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绥苦笑:心里成天压着事……眼一瞪,丑吗?千牛卫出了名的玉面将军!
岑三娘乐了:是是,玉面煞魔这绰号好听不?
既然你喜欢,本将军一定会对得住这名头!杜燕绥抱起她就扔上了床。
岑三娘娘咯咯笑着,翻身缩进了里边:明日丑时起不了身进宫应差迟了会被打军棍了哦!
杜燕绥嘿嘿冷笑着:是谁每次都哭着喊不要的?
岑三娘不怕死的说道:肯定不是我。
杜燕绥慢吞吞的脱掉衣裳,眉轻轻挑起:换个花样试试?
岑三娘猛的想起杜燕绥第一次找不到地方的窘样,居然没几日这厮竟要玩花样,偏着头看他,竟哈哈大笑起来。
杜燕绥的脸渐渐的红了,恶狠狠的扑过去将她按在身下:岑三娘,你找死!
窗外皓月,初夏的风微笑着吹过。
崔杜两家为婚事打官司的事传遍了长安城,也传进了宫里。
高宗第二日上朝。
开国侯就递了折子:皇上,皇后为崔杜两家赐婚,两家已换了婚书。可如今杜家却口口声声要退亲。我家大郎头七快过,灵前连个哭灵的身边人都没有。臣已诉之长安府,那府尹却不肯当庭将杜家姑娘判归我家。求皇上为臣做主!
高宗接了奏折,细细看了,温和的说道:皇后的确赐了婚。可你儿子已经过世,杜家要退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皇上!既然娘娘赐了婚,这桩婚事焉有退亲的道理?杜家抗旨不遵,藐视皇后娘娘的威严。我崔家却不肯做逆臣,有违皇后旨意。崔侯爷诉道。
高宗把奏折往龙案上一搁,问道:诸爱卿如何看此事?
哗拉拉站出来一大群人。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官员们出列了一大半。尚书令,中书令和侍中,三省宰相纷纷出列。
高宗眼里飘过一丝阴霾,语气依然温和:韦相年长,你持何意见?
韦相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拱手道:皇上,昔梁有妇名高行者,貌美品端。夫早死不嫁。王使人求娶之。高行持镜割了自己的鼻子,道:‘王之求妾者,非以色耶?刑余之人,殆可释矣’。宁肯割鼻毁容守节。王侯求娶亦不能破坏她的操守。今有皇后赐婚,两家婚书已换,杜国公府的姑娘焉能因为嫁给灵位就能抗旨不遵呢?此乃不忠不节!
此言一出,附议者云集。
皇上,臣有本奏!御史台站出了三名御史。
文武百官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占了三分之二。有大量官员站在崔家一边,高宗不足为奇。看到御史上奏,高宗皱了皱眉。
御史台为最高监察部门,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掌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还受皇令监察全国诸道。掌监察地方官吏及尚书省的六部。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保持中立姿态。往往意见也最受皇帝重视。
如今却有三名御史为崔家说话。高宗心里涌出了一股愤怒。长此以往,这殿堂上还有多少谏言能相信?
高宗语气平和:崔御史请讲。
皇后娘娘赐了婚,杜家纵万死也应遵从。为了自家姑娘,竟抗旨不遵,请皇上下旨,治杜家藐视皇后威严之罪!
抗旨不遵,全家斩首。众卿家是这意思么?高宗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崔侯爷朗声说道:念在杜国公的功劳上,只要杜家肯把姑娘嫁进开国侯府。本侯愿既往不咎。就当他们从了娘娘的懿旨!
下面立时又一片赞扬声:侯爷大度!
大度个屁!殿门口传来一声如雷般的怒吼。
随着声音,大步走进一名身着大团花绫罗紫袍,腰结玉带,头戴衮冕黑脸老人。他大步向前,与韦相并列,掀袍叩首:尉迟恭是粗人,请皇上恕臣殿前失仪之罪!
高宗心头欢喜,起身离了宝座,亲手将他扶起:老国公十余年未曾上殿,身子可好?来人,给老国公看座。
韦相的年纪不比尉迟恭小,羡慕之余又无可奈何。凌霄阁二十四功臣世代受香火供奉,摹有画像供人瞻仰。尉迟恭虽是打铁出身,并非名门望族,声望却不比他小。
文臣敬重,武将更是当他是祖宗一般,挨个的上前见礼问安。
这个自报家门,爷爷曾是尉迟恭手下某某将领。
那个称父亲曾是他带过的队伍中一名偏将。
殿间瞬间热闹起来。
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宝林是九寺中的卫尉卿,瞅着自家老爹突然上殿,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尽量的让自己存在感低一些。
老臣今日上殿乃是为了杜国公府与开国侯府婚事而来。认亲请安的免了。尉迟恭十余年未曾上殿,就是不愿看到这番景象。他虽是打铁出身,心思却极细腻。皇帝能重用儿子便罢了,仗着劳苦功高,皇帝为示仁厚,难不成每天都在殿上给自己安个座?有任何事都要问声老国公以为如何?长此以往,再大的功劳也会被磨没了。
众人这才纷纷退回班列。
尉迟恭朝皇帝拱手道:皇上,请许老臣问开国侯几句话。
皇帝笑咪咪的:老国公难得进宫,有话请问便是。
尉迟恭径直走到崔侯爷面前,指着鼻子就骂了起来:皇后是为崔杜两家赐了婚。可你儿子死了,就定要人家姑娘捧灵结阴婚。换了你家姑娘,你肯么?且不说此举伤德,老杜天上有灵,也要扯着先帝哭咧!
