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绥眼前黑了黑,等他睁开眼时,喉间情不自禁的咕噜咽了咽口水。
岑三娘****的躺在他身边,双手下意识的抱着胸。蒙胧的光线下,身躯洁白如玉。满头青丝像绸子似的铺在枕上,眼睛闭得太紧,他凑近了看到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杜燕绥朝她伸出了手,宽袖褪到了手肘,他看到自己布满疹子的胳膊,心头一紧,手改了方向,扯开了薄被盖在了岑三娘身上,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这是打算勾引我来着?
岑三娘捉紧了被子,羞愤的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脱了衣裳不是想勾引我是想干嘛?
岑三娘脱口说道:不是你想报仇,我成全你么?
杜燕绥又扯了床被子盖自己身上:我有那么小气?
敢情变成自己主动送上门给他吃?岑三娘气得扭头转过背不理他。
杜燕绥哈哈大笑,连人带被子抱住了她,心满意足的靠着她哄道:……好三娘,别气了。我自个儿瞧着满身疹子心里不舒坦。回头问下丹华,应该有对症的药治,不会真等到月余才消。别急。
岑三娘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脸就红了:你才急!
快睡!你再不睡,我真急了!哎,走之前要安排的事情多。睡吧,否则明天没有精神。累坏了我会心疼。杜燕绥紧了紧胳膊。
她小心的问他:你不生我气了?我那样欺负你。
杜燕绥嗯了声道:我就没生过你的气。你又没欺负别人……
岑三娘牵着他的胳膊搭在胸前,靠在他胸口,扑哧笑了。
☆、辞行
辞行
听了胡公公回禀,高宗很失望。
登基以来国库充盈,虽说江南去冬受了灾,其它地方却是大丰收。这次对西突厥用兵朝廷准备了很长时间。只要杜燕绥当个先锋什么的,打赢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就起来了。杜燕绥本来就在孝期,夺情使用也要顶住朝官们的抵制。他又满身发热疹,臣子们更会非议。高宗无可奈何的想,只能便宜别人了。
高宗去了武昭仪宫里,长嗟短叹怨杜燕绥病的不是时候。
武昭仪诧异的说道:英国公跟随先帝立下赫赫战功。朝中尚有程知节,苏定方都大将。杜国公不过只平定了江南叛乱。轮军功威望与资历都不如那些老将。征西一事重大,皇上为何非要夺情用杜国公不可?
高宗心想,这些老将资历比朕还老,军中没有自己人。征西一事,自己就是个只会点头的。想想就不痛快。征西胜了,永解西突厥侵边骚挠,老将们更威风。自己更插不上嘴。何时才能像先帝一样威风八面?
心里这样想,却不方便给武昭仪说。高宗觉得武昭仪比皇后贴心。也许武昭仪在宫里和朝廷都没有根基,会依附着自己。皇后不一样。出身世家大族,是先帝指婚。朝中老臣和老将们理所当然的把皇后的荣辱当成自己的荣辱。
就像他和皇后说起征西一事,皇后只会说有英国公等老将在,战事定当顺利,让自己不必操心。
高宗当然知道先帝留下来的这批将领个个打仗都厉害。文臣里渐渐出现了应和自己的声音。武将们却紧抱成团。这个皇帝真是做的郁闷不己。
征西一事已经拟出了条陈。征西大总管,行军先锋都荐了人选。高宗只看了眼就知道准备的周全,自己只需朱笔一批请收藏、推荐。
也许是有了仗打,朝堂上武将们的话比平时多。英国公多了句嘴:……征西平定西域自有老臣们为皇上分忧。皇上也不宜只宠信武昭仪一人。后宫诸妃也应平分雨露。后宫安定,皇嗣延绵,方是社稷之福。
高宗正是心里郁结之时,瞅着英国公的花白头发,面上诺诺。心里更加不痛快。还没打胜仗呢,就训起自己来了。
他心里无奈,快开战了,老将他也得罪不起,只得温和的说道:英国公说的是。此一役由英国公任征西行军大总管把握全局,帐下有苏定方等将军,朕便放心了。
朱笔批了条陈,就定了此事。
崔侯爷又添了把火,举荐三子崔仲冬入军营历练。
文臣们纷纷响应,送自家儿郎从军。
表面上为国效力,都想借着这一仗立功。
等这些老臣们的子弟立了功,将来论功行赏升了职。官官相护,高宗提拔的人哪里还有好位置。没准儿暗中投向老臣们也说不定。前段时间贬了柳相王相做的努力又将付诸东流。高宗表面允了,心里再一次涌出了废后的念头。
思来想去,能忠心自己的武将实在太少,最终将岑四娘的丈夫尉迟宝树从羽林卫中调出来,塞进军中,给了个督粮偏将的职位。
第二天一早,岑三娘和杜燕绥兵分两路。杜燕绥戴了帷帽,坐了马车悄悄去邹家。岑三娘则先去了尉迟府。
两人聊起隆州,就说起了家里的兄弟姐妹。不由自主就说到了岑五娘自戮的事。
岑四娘就感慨道:如今才明白阿娘对我的疼爱。
如果不是岑三夫人使了银钱,又拿岑五娘铁定进宫参选的事做由头,不肯让岑家两姐妹都进宫。岑四娘也不会罢了选,嫁进尉迟府。她若在宫中,难免也会受岑五娘牵连。
皇上点了三郎做行军督粮的偏将。三郎兴奋不己,我却担心。岑四娘的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小腹上。
岑三娘扫了一眼,这才明白岑四娘为何感慨理解母亲对她的疼爱:有了?
