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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与狼共枕,画白桑 出版完结+番外 (闫灵)


沈家父子是四月中旬离开的京都,离开前,特来向李卒告辞,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难题。既然沈家被他拉下了水,总归要有些保障,譬如儿女联姻——沈伯彦为儿子沈鹏昊求亲,目标自然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而他的意思是只要沈鹏昊能让小孽障同意,他不反对。
这招倒是聪明,既不得罪沈伯彦,也让我无话可说。
沈伯彦走后,皇帝的诏书紧跟着下来。
诏书上说他“公行不忌,行为不典”,倒没有半句涉及“兄妹”的内容,所以只是罚去一年的俸禄,以及暂时停了摄政的公职。但他手里仍保存着东军的虎符,朝会照去,只是位子不在文武两班之列,而是移到了编外,只有听看权,没有话语权。
这显然是老皇帝的意思——用他,但同时也防他。
自此之后,他便经常凭着旧伤复发的借口不上朝,书案上的公文反倒比以前更多。他手下的几名幕僚,诸如喻泰、燕生这些人出入王府也更加频繁,因为他在筹划入齐的大事。
有事可忙时,他时常会忘记我们的存在,甚至在东省一停就是三四个月,
入了冬后,倾倾从月革被接回来,院子里这才增了点人气。
有倾倾在,我终于可以放心出门。
先前我在京郊的院子里存过一些药材,已经四年未动,打算去拿回来。
熟知竟在别院里发现了他的一个小秘密——一对母女。
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我差点忘了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夫人。”胡生居然也在,能让李卒把胡生留在这里,可见这对母女的地位不俗。
“后院的酒窖里有药,全都帮我拿出来。”我站在前厅门口,对胡生吩咐一声,不打算进屋。
“是。”胡生听命离去。
那女子见状开口:“外面雪寒,夫人道屋里坐吧。”
“不必。”我摘下手套,拍拍身边的皓雪。
“娘,白色的狗。”一个童音钻到皓雪跟前,害这家伙脖毛直立,龇牙咧嘴。
这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比小孽障大不了多少,但更瘦弱一些。
“步尘,不要没礼貌。”女子低低教训一声小女孩。
步尘……连名字都那么像李卒的嗜好。
我转过脸,看向满院子的梅树,什么话都没再说,直到胡生把药都极进了马车,我径直上车。
我先前曾说过,如果知道他有其他女人,我一定会亲手杀掉。真有了,我居然当下没有动手。
直到冬至的前一天,他才从东省回来,此时我正在闭关制药,小孽障也跟我一起。
“夫人,小姐,王爷回来啦!”倾倾在外面拍门。
我看看小孽障,小孽障看看我。
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大功告成,一定要看好火候,所以不能出去。
“倾倾姨,你让爹爹在门口等。”这是小孽障的第一炉丹药,花了十多天的功夫,她舍不得半途而废。
半个时辰后,灭掉炉火,丹药大功告成,小孽障欣喜异常,这才纵身跑去开门。
李卒和倾倾都在门外。
“爹爹,我做出东陵散的解药了。”小孽障搂着他的脖子欢叫。
“为了这东西就把爹爹关在门外?”他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顺手擦掉她脸上的灰尘,“去屋里看看,你要的东西爹爹有没有记全。”松手放开女儿。
小孽障笑嘻嘻地跑进正厅,寻她的礼物去了,轻轻也跟着一道。
耳房里只余下我跟他,一个在门槛内,一个在门槛外。
他看我的眼神别有用意,大概胡生己经告诉他我去过别院,发现了他的小秘密了吧。
他这是想看我怎么质问他?
抱歉,我不会!
我倚在门柱上,冲他笑笑,随即合上门。我的毒药还没炼成,毒药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梅子哭。
“绝尘独一色,花影弄疏清。步行梅子下,多是不归行。”这是他写的,既 然他这么喜欢梅花。我就专门送他一味幻药。
厅里的嬉笑声一直到亥时才停,他们父女叙完旧,我的药丸也熬制成功。
从耳房出来时,外面正在下雪,毛茸茸挂了满满一枝头。
他书房的灯还亮着,我却转身进了寝卧。
倾倾已然趴在小孽障的床边睡着。
我伸手试试浴桶里的水,尚未冷透,便不再叫醒倾倾去拿新的。
洗完澡,吹灯,睡觉。
因怕北风太吵。睡不着,我特地给自己用了点睡香,结果一夜无梦。
“娘,看,爹爹带来的酸梅,是沈鹏昊的娘做的,爹爹说你爱吃。”我人还没爬起来,就被小孽障往嘴里塞吃的。
我实在没胃口,便推开:“倾倾呢?”我头疼得厉害,怕是昨夜头发未干就睡着的缘故。
“夫人,什么事?”倾倾刚好端脸盆进来。
“到耳房的红木箱里拿些止痛散来。”
“哪里不舒服吗?”她放下脸盆过来试我的头,“夫人,您发烧了。”
我抬手摸摸额头:“上次给小孽障的荆桔丸还有一点,也拿来吧。”荆桔丸是我专门配来给小孽障治疗风寒的,记得还剩下几粒。
吃过药,我躺到晌午才能起床,其间并不见他,估计又出去忙他的事了。这倒好,我不问,他居然也不说。
倾倾给我盛了一碗白粥,刚吃一口,就见胡生匆匆进门。
“夫人,王爷想跟您这儿拿些止咳的药。“
他跟我拿药?少见的事。
“谁用的?”
