以,小妹,不要走,不要离开,你走了,这世上再找不到我这般爱你的男人了,你走了,我实不知,我会变成怎样的人。”

谭央茫然的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我知,我一直知,可就是这样的你,为了钱,杀了那些我至亲至近的人!我爱你的心,并不比你的少,而且,一早就开始,早得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将这样的一份情,用我亲人的惨死,用从我手里骗去的苦难佛,玷污得那样不堪!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深情吗?还叫我留下?我又如何留得下呢?”

毕庆堂抓起谭央的手,两眼通红,他有些失控的说,“小妹,我知道,我知道你过不去自己那关,那么我给你机会,你替他们报仇,报了仇你的心里便舒服了,你便能留下了,对吗?”说着他取出兜里的手枪,开了保险,叫谭央握在手里,他将枪对着自己的心口,步步紧逼的说,“小妹,我杀过那么多的人,比你做医生救过的人都多,那些人死便死了,他们的亲人都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有一星半点的机会能给他们报仇,可是小妹你不同,你是我毕庆堂心之所爱,你若走了,我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为了你能心甘情愿的留下,即便你一枪要了我的命去报仇,我毕庆堂绝无二话!”

谭央被毕庆堂的举动吓得怔住了,可毕庆堂却换了缓和的语调,轻声说,“可是有一样,小妹,若你念着我们这些年的恩爱情意,下不去手,那你便也乖乖的留下吧,那说明在你心中,大哥、囡囡和我们这个家的份量,要比那些陈年旧事死了的人,重的多,那你也不用再愧疚了,百年后我们都死了,就算在黄泉路上遇到你的表叔,你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表叔,我的确是要给你报仇的,我差一点儿就杀了毕庆堂,可我终究是下不去手,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年幼失沽!”毕庆堂说罢便闭了眼,有恃无恐的等待着。

谭央直勾勾的看着毕庆堂,也不知对他的话是听进了,还是没听进,片刻后,她忽然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若有所思的样儿,继而,她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直视毕庆堂。她想,若这一枪真能打响,他用他的血他的痛去偿还欠下的债,那她便索性原谅他罢。想到这里,她毅然决然的扒开了毕庆堂按在枪上的手,她将枪往上挪了两个肋骨又两个肋骨的距离,枪口顶在了毕庆堂左锁骨下近肺尖的位置,她想,若这一枪真的能打响,这是个绝对不致命的位置,她甚至看了看床上的雪白的床单,思量着,若这一枪真的能打响,会出现怎样的状况,是出血还是气胸,该怎样应对。

片刻后,就听啪的一声,短促清脆的回响空荡荡的飘在屋中,将人的心连带着抛到谷底,不能动……

虽然心理早有那个准备,可谭央还是摊坐在了床上,一任手里的枪掉在地毯上。毕庆堂难以置信的看着谭央,随即蹲坐在地上,双手捂在脸上。

“你,竟还是要骗我!”

“你,竟真的下了手!”

说话的两个人,语气一般无二的绝望无助。

过了很久,谭央疯了一般的取出枕头下的子弹,狠狠地向毕庆堂的身上掼去……



☆、56.(54)情终


谭央去法院签离婚文书的那一天,是个阴天,头一日刚下了场大雨,湿沓沓的空气闷得人心口慌,上海灰蒙蒙的天空像是用旧了的煤油灯罩,昏昏沉沉,叫人看不到许多明光。

而那一天自始至终,毕庆堂都没有出现,随从拿来的离婚文书上,他很潦草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文书上的条件苛刻的紧,便是一根针她谭央都带不走。负责公正的那位老先生是个好人,私下里悄声提醒谭央,如此离婚,夫人当斟酌斟酌。谭央却摇头苦笑,拿起笔来一笔一划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相识十二载,相守八个春秋,手起笔落,这一切化为乌有。多少年的苦心经营,一朝的分崩离析,这世上的悲哀大抵如此,这感情脆弱的紧,可时间却顽强的很。

谭央一个人出了法院,走在阴霾中的上海街道上,水门汀路面上积着水,映出她的身影,孤独寥落。而这一切都看在他的眼中,他低下头摸了摸纸上她的名字,她洒脱的字迹从未这样呆板,就好像他周正的签名从未那样潦草一样。毕庆堂回头对陈叔说,你去吧。陈叔刚要开门出去,又被他叫住了,毕庆堂拿出一个信封,“把这个也拿给她。”

陈叔蹙着眉头,“你不自己给她?”毕庆堂转过身去,摇了摇头,“连你也觉得我是想用这个再演一出戏,那她觉得我再怎么样坏,也不奇怪了。”他自嘲的语气里带着绝望。陈叔叹了口气,便转身出了门。

谭央刚回到家就看见陈叔等在门口,她愣了愣,陈叔说,“少夫人,不叫我进去吗?”谭央低下头拿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锁,“陈叔,我不是,不是少夫人了。”陈叔也没说话,兀自回过头叫人从车里抬了几个大箱子出来,他一面指挥人把箱子放到屋里一面说,“少夫人,这是你的书,还有你这几年给自己买的衣服,少爷给你买的没有拿,那太多了。”陈叔边说边自顾自的往待客的厅堂里走,谭央便只得跟了进去。

陈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逐一拿出给谭央看,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这是当年冯爷留下的钱,这是同里的房契地契,您的产业少爷一直帮您经营着,三二年日本人快打来的时候,同里的地价降得狠,少爷就用前些年同里收的租子买了一大片地,地契上都是少夫人的名字,好大一片地噢,这几年收成又好,进项全在这里了。这是你们结婚时的公馆的房契,婚前少爷就过到了少夫人的名下,这些年一直有人打扫,进去就能住。”

说着,陈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放到桌上,“少夫人,这都是你该有的,该得的,别像个小孩子似的赌气推来推去,那就没意思了,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撑门立户的,不容易,没点家底就更不容易了,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您还可以去宝隆医院出诊,已经和他们打了招呼的。”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