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树紧随其后,却只中了六个。
尉迟宝珠洋洋得意的朝看台上的杜静姝几人大喊:“你们输定了!”手持长弓,策马奔驰而去。
杜静姝怒了:“难不成你也会十个全中不成?”
岑四娘忍笑道:“十一娘,我家小姑最得意的便是箭击之术,别说一百五十步外的箭垛,便是一百五十步外的铜钱,也能射中的。”
杜静姝气得直跺脚:“尉迟二爷箭术这么差,四娘你明知道还赌他俩胜,为什么啊?”
岑三娘悠然说道:“你九哥又不是傻子,早和尉迟二爷认得,又和我二舅舅相熟,对他们的箭术心知肚明,却主动和尉迟二爷一组。你九哥要么想输,要么就有必胜的法子。”
杜静姝看着她,悄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九哥的?”
岑三娘翻了个白眼:“猜的。”
“猜错了呢?”
“输呗。”
岑三娘光棍的回答噎得杜静姝没了脾气,撅嘴道:“难道今天我逢赌必输?”
说话间尉迟宝珠已经射完十个箭垛,每箭必中之外还有七个中了红心。杜燕绥射出十四枝箭,每枝都中才拉平。杜静姝已经垮下了小脸。
岑三娘却兴趣来了,心想杜燕绥不是要挣表现么。显露一手绝技啥的,就能镇场子了。
杜燕绥策马奔了过去,同样十箭在数息之间射出,结果大大出人意料。他只比尉迟宝树多中一箭。
尉迟宝珠高兴的大呼小叫。李尚之瞧着尉迟宝珠的箭枝眼睛都亮了:“三姑娘,听说你五岁便开始练箭击之术,果然神箭!”
两人越说越投契。尉迟宝珠干脆说道:“我能开二石弓,射中二百步开外的柳叶!”
李尚之自然想见识一番。于是尉迟宝珠吩咐人将在二百步外立了根竹竿,系了根红绸。洋洋得意表演去了。
见此情景,杜燕绥早就掉转马头奔向了看台:“十一娘,你去坊市挑你喜欢的物事,九哥买了送你。”
尉迟宝树看看拍马离开的杜燕绥,再看看和自己妹妹聊的正欢的李尚之,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无奈的想,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
岑三娘有些傻眼。杜燕绥不是想挣表现么?怎么输得这么干脆?她望着马场那边聊得正开心的李尚之和尉迟宝珠,心里闪过一丝怀疑。该不会是杜燕绥知道尉迟府的打算,存心输掉的吧?
尉迟宝树和岑四娘交换了个眼神。岑四娘便挽了三娘的手道:“我吩咐在花厅摆宴,尝尝我家厨子做的胡饼。”
岑三娘哭笑不得。知道尉迟宝珠明显和李尚之对眼,四娘要从自己身上套李尚之的情报了。
这厢杜静姝听了杜燕绥的话又高兴起来:“三娘,我们下午去坊市好不好?”
坊市?正是岑三娘今日的安排之一。看着杜燕绥,她想到了别处,摇头:“今日我不能陪你了。改日可好?”
杜燕绥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云裳
午饭之后众人纷纷辞去。
杜静姝和岑三娘约好下月及笄礼来李府相见,便和杜燕绥走了。
岑三娘自与李尚之一道回府。
“二舅舅,今日你赢了两场银子,我可是输得惨哪。陪我去东市逛逛可好?”岑三娘掀起车帘的一角笑嘻嘻的和李尚之说话。
李尚之心情大好,豪爽的说道:“时间尚早,难得我沐休,便陪你去东市走走,你相中什么我买与你便是。”
马车径直去了东市。
做为长安最大的两个贸易集中点,东市集聚着全国的商人,销售着全国各地的出产。繁华热闹。
岑三娘逛得两间首饰店,进了著名的天香楼,买了数盒曾经从岑家四老爷处讹来的紫雪面脂。
李尚之初初还兴致勃勃,后来便兴趣索然。
岑三娘指着街边一座酒肆道:“二舅舅不如上去叫壶好酒歇着,我去瞧瞧那里的衣裳便回转。”
她正巧站在酒楼对面的一间叫云裳制衣的成衣铺子外。从酒肆二楼的窗户可直接看到那间绸缎铺,李尚之也能放心。
李尚之求之不得,下了马去了酒肆。
瞥了眼手里抱满东西的百草,岑三娘的心轻轻的加速了跳动:“百草,你抱着这么多东西累不累?放在马车上去吧。我选完衣料就回来。”
百草习惯了岑三娘的体恤,抱着东西回了马车。
岑三娘疾步进了铺子,轻声对掌柜的说道:“七少爷可在?我姓岑。”
那掌柜的惊诧的看了她一眼,从柜台后走出,亲自挑起了通向后间的布帘:“请。”
岑三娘说道:“一会儿我的丫头会来寻我。”
掌柜的不动声色:“我会吩咐伙计请她稍后,姑娘去试衣了。”
岑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领着她穿过后罩房,推开一扇门,进了座小院子。他指着正厅说道:“姑娘请自去。”
岑三娘慢慢走过去,正厅主位上方铭站起了身,微笑着看着她。
“方七哥别来无恙?”岑三娘施了礼,坐在了方铭对面。