才两个月,还小。岑四娘唇角淀开温柔的笑,继而苦涩无比:老爷子说先帝时西突厥就隔几年打一回。打一回隔几年又侵边。皇上一心想做先帝那样文成武德的圣人。休养生息数年,是动了把西突厥打得再无还手之力的决心。三郎这一去,不知道会打几年。等他回来,孩儿没准都会走路了。
你莫要太过担心。姐夫只是督粮官,跟在大军后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皇上下了决心,又是英国公领帅,朝中有大爷坐镇,老国公又在京中。这功劳定跑不了。你就等着姐夫立了战功,给你挣个诰命吧。岑三娘安慰着她,心里暗暗庆幸,杜燕绥还好躲过了。否则,一去几年,自己连个孩子都没有,这日子才叫难熬。
岑四娘早听公爹和丈夫详说过这场战事。都说皇帝是明摆着提拔尉迟府,要赏尉迟宝树战功。女了怀了孩子,总是希望丈夫能在身边。她更多的是不舍。
左右尉迟宝树去不去,都由不得她作主。岑四娘就转过了心思,细声劝岑三娘:你年底就十七岁了。杜家人丁少,早生早好。知道你俩感情好。可要是没有孩子,迫于压力,杜老夫人都会作主抬两个妾……
岑三娘在心里对自己说,杜燕绥不会的。成亲的时候他答应过自己。可是,她的心已经不是初嫁他时那样无情。如果他有了妾,自己还能潇洒的走么?眼里就流露出惶惶然的神色来。
只是一说。三娘你是聪明人,当初滕王对你……你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对不对?岑四娘语气温和。
看来四娘嫁到尉迟府,眼界开了,早就想明白了洪州的事情。
回隆州会再见到滕王。只是她现在嫁了杜燕绥,好像没那么怕他了。杜燕绥好像也并没有避开滕王的打算。不知道他和滕王见面是否另有目的。
岑三娘想到这里,握了岑四娘的道:多谢你四娘,我知道如果不是拿我当姐妹,你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对我说这番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岑四娘就抿了嘴笑,揭过这个话题。写了贴子给岑三娘道:知道你急着出门,府里事情也多。我就不留你。回头备了礼让管事送到国公府,帮我带回老宅。杜家有事,只需遣了人拿了我的贴子来寻我。
岑三娘也没再客套。辞了岑四娘,又匆匆去了李家。
国公爷怎么能在这时候病了呢?李老太爷听明来意,恨铁不成钢的睨了岑三娘一眼。
岑三娘对他实在尊敬不起来,小声的说道:就算相公没有病,他还在孝期呢。
你懂什么!李老太爷虽说没有入仕,早些年一门心思都扑在复爵上。大儿子又做着幽州大都督,对朝政并不陌生。
俗话说旁观者清,李老太爷冷眼看皇帝行事,大致猜了个七八分:皇上是有心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将领。一个不担差事,不掌兵权的勋爵有什么用?别看开国侯府只是三品爵,人家宫里头有皇后。朝臣里崔王李韦百年来互为姻亲,树大根深。也是崔家顾忌着后族的名声,行事不够狠绝,否则对付杜家还不跟捏小鸡子一样。
崔家还不够嚣张狠绝?岑三娘无语了。
李老太爷哼了声道:我问你,崔家若凭着与你公公的口头婚约,崔大郎死了,硬要让崔二郎娶你小姑过门呢?
可公爹婚约定的是崔孟冬,崔家怎么能随便推个人来娶我小姑?岑三娘不认同。
李老太爷不屑的说道:崔家只是不想娶罢了。真要提亲求娶。皇后赞同,和崔家有故的官员们也会赞同崔家行事。只会说崔家一声有情有义。杜九郎那会还没袭国公爵呢。外人眼中,崔家图杜家什么?为了一个口头婚约,不离不弃。
岑三娘心想,那崔家大概又得再死一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