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污蔑我母妃?你别以为我父皇器重你,你就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瞥见他眼底的不屑,让齐梓杰一下子跳了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只见他怒气冲冲地对着东方晔低吼,“你不过是我父皇身边的走狗罢了,还敢对我耀武扬威,待他日我登上大鼎,定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梓杰!”德妃大吼一声,齐梓杰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瞳仁猛地一缩,瞧见父皇布满寒霜的脸色,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唯唯诺诺地喘气,“儿子胡言乱语,求父皇不要放在心上,儿子这是胡说八道。”
偌大的房间里,沉默的呼吸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头,谁都没有说话,皇帝只是冰冷着脸望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并不是他最宠爱的,却是他带在身边最久的,因为德妃出身季氏的关系,他对他们母子俩一直十分维护,德妃深居简出,和季梦娴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只因为她的头上顶着一个季姓,便得到了他的特别优待。
他以为这个端庄安静的女子能明白他的用心,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发现他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季梦娴那样深懂他心,而从一开始德妃想要的,便是太子之位,即使明知道心狠暴虐的儿子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却依然想将儿子送上太子之位,想要让季家做太子的母家,这个女人的野心很大,很大。
从前他以为薛贵妃这样的女人很可恶,她尖酸刻薄,又霸道张扬,但是现在看来和德妃相比,她那样的真小人实在是很温和了,只有像德妃这样的人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一刀,所谓的温柔一刀,不正是这样的么?
“毒,是不是你下的?”翎帝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东方晔和齐梓彦默契地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奇,和佩服,两人都是了解皇帝行事的,他从来都是最讲证据的,他人才刚醒,自然不会有人将这几天的事告诉他,那么他为什么会怀疑德妃呢?
两人收回了目光,心下暗忖,看样子皇上早就在怀疑德妃了,只是一直都按兵不动地等待着什么,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胆大妄为地下毒,只怕这一招也是出乎皇帝意料的,不然的话他也断然不会这么容易中招。
“臣妾没有,是谁在皇上耳边嚼舌根了,这是污蔑,绝对是污蔑。”德妃激动地大叫起来,见皇帝一脸不信,她便一下一下地磕起头来,丝毫不顾额头上微微红起来的红块,一边大声地含着冤枉。
“父皇,母妃没有,母妃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齐梓杰显然也被吓住了,还没从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里回神,就听到父皇如此质疑母妃,他便立刻为德妃娘娘说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母妃毒害父皇的。
“那你告诉朕,是谁下的毒?”翎帝很平静,看着德妃额头的大包,没有半点怜惜,淡淡地说道,“德妃,朕果然是小看你了。”
东方晔微微皱眉,原本还以为皇上只是在套话,如今看来却更像是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否则皇上绝对不会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就好像是……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了。
“皇上,臣妾没有,真的没有……”德妃拼命地摇头,发髻乱了,散落下来,泪水模糊了精致的妆容,狼狈不堪,可是她却只是呢喃着否认,“臣妾真的没有,皇上要相信臣妾。”
“朕不想再见到你……”翎帝疲倦地摆摆手,德妃哭得不能自己,齐梓杰却是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为什么和他想象地完全不同。
“朕还顾念夫妻之情,你毕竟……是她的表妹。”翎帝的声音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闭上了眼,挥了挥手。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和您多年浮起,怎么会谋害……”德妃膝行到了皇帝的床边,抓着皇上的手,哭诉道,“臣妾十几岁就跟在皇上身边,臣妾是怎样的人皇上难道不清楚么?臣妾……”
原本闭着眼睛的皇帝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转向德妃,而是望着床幔,淡淡道:“回去告诉季博平,朕是看在梦娴的面子上才一再对季家留情,若是他再执迷不悟,朕就只好对不起梦娴了。”
“皇上……皇上误会了,臣妾没有……”德妃像是被人定身似的,僵硬了几秒之后又低叫了起来,“真的没有……皇上……”