胡生顿一下:“别院里的客人。”
“不给。”我淡淡回他一句,继续吃我的饭。
“夫人,是小孩子,咳嗽得太厉害,太医的药也喝不下,王爷才让属下来夫人这儿。”
我不再言语,说过不给,就是不给,他来也一样。
倾倾晓得我的性子,知道硬来不行,便偷偷到耳房里取了几味止咳的药塞给胡生。
因为头疼,我断断续续躺了一天,一天他都没回来,不但如此,掌灯时,他居然还把病人带回来让我医!
看着小女孩在我面前咳到喘不过气,我却单手支颏,慢慢欣赏。
我是杀人的,善心早喂给了姜老头当年那条金蟒,别期望从我这儿找到那玩意。
孩子的母亲见我不救,直盯着李卒不放。
“有什么条件,你说吧。”他坐到我对面,开口询问。
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他和我身上。
我低眉冥思,继而自桌上的丹药盒中取出昨夜刚制成的“梅子哭。”:“这是刚炼成的‘梅子哭’,我还不太了解毒性,准愿试一下味道?”
孩子的母亲直点头,她愿意,不过李卒不愿意。
“我来。”他挡去孩子母亲的手。
“你不行。”我耸眉,他吃过我的醒罗丹,试药不准。
他因我的话蹙眉。
“王爷,属下来吧。”胡生出声打破僵局。
我觑一眼胡生。好,既然他想找死,那就让他尝尝,我把药递给倾倾,倾倾却迟疑着不肯给胡生。
最后是胡生亲自取走,服下。
见他服下,我才起身来到床边,给小女孩摸脉。
小女孩的脉搏急促无序,偶尔还有停顿,眼膜和舌苔也均有异样,且颈脉凸出,心窝起伏大,腹部胀鼓,双腿浮肿,更伴有呼吸不畅……
我不禁松开手,看他一眼:“准备后事吧。”这小家伙五脏六腑均己损坏,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天半个月,小命也差不多了,难怪太医也不愿插手。
小女孩的母亲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她身边的丫鬟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求你救救我的尘儿……那女人拽住我的裙摆不撒手。
我看了她半天:“凭什么?”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
她无言以对,改而望向李卒,期望他能说服我。
只要他敢开口说一个字,我绝不插手给这女孩治病!
他了解我的性子,所以只是盯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转过身,打算回屋,却见小孽障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有着浅浅的不解和失望。
“夫人……”胡生硬挺着站起身。
倾倾见胡生这般模样,也轻拽我的衣袖。
我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了回头路,但这都是为了小孽降——我极不喜欢她刚才看我的眼神。
“小孽障,你若乖乖去睡觉,娘就开方子。”
小孽障嘴角差点翘上天去,撤欢地往寝卧里跑。
我示意倾倾拿笔来。
我先开了猪荃、泽泻这类的利尿药方,至于其他药方,还需仔细钻研。
“把她先抱进耳房。”
李卒弯身把床上的女孩抱去耳房安置。
孩子的母亲也想跟着进去,被我拦下:“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犯病的?”
那女人遂道:“大概一个月前,她染了风邪,高烧退后,一直咳嗽,说胸闷,大夫说是风邪未愈,便一直喝着药,可越喝越重,终致饭食不进,只饮些白水。这几天不止咳嗽止不住。每日还要呕吐三四次,睡觉不能躺平,今天还腹泻了两次。”
我细细记下她的话,见李卒过来,对他道:“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自会把药方挂在门上,准时备药就行。”看一眼眼前那个哭啼啼的人,“还有,安静点,我不想听到唧唧歪歪的杂音。”我啪一声合上门,把众人关到门外,懒得看他们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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