骂得崔侯爷脸上变了色,梗着脖子道:虽说杜家姑娘嫁给我儿子的牌位,可她顺了忠义二字。难道皇后娘娘的旨意可随便违逆的么?
尉迟恭转身给皇帝跪下了:事情起因乃是娘娘赐婚。杜国公身后就一个嫡亲孙女。老臣恳请皇上念在杜国公一生忠心,为国有功的份上收回赐婚旨意。
高宗微笑道:老国公所言甚得朕心。崔侯爷公子已逝,只需收回成命,就不算崔杜两家抗旨不遵。
皇上万万不可!出声的却是中书令王相,皇上收回旨意,置皇后娘娘于何地?
金口一开,覆水难收。
下方群臣七嘴八舌的反对。
三名御史不怕死的站了出来:自古帝后一体,皇后娘娘既然下了旨,皇上也需尊重娘娘意愿。帝后和睦方是国之幸。
朕不信皇后也如此狠心,让人家姑娘一生守活寡!高宗说道。心里大怒,在班望族出身的大臣心里,竟然觉得自己不能取消皇后的旨意。
崔侯爷梗着脖子叫道:如果皇后娘娘亲自收回旨意,臣就不再坚持!
高宗不温不火的说道:既然如此,退朝吧,朕问过皇后意思再行定夺!
皇上英明!
高宗心头又一阵火起。
散了朝,便直奔武昭仪宫中。
皇上,今日皇儿有动静了!武昭仪瞧见皇帝眉宇间一片阴霾,轻笑着拉了他的手放在腹间。
脸如芙蓉,妩媚温柔。高宗心头的火气顿时散了一半。
皇上总算笑了。武昭仪亲自端得一碗绿豆汤喂去,皇上不开心,皇儿都怕怕的。
高宗闻言又被勾起心事。都顾着皇后的威严,他这个皇帝的威严呢?心头又一阵郁闷:那班老臣哪!
一一讲给武昭仪听。
皇后娘娘也是女儿身,焉能不知女儿家的苦楚。娘娘定能收回成命的。到时候崔侯爷也无话可说。皇上勿需烦恼。武昭仪柔声说道。
是么?高宗心里暗暗冷笑。却又因武昭仪的话抱着一丝希望。媚娘,你呢?朕无论做什么决定,你都赞同朕的么?
那是自然。臣妾不赞同皇上,难不成还赞同那韦老头去?武昭仪嗔了皇帝一眼,又吐了吐舌,露出少女般的可爱,这话可万不能被韦相知道了。皇上可不能说出去。
她比高宗大三四岁,在高宗眼里,却是清纯与成熟兼而得之,心里又怜又爱:朕才舍不得你被他们骂呢。
☆、圣裁
圣裁
高宗留下用了午饭,见武昭仪面露疲色,心疼的送她去睡了,这才离去。
高宗离开,武昭仪睁开了眼睛,嘴角噙得一丝笑容:崔婉哪崔婉,你若继续哭求,皇上还会怜你几分。教唆着大臣们上奏,向皇上摆威风么?可惜你那副我见尤怜的容貌了。成公公,事办得如何了?
成公公低头答道:回娘娘,刘太医已明确告诉婕妤,您怀的是皇子。奴婢令人将杜将军找过娘娘的事透露给她听了。方才又让人告诉她,娘娘今日帮杜家说话来着。皇上和娘娘用午膳时,刘婕妤就去了皇后宫里。
皇后宫里仔细点,本宫可不想做聋子瞎子。
娘娘放心。奴婢都安排妥了。
武昭仪打了个呵欠,轻轻抚摸着腹部,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皇帝的步辇走到中途被叫了停。高宗吩咐道:去禁军营叫杜将军随驾。
内侍一溜小跑去传了旨。杜燕绥整理了装束,急急赶来。
此时高宗已到了皇后宫门口,见着杜燕绥来,笑道:今日听说你消了假,想起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了。殿外侯驾吧。
臣遵旨。杜燕绥跟着皇帝进了宫门,与禁军一起站在了正殿外头。
高宗进了殿,见刘婕妤也在,心想此事需得和皇后单独说才行。免得两人意见不和,被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