而翎帝的一句话,却是让德妃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了,只剩下满眼的绝望,她的耳边只剩下皇帝的声音: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梓杰是谁的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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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情窦初开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情窦初开,而第一个让德妃动心的,便是她的表哥,京城出名的才子季博平,这个季家嫡系的二公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是京城不少千金小姐心仪的对象,而那时候的德妃不过是季家旁系的庶女,一个扶不上台面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成为季博平的正妻。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默默地爱着季博平,一爱便是三年,打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开始,她的一颗心便系在了他的身上,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的感情,但是他对她却是极好的,每次她在家里被责罚打骂,他都会暗中来看她,给她带来上好的金疮药。
再后来,他高中了状元,她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可是他对她却是一如既往地好,从未因为她庶女的身份而嫌弃他,他甚至还提过等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就要娶她为妻,虽然知道她一定成不了他的正室,但是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她便满足了。
却没有想到世事难料,季氏嫡系的季梦娴错过了选秀入宫,甚至还私下见了皇上,远嫁临阳,这一着让所有人震惊,也包括她,季家的势力本就不如从前,再没了季梦娴这个本可以稳坐后宫的女人,也因为她的事让当时的想要娶她为妻的皇子十分恼怒,形势越发严峻起来。
季博平偶尔还是会来见她,但是眉宇间的忧愁却是抹不去的,她的心里很着急,却也无奈自己无法为他分担,直到一个机会落在了她的面前,季家总是要有女人进宫的,嫡系没了女儿便从旁系选择,而她屏雀中选,成了季家准备送去宫里的女子。他匆忙来找她,让她拒绝,看到的却是她安然地坐入进宫的红轿,他以为她贪图荣华富贵,而她其实不过是个想要为心爱的人分担的痴情女子罢了。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他们都是皇帝出塞行围的随行人员,干柴烈火,按耐不住相互的思念便有了肌肤之亲,而那个时候的她早已许久不同皇帝亲热,因为在皇帝眼里她不过是个代替季梦娴入宫的女子罢了,他每每看到她便像是看到狠心的梦娴,所以后来他便不再去她的宫里,却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这个消息让她几乎崩溃,她知道她不该让这个孩子出生的,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便使计让皇上来了他的宫里,一夜缠绵过后,她便放心地让人知道她怀孕了。
看着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德妃从没想过皇上竟然会知道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她只是呆愣着任人拖走,她死死地盯着皇帝,她始终不相信,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竟然早就知道梓杰不是他儿子的事了么?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说,甚至还给她错觉,他会将太子之位给她的儿子,她和季博平的儿子。
实际上,这句话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尤其是齐梓杰,他整个人都傻了,整个人都像被泼了冷水,他觉得有一股冰冷从脚底窜上来,他必须握紧拳头才能让自己不倒下,他颤抖着身体,连声音都夹杂着破碎:“我,我是谁的儿子?父皇,我不是,您的儿子么?”
翎帝从没想过在他的面前将这件事说出来,虽然这不是他的儿子,但是至少也有多年的父子感情,看着他宛若崩溃的表情,说不心疼是骗人的。
“所以父皇你从来不抱我,从来不正眼看我,即使我变得这么残忍,你都不曾制止我,因为我不是您的儿子,对不对?”齐梓杰大声叫嚣,似是想将多年的不甘都吼出来。
谁说五皇子是个没心没肺的狠毒之人,他其实不过是个得不到父皇真心关怀的儿子罢了,他做了很多错事,以为父皇会像寻常人家的父亲那样责罚他教导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只是冷眼旁观他的所作所为。
“父皇,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求您告诉我。”齐梓杰素来都是跋扈嚣张的,从没有这样低声哀求的时候,他跪在翎帝床前,泪水终于奔涌而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殊不知,只是未到情深处罢了。
“送走吧。”翎帝的声音充满了倦意,话音刚落便有人进来,硬是将齐梓彦架着出去,他叫嚣着挣扎,他们无奈之下便点了他的哑穴,将人带走了。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东方晔和齐梓彦皆是默契地不开口,两人都望着自己的鞋子,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