方铭望着她,良久才感叹了声:“三娘,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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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钱
两年未见,方铭变化大的让岑三娘努力再努力才保持着平静。原来用面如冠玉形容他,岑三娘觉得如今只能用脸似银盘来形容了——方七少居然发体了。
方铭瞧着岑三娘一时间有些舍不得扭开头,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是在隆州的城南码头看赛舟。她沿着河岸走回去,河风吹起轻薄如雾的茜红衣衫,头上银饰闪闪发亮,身姿比蒲柳还柔软。两年后,十五岁的岑三娘正像枝头鼓鼓囊囊的花蕾,柔嫩着新鲜着,也许下一刻就会绽放出惊人的美丽。
“第一次见你,你也穿着红衫。”方铭憋了一肚子的话,脱口而出的仍是这句。也不知这两年他如何修炼的,顺势又道,“可惜咱俩解除婚约了,哎,三娘,你如果不是李家的外孙女,我大概还有机会的吧?”
轻轻松松的化解了尴尬。两人乍见面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
岑三娘掩唇笑道:“方七哥,你该不会退了亲之后,一气之下猛吃解忧吧?或者,你莫不是觉得商人都该是个胖子,才能和气生财?”
方铭拍拍了略微突显的肚子满脸哀怨:“三娘,我不过比原来胖了一点点而己。被你一说,就像我长得肥头大耳似的。”
岑三娘咯咯笑了起来。
方铭也没恼,笑着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两年纯利,你六我四,六千两,如何?”
“这么多?方七哥真是经商的天才!”岑三娘眼睛一亮。
“不止。这间铺子是用纯利开的,你仍占六成。”方铭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得意。
岑三娘笑道道:“铺子位置极好,不过店面太小了。如果不是你以前曾说过方家在长安花了重金买下了两间铺面,我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方铭摊摊手,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隆州的丝绸销到长安,我方家的货都是转给王家代销的。我家不甘心,奈何朝中无人。花再多的银子也只能巴结上管东市的小官,王家在宫里有位娘娘,如果恼了方家,银子就全扔水里了。我爹要选家主,我们兄弟几个每人给了一万银子,我没要银子,讨了这间铺面三年的租金。用那间桑园赚到的银子开了这间小成衣铺。还有两年,如果赚不到五万两银子,我就争不过兄长他们了。”
岑三娘完全明白方铭话里的意思。原来给了他桑园和他约定在洪州开间小店让自己有条退路。洪州先是放出消息说她溺水身亡,方铭自然就关掉了那间铺子。
等到长安再传消息到隆州,说她没死,回了外祖家。方铭就心动了,奔长安开了这家云裳制衣。
照约定,方铭不能来联系自己。她也不可能单独出府。前两次来的时候,这间铺子还租给他人做着别的买卖。这一次来,看到是间绸缎庄,她才知道方铭来了。
谈妥
“王家凭借的不过是宫里那位宝林娘娘。岑五娘进宫封了美人,我打听过了,王宝林进宫几年了也没怀上,没有原先那么得宠。一个宝林娘娘在隆州时看着已无限风光,到了京城,就不值价了。”岑三娘直接了当的说道。
瞧着方铭越来越亮的眼神,岑三娘嫣然一笑:“我与四娘交好。你知道她如今是尉迟国公府的二夫人。她夫君在羽林军当着校尉。官职不高,羽林军中全是功勋子弟,六品官员以上的家境。我二舅舅在折冲府任果毅都尉。我还和京兆杜氏的嫡小姐要好……”
方铭越听越激动,不用岑三娘一气报完手里的筹码,便起身一揖:“如果三娘能助我方家在长安立足,原赠一成干股。”
岑三娘摇了摇头,盯着方铭道:“我愿倾力相助,也不要你方家的股子。我只有一个要求。”
“请讲。”
岑三娘沉默了下,将桌上的银票推了过去:“请方七哥替我另办户籍,寻支可靠的商队,我想走一趟西域。”
方铭万万没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豪门大户人家的姑娘跟商队去西域,除非她不是岑家与李家的姑娘了。岑二老爷有女进了宫,岑四娘嫁进了国公府。李家有位大都督,果毅都尉。方家如果因此在长安立足,一旦查出岑三娘失踪和方家有关,那就是覆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