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心里,当然是不愿意跟金家解除婚约的,否则他们还认这个女儿干什么!
西门宗英道:“绣心,咱们家是老太爷做主,你怎么能忤逆老太爷……”
“父亲!”知秀高声打断了他,眯起眼睛道,“父亲莫非忘了,昨夜之事?”
西门宗英心头一凛,手背上被一把按住,却是曹氏示意他慎重。
知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眼里暗含威胁之色。
这个女孩子手上可捏着他们的把柄啊——西门宗英和曹氏再次恨起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巫师来。
如果他们现在不答应知秀,她说不定就会把冒名顶替的事情当众抖出来。所有人都在场,大房会如何地落井下石,老太爷会如何地震怒滔天,金家又会对他们的欺骗作何反应,这都是他们不敢去承受的后果。
怎么办?
进退两难的西门宗英,第一次发现,这个看似冲动的女孩子,其实竟是个狠角色。(未完待续)
65、告状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西门宗英。
老太爷西门战这会儿已经是不知要说什么了,他活了几十年,这个松柏堂一直是他显示权威和铁腕的地方,他一直都是发号施令的人。可是今天,金家敢当着他的面退婚,孙女敢当众顶撞他反驳他忤逆他,每个人都不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敢自作主张。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西门战心里生出无尽的疲惫和悲凉。
大房的西门宗实和西门柳氏,此时却是幸灾乐祸。二房被金家退婚,他们是巴不得的。自从二房来了之后,西门宗英虽然低调,但曹氏的高调作风和强硬做派,却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威胁,尤其如今二房已经站住脚跟,若是跟金家联姻,愈发要地位高涨起来,说不定要反压大房一头。这可是西门宗实和西门柳氏决不能容忍的。
不过眼下最为难的,还是西门宗英。
他心里自然是不愿同意取消婚事的,但是如果现在就反对,又担心知秀把那个把柄抖露出来。
这时候,有一个人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
“既然是说婚事,那么我也应该有发言权。”
知秀惊讶地看着金伯曰走到她面前。
金伯曰今日一身玉色锦袍,丰神俊朗,手中一柄折扇,翡翠的圆柱扇坠衬得他的手指愈发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看着知秀道:“绣心表妹,婚约是你我之婚约,关系的是你我一生幸福。如果要取消婚事,也该问问我同不同意。”
知秀一愣。
那边金柳氏便已经惊疑道:“伯曰,你难道不同意……”
金伯曰拿着折扇的手一抬:“娘。你说过,这门婚事听我自己做主。”
这句话,的确是金柳氏私下跟他说过的,可是那时候她以为他也不同意这门婚事,现在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金伯曰堵住了金柳氏的话,收回目光。仍然看着知秀。道:“绣心表妹,你说是不是?”
知秀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反问道:“你能自己做主吗?这门婚事,你自己能说了算?”
金伯曰点头:“我能。”
知秀环顾了一圈金家的人。没有人反对,看来金伯曰是真的能够自己做主的。
她便又看着西门宗英道:“爹,你怎么说?”
西门宗英皱着眉。小心地看老太爷西门战的脸色。老太爷面沉似水,闭着双眼,态度显露无疑。
金伯曰道:“宗英伯父不必为难。”
西门宗英忙看着他。
“其实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婚事要不要取消,而是如何挽回绣心表妹的名声,还有西门家的名声。这才是我们两家休戚与共一同要面对的大事。”
西门宗英忙不迭地道:“对对对,这才是头一件大事。”
金伯曰微微一笑,道:“不管婚约是否履行,西门家和金家总归是世交,西门家受辱。金家责无旁贷要帮衬。”
他脸上微笑如春风,语气又是从容不迫。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松柏堂里,气氛都变得有些松弛。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的脊背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金伯曰又看着知秀道:“既然绣心表妹要告官,我们金家自然也要作证。至于婚约,倒不如等事毕后再行商议。”
西门宗英又忙道:“是是,伯曰贤侄说的极是。”
他看了一眼曹氏,曹氏脸上已显出欣喜轻松之色。
金伯曰转头看着金芳月和金芳丽道:“你们两个,可愿为绣心表妹作证?”
