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惊骇得后退一步,被侍郎夫人紧紧搂在怀中,她鄙夷一笑,见着燕梓婳那副模样她真恨不得拍手叫好。
皇帝蹙紧了眉头,冷冷的扫了太子一眼,太子蠕动着嘴唇,笑笑:“让父皇见笑了,都是儿臣的家事,儿臣处置不周,惹来了诸多笑话,是儿臣的不是。”
燕卓攥紧了拳头,扫了眼靠在辉煌的柱子上不屑一顾的东亭翎,冷哼出声,想用家事推脱责任么,他咬着牙道:“太子,我的女儿清白之身被你糟蹋了,你一句家事就想了结么!”
太子掩下眉间的阴森冷意,笑着道:“燕尚书大人说笑了,这是本宫休憩的宫殿,若不是令爱有意怎会在这殿中,更何况这殿中的熏香可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本宫还未与大人算这笔账,你倒是先质问起本宫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燕梓婳贪图富贵,而燕卓为了攀上太子这棵大树便紧咬着不松口,有些官员却是品出了这之中的意味来,看燕卓的眼神便有些微妙。
太子抿着唇,朝皇帝道:“父皇,虽然是燕小姐不对在先,但是儿臣终归是坏了女儿家的清白,儿臣愿意许以侧妃之位,望父皇恩准。”
皇帝微微抬眸,与他的目光直视,太子心头一跳,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少顷,皇帝沉吟出声,“朕准了,只是你身为太子,是国之典范,万不可再这般行事莽撞,皆要以国事为重,可明白?”
太子暗中舒了一口气,躬身应是,这事情发生得虽然让他措手不及,但他能稳坐东宫之位若是没有沉稳敏捷的心智只怕早就被皇后拉下马了,这事情只要大事化小,处理得当皇帝便不会过多干涉,这事情的主导权还不是稳稳的捏在他手中。
皇后暗暗咬牙,太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仪,本该狠狠训斥惩治一番的,可皇帝这般轻描淡写的带过分明就是有意偏袒,将皇帝游移不定的态度看在眼里,心头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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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妾侍之礼
柳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凄惨却是不干了,燕梓婳是她一心培养着给东亭翎的皇妃,早就将宝压在东亭翎身上的她怎么能甘心将原本的后位就这样随随便便让一个侧妃打发了,不由高声道:“以太子一面之词判定未免太过武断,民妇不服!”
太子察觉到皇帝的态度,心头稍安,盯着她便冷冷一笑,“这位夫人好生无礼,本宫体谅你心情便不予追究。”他拍了拍身上的披风,又恢复了以往运筹帷幄的东宫之主模样,朝人群中扬声道:“太医何在,将那熏香仔细查验一番,给这位夫人看看……”
太医恭敬的应下,殿内的太监将那香炉取下,奉在他面前,太医伸手取过,捻下一些香灰轻轻一闻,少顷,便连忙扭过头去,高声道:“回太子,这熏香中的春药与那湿透的纸包一致。”
太子疑惑的看去,“哦……纸包在何处发现的?”
禁军统领拱手答话,沉厚的声音响彻在殿中,“禀太子,是刚才发现死在宫中的侍卫身上搜出来的,一起发现的还有刑部侍郎家的小姐,而那位小姐与燕小姐还是手帕之交,三人都是有姻亲关系的表兄妹。”
太子不动声色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几人竟是一路的,燕尚书,你可得给本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万公公早就伺候着皇帝在上首落座,太后和皇后高座在一旁看着,徐敏立在后边,低着头仿佛不存在一般。
燕卓眉间闪过阴狠的神色,躬着身子连忙道:“太子殿下……这都是巧合。”
“巧合!什么巧合!巧的是有人给本宫下药却被人灭了口,巧的是有人串通算计本宫,巧的是燕尚书这般紧攀着本宫不放,诸多的巧合碰在一起便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他顿了顿,又道:“貌似一个侧妃之位倒是委屈了燕小姐……”
燕卓额上渐渐露出细密的薄汗,扑通一声跪地,“下官不敢,太子殿下严重了,皇恩浩荡微臣欣喜都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觉得委屈。”
柳氏搂着不安分的燕梓婳,有些惊慌的看着燕卓,低垂着身子不敢再说,心头却有千万个不甘,眼看着泼天富贵就在眼前怎么就变成了这区区侧妃作数。
陈氏看着众人,对后头幸灾乐祸的侍郎夫人恨得发狂,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她心头大恸,冲出人群尖声道:“是她,是柳嘉指使我那可怜的儿子的,他们二人从小便是娃娃亲,我那可怜的儿子对她言听计从,一定是她与燕梓婳合谋算计太子,把我那儿子当了枪使,是她啊!求太子明察,还我儿子一个公道!”陈氏声泪俱下的哀嚎着,誓要将柳嘉拖下水,想起她满身的泥泞和水渍分明就是跟她儿子的死有关,她今天是豁出去要给她的宝贝儿子讨一个公道。
侍郎夫人惊慌的跪下,辩解道:“太子殿下不要听她胡言乱语,那什么娃娃亲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不能当真,这一切都是燕梓婳贪图富贵筹划的,我的嘉儿是无辜的,求殿下一定要明察!不要冤枉了无辜啊!”
