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下来,靳破天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与帅气逼人。现在的靳破天,眼眶深凹,眼圈发黑,下巴上冒着青胡渣,整个人消瘦了不止一圈。唯一不变的是他的那凌人的气势与眼眸里的果断绝然。
“靳大人……”寒柏唤着他,但是靳破天却并点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破天。”南宫樾与舒清鸾等人急匆匆的赶到时,与果断离开的靳破天遇了个正着,“九九找到了?”
“她不是九儿!”靳破天依旧一脸果决的说着,然后再没有停步,越过南宫樾离开。
“靳大人,对不起!”舒清鸾在靳破天经过她的时候,一脸自责又内疚的说道。
这是卿九九出事半个月来,她第一次见靳破天。但是,不管见没见到靳破天,她内心深处的那一抹自责与内疚都是无去抹去的。
“靳大人,对不起。”舒清鸾的话刚说完,南宫夙宁亦是朝着他同样深深自责又内疚的道歉。
“她不是九儿。”靳破天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迈着大步离开。
舒清鸾与南宫夙宁对望一眼,眼眸里深深的满是自责与痛苦,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然后视线落在了卿九九身上。
说实话,真的看不出来是不是卿九九。但是,身形与卿九九很像,身上的衣服也是卿九九,特别是手腕上的那只玉镯,是臻妃当初戴到卿九九的手腕上的,说是当初太后本就是留给她的。
南宫樾眉头紧拧,直拧成了一条直线。如鹰般睿利的双眸直直的盯着卿九九,双唇紧抿,却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不是卿九九,又还能有谁呢?
“王爷,这……”寒柏看一眼卿九九,又转眸向南宫樾,一脸无奈又不知所措,“现在该怎么办?靳大人说她不是九姑娘,可是,这不是九姑娘又还能有谁呢?卑职不敢对九姑娘不敬,这……”
“先带回王府……”
“我说过了,她不是九儿!”南宫樾的话还没说完,靳破天阴沉沉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即只见他如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南宫樾的身边,“王爷,下官自己的九儿,自己最清楚。如果你非得说她是你的卿九九,那么你就把她带回王府,但是别想我靳破天会认了她!这个坟,我是不会方的。这个碑,我更不会给!我的九儿没死,她一定在等着我!”
“破天……”
“王爷,你的好意破天心领了。王妃与公主也无须自责与内疚,这事与你们没关系。若在算帐,那也是念恩与南宫佑。九儿也不会怪王妃于公主的。”靳破天面无表情的朝着舒清鸾与南宫夙宁说道。
“靳大人……”
“王妃无须再多说!我说了她不是九儿就不是九儿!”舒清鸾刚一开口,便是直接被靳破天打断了,而且还用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轻吼的,完全不在意是否会因为这样而惹怒或得罪南宫樾和舒清鸾。
“靳大人!”见此,舒清弯同样朝着他一声大吼,一脸阴沉,“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啊!我有说过她是九九了吗?你这么急吼吼的做什么!”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她望去。
“鸾儿……”南宫樾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寒柏,把她手上的玉镯摘下来。”舒清鸾朝着寒柏说道。
随着舒清鸾的话,南宫樾亦是想到了什么,紧拧的墨眉微微的舒展开了些许。而站在一旁同样发楞中的南宫夙宁亦是眼眸里划过一抹闪烁。
这会出现在这出事现场的也就南宫樾最心腹的寒柏等人,王府的其他下人以及尚书府的下人都没有参与。还有便是年件与佟掌柜。
寒柏闻声弯腰从卿九九的右手手腕上摘下那只玉镯,递于舒清鸾。
“摔了它!”舒清鸾没有伸手接过寒柏递上来的玉镯,而是命令寒柏将它摔了。
“王妃,这是娘娘送给九姑娘的。”尽管寒柏已然清楚了舒清鸾的用意,但是却还是有些无法立马下手。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臻妃留下来的遗物了,而且这只玉镯还是当初太后娘娘留给臻妃,再由臻妃交到卿九九手里的。若真是这么给摔了,岂不是对太后与臻妃的不敬。
“寒柏,摔了。”南宫樾明白寒柏这会的想法,朝着他点了点头,“皇祖母和母妃都会同意的。”
“是!王爷!”寒柏应声点头,找了一处相对较为平整的大石块,将手里的玉镯往那石面上一摔。
“啪!”玉镯碎成了好几截。
“没错,她不是九九!一定不是九九!”见着那碎成几戴的玉镯,南宫夙宁惊叫出声。
“不!她就是九九!”舒清鸾一脸斩钉截铁的看着一脸惊喜中的南宫夙宁,看一眼站在身边的南宫樾,在他的眼眸里,她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想法。然后视线又落在了靳破天的身上,“靳大人,你说呢?她是不是九九?”