金芳月和金芳丽对视一眼,道:“既然是大哥的吩咐,我们自然听从。”
金伯曰点点头,这才重新把目光落在知秀脸上,道:“绣心表妹,你看,我们两家都无异议,你什么时候去告官?”
知秀这时候才有点发懵。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便没有再把西门家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个时空中,她只有靠自己。如今满城谣言,把她说成残花败柳人尽可夫,这种奇耻大辱,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忍受。她性子烈,胆子也大,为了挽回自己的清白,不惜跟西门家的人闹翻,跟老太爷闹翻,又不惜跟金家取消婚事,但以她当事人的身份和小辈的身份,方才一番口水混战下来,靠勉强取得一些成果,却也是心力交瘁。
而现在,这个男人居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她最难解决的事情,偏偏还这般从容悠闲,一副谈笑间樯橹灰飞扬灭似的,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轻声问。
金伯曰的微笑变得更深:“我说过了,咱们两家是世家,你不是也得叫我一声表哥么?”
知秀只觉牙关有些发酸。
自古以来,表哥表妹这两个词之间,便带着天然的暧昧。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帮我,我都记着你这个人情。”知秀也不是矫情的人,人家愿意帮她,她也没理由不接受。
“既然两位金小姐愿意作证,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去见官!”
知秀实在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要去告官,便一刻也等不了了。
“现在?”金伯曰指了指外面的天色道,“时近正午,饿着肚子去告官,怎么能有力气打官司。还是先用过午饭再去吧!”
知秀微微蹙眉道:“难道你要反悔?”
金伯曰微笑:“我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你的家人却总有话要先跟你交代。”
他抬起折扇指了指,西门宗英、曹氏等人果然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
知秀想了想,事实上她也有些事情要跟曹氏确认,毕竟要打官司,总要做点准备才好。
如此,一场退婚的风波,演变成了打官司前的准备,这个变故不仅西门家需要消化,金家也需要重新整理思路。至少金柳氏跟金伯曰之间,有很多话要聊一聊。
一直隔岸观火的西门家大房这时候也终于可以动起来了。西门柳氏安排大厨房准备午饭,自然是包括金家的这一份了,虽然金家来得突然,事先也没说在这里用午饭,但大厨房总归还是能整治出席面来的。
西门宗英和曹氏自然私下要跟知秀谈话,无非是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为了证明清白,挽回自己的名声。”知秀咬住了这个目的不放松,反而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对于这场官司便更加有信心了。
“你不要以为有把柄在手就可以胡来!”西门宗英对她提出了警告,“别忘了,当初不是我们收容你,在那样兵荒马乱的情形下,你未必能活到现在。”
知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们当初认我做女儿,不也有自己的私心。”
西门宗英和曹氏一窒。
“放心吧,我现在顶着西门二小姐的名头,跟你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话是这样说,但西门宗英和曹氏仍然觉得心内不安。
午饭毕,大家重新聚集在松柏堂,老太爷西门战却已经不再出席了。他年纪大了,上午闹腾了这么久,早已经体力不支,何况如今的局面,不管他在不在,都已经不受他控制。
“既然要告官,你告的又是刺史千金和伯爵千金,你要告到哪个衙门去?”金伯曰问知秀。
不知为什么,知秀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感觉。
“这白马城中权力最大的衙门,自然是刺史府了。”
金伯曰挑眉道:“可你告的就是刺史千金。”
知秀微笑道:“谁说我要告刺史千金?”
“你不是要……”金伯曰正要说出东方若儿的名字,在看见知秀嘴边古怪的笑意后却若有所思地住了嘴。
知秀幽幽道:“刺史千金乃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跟造谣毁谤这种事情沾上边。我要告的,是一等伯杨比熊之女杨理理。”
金伯曰暗道一声妙。
这女子看似冲动,其实行动自有章法,她不告东方若儿只告杨理理,一下子便减少了一半的阻力。刺史东方相令是一府最高长官,若是得罪了他,只会为西门家埋下无尽的后患;而一等伯杨比熊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以西门家现在的家业,也完全不把杨家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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