刑部侍郎一脸沉痛,惋惜道:“太子不妨一想,我的嘉儿虽然被牵涉在内,但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除了燕梓婳威逼胁迫再无其它可能。”垂头之际他朝柳氏歉意一叹。
侍郎夫人接到自家夫君的暗示忙晃了晃身旁呆愣的柳嘉,低声道:“快说啊,说你是被人指使的,被太子问责可没有好下场!”
柳嘉微微回神,众人冰冷鄙夷的眼神让她颤抖不已,不敢去看柳氏不敢置信的眼神,匆匆扫了一眼她怀中的燕梓婳,便高声道:“是……是燕梓婳指使民女叫我表哥给太子下药的!我是无辜的!求太子殿下饶命!”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心头尽是惶恐不安。
太子看着竞相争辩的众人,冷哼出声,睨了一眼低着脑袋的燕卓,扬声道:“燕尚书,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燕卓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愤慨道:“下官有罪,不成想我那逆女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下官任由太子随意处置!”
柳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搂着燕梓婳的手下意识的攥紧,这是放任不管了,他如何舍得,看太子那追究到底的模样,若是燕梓婳落到他手里焉能活命?
许是掐进肉中的刺疼引来燕梓婳神志渐渐回笼,迷蒙的睁开眼睛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刚扭动着身子便传来撕裂般的痛意,她忍不住轻哼,终是清醒过来,余光扫见自己雪白的藕臂青紫一片不由瞪大了眼睛,顺着视线望去,更是让她尖叫出声。
“啊!——”
这身无寸缕浑身青紫的模样怎么会是她!双腿间的疼痛和猩红就仿佛魔鬼一般让她肝胆俱裂,即便她再无知也知道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接受!没了清白的身子她还怎么嫁给东亭翎!
对了!东亭翎!
她惊慌的朝人群中看去,果然就见他斜倚在柱旁,那神情如以往一般不屑一顾,却深深刺痛她的眼睛,让她忍不住缩着身子抱头尖叫,然而那披风她不动尚可,一动便遮了这处露了那处,燕梓婳惊慌的去扯那披风,却如何也不能将身上的青紫遮住。
用力之余更是从柳氏怀中跌了出来,直直摔在地上,没了柳氏怀抱的遮掩,一时春光乍泄,雪白的胸脯露在众人面前,人群纷纷瞪大了眼睛惊呼。
这副被人蹂躏的美丽着实惹来诸多男子的目光,那眼神淫邪贪婪的盯着那露在披风外的春光,女子却愤恨的盯着她,不住的啐道:“不要脸!”“狐媚子!”
燕梓婳惊慌的抬头更是羞愤得恨不能死去,她趴在地上惊叫着,“娘亲!救我娘亲!”
柳氏连忙扑上去将她的身子搂在怀中,含泪的安慰着:“梓儿……不怕,有娘在,娘保护你……”然而那声音说出来连她都觉得颤抖,如今到了这个局面已是身不由已了,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未可知,至于燕梓婳……她想想便掉下来泪来。
燕梓婳紧紧攀着她的手腕,缩在她怀中,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影随形,她拼命摇着头,滚滚的热泪顺着脸颊落下,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躺在这里受人嗤笑的不应该是叶挽思那个贱人么?为什么是她?
一定是叶挽思那个贱人搞的鬼!一定是!她双眸怨毒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却怎么也不见对方的踪影,她攥着柳氏的手,长长的指甲刺进她的皮肉之中,她激动道:“是那个贱人!娘,是那个贱人陷害我的!是那个贱人啊!”
她披头散发,癫狂的模样犹如厉鬼,声音尖锐刺耳惹得太后十分不快,她蹙紧了眉头,冷声道:“这女子可是有隐疾在身?那可不能进皇家大门,没的玷污皇家尊贵的血统。”她冷冷的一扫燕梓婳衣不蔽体的模样,细长的眼尾轻轻挑起,厌恶非常。
柳氏闻言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那副癫狂的模样看得她亦是心慌不已,她高声道:“没有,太后娘娘,我的梓儿从小身体便十分康健,何来隐疾一说……”若是连太子侧妃都做不了,那她的女儿岂不是白受罪了,她心头打鼓,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侧妃的位置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