靳破天深睿的双眸扫一眼卿九九,深吸一口气,转向舒清鸾,“就按王妃的意思吧。”
说罢,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这一次是真的离开,没再回来了。
“王爷,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份了一点?”见着靳破天那渐远却十分落莫而又孤寂的背影,舒清鸾深吸一口气,很是沉重的看着南宫樾,“他是那么的看重九九,可是现在却不得不给出他最看重的东西。”
南宫樾抚了抚她的臂膀,“放心吧,破天心里有数的,不管怎么说,相对九九来说,其实这些都只不过是虚有的。这样也好。寒柏。”
“王爷请吩咐。”寒柏对着南宫樾很是恭敬鞠身。
“你和寒叙帮着年伯把九姑娘送回尚府书,再帮着靳大人处理着九姑娘的身后事。”南宫樾交待着寒柏。
“是,王爷!寒柏知道,一定照办。”
“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对着舒清鸾柔声的说道。
再沉沉的看一眼卿九九,由着他搂着自己转身离开。
“王爷请留步。”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是传来了年伯的声音。
止步,转身,南宫樾双眸直视着一脸沉寂的年伯,“年伯,还有什么事情吗?”
经过了百里青鹤的事情,现在又被卿九九的事情这么一折腾,年伯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脸上满满的尽是沧桑与无助。他是从小看着靳破天与卿九九长大的,对于他们的感情并不会比百里青鹤少。虽然一直都喊着他们“少爷,小姐”,可是却打从心里把他们当成了儿女一般。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又看着靳破天那般的痛苦却又爱莫能助,年伯真心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却只能心疼着什么也帮不上忙。
“小姐的事情,老奴在这里替少爷谢过王爷与王妃了。”年伯朝着南宫樾与舒清鸾弯身欲下跪。
“年伯,使不得。”南宫樾赶紧在年伯跪地之际伸手制止了年伯的下跪,“这都是本王该做的,破天是本王的兄弟,九九是本王的妹妹。都是应该的,不存在谢不谢的事情。本王能理解破天的心情,九九的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有劳佟掌柜暗中进行了。”
佟掌柜上前一步,一脸恭敬的朝着南宫樾点头,“王爷放心,爷临终前交待的事情,草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王爷和少爷的事情,就是佟啸的事情。佟啸就算是陪上了这条命,也不会让爷的命白赔。”
“那就有劳佟掌柜。”南宫樾一脸真诚的朝着佟掌柜点了点头,然后与舒清鸾双双离开。
……
三天后,卿九九的后事办妥。靳破天整个人就好似被人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一般,任何事情都不管不顾,不去早朝,不出屋门,就这么一直将自己关在了他与卿九九的屋间里,谁也不见。就连南宫樾几次上门探视,他都拒而不见。似乎,卿九九出事后,他与南宫樾之间的关系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的密切了,甚至越走越远,越来越疏了。
最后一次,直接就与南宫樾在尚门府的大院里,大打出手,为的还是卿九九的事情。
压抑的心情无处暴发的靳破天,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暴发出来了。终于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卿九九之所以会出事,那全都是因为舒清鸾,如果不是她让卿九九上相国寺给那舒老太太诊治,何至于他的九儿会被出事?会被人设计?甚至直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了舒清鸾,还大骂南宫樾,重色轻友,自他娶了舒清鸾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变的什么事都听从了舒清鸾这个女人的话。指着南宫樾的鼻子大声质问,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舒清鸾,而是他的九儿!
与此同时,舒老太太让陈嬷嬷来尚书府传话,说她这段日子就根本没出过舒府大门,更莫说上相国寺了。卿九九出事,根本就与她无关,何来靳破天所谓的卿九九上相国寺是为了替她诊治一事?
如此一听,靳破天更是如中了魔一般的再次与南宫樾大打出手。原来,这一切竟是舒清鸾这个恶毒女人所为,是她害死了他的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