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秦明院也是个痴情人。
卿容诧异过了,才发现秦弄月眼眸里盛满了痛与伤。
“告诉提醒我小心兰妃、提防皇甫熙越的是你吧,为何?”卿容用另一个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我。兰妃野心极大,她是个敢于付出代价的女人,所以她才可怕。至于皇甫熙越,你想过你对他的价值吗?”秦弄月黑眸闪亮,认真地盯着她,像是在逼迫她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卿容想了想,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权望在手,断然摇头:“我对他有何价值?”
“但,他若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是父亲的血脉呢,你对他,还无价值吗?”秦弄月一字一顿地问。
这一夜过得极其漫长,卿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时光如水,转眼又是两个月。
这段时间内,秦弄月又是时不时失踪两三天,多的时候是一 周,卿容也习惯了。每日读书操琴,自娱自乐,并且努力在秦弄月来的时候探听外面的事。
冬去春来,莺声燕语,这一日秦弄月来得极早,开刚亮就欢欢喜喜地敲响了卿容的房间,按捺不住的激动表情让卿容有些诧异。
“曦月。”他温柔地叫一声,将藏在袖中的小东西掏出来,递到她眼前,“这是你要的火狐。”
卿容失神地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小东西,尖尖长长的耳朵警觉地竖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精光四射,一下子就暴露了狡猾的本性。毛是纯粹的火红,看上去很是喜人。
“这真的是……”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皇甫熙越养在书房,宝贝得很,应该就是你说的那只了。”秦弄月将火狐塞到卿容怀里,脸上的明朗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是欢快。
“你派人去偷的?”掌心真实的触感让卿容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心中一股暖流涌动,竟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一个声音愤愤然插入:“哼,是这个傻子亲自去偷的。”
卿容扭头一看,是秦少游,他脸上是切切实实的怨恨。
“连累你了。”秦弄月真心诚实地对秦少游道。
“现在知道连累我了。你知道这几个月光是手臂就挨了多少刀吗?这手若是废了,你如何赔我?”秦少游没好气地说,这小子,平时很有殿下风范,怎么到了这女人跟前,就缺了筋似的净干傻事儿?
“这不是好了么?给你用最好的药。”秦弄月笑如春风,秦少游也气不起来,保得提醒一句:“为了一只破狐狸这样罔顾性命,你到底还记得自己的重担吗?”
秦弄月点点头,不吱声了。
卿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给他们带来那么多危险,想想,他们现在是走到哪里都要躲躲藏藏的谋逆分子,却要跑到皇甫熙越眼皮底下去偷一只备受宠受的狐狸,其性质,与飞蛾扑火有什么两样?难怪每次秦弄月消失得久一点,再出现时便是脸色苍白如雪,她却还责怪他不常来陪她也不给她自由,她……
这是愧疚吗?不,不止。这样复杂的心思,连她自己也无法弄清。
好像看出了卿容的犹豫,秦弄月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曦月,我答应你,你想要的都会给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哥哥应该做的,所以,不必内疚自责。你好好照看它吧,莫让他逃了。这东西鬼精得很,稍不留神就想溜。”
卿容看着他,这张天使般俊秀的脸庞完美无瑕,温情柔意,叫人无法抗拒。
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他:“秦弄月……”
“恩?”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说罢掩了门,将自己藏起来。
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笑得轻柔,他眼中渗出款款深情,薄唇轻启,那是:“我该对你更好。”
屋子里有些阴沉,日光明媚却洒不进紧闭的屋门,卿容抱着火狐,听到秦弄月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它叫火绒。”
火绒……火绒。
奏里白日颇短,太阳下山时用了晚餐,就要点灯了。卿容突然看不进书,抱着火绒在屋里卿了半天圈,她在想,自己的命运。
难道真的要永远在这里了吗?难道真的要永远失去自由了吗?
不反抗是一种慵懒,也是习惯性的被动,卿容开始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秦弄月的话在她耳边绯徊了良久,直到今天她才想明白。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只要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即便笑脸下暗藏着狰狞,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心之所向,心之所选。或许是沉溺在平淡日子里太久,她又想豪赌一番,用自己的心和命,来看看上天究竟是否还要继续折磨她。
心里有了选择,总比无限度地纠结要好。所以,她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去迎接幸福或苦难。
别人不给她安乐,她就自己去争取。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皇甫熙越。
春末的时候,卿容开始向秦弄月要求出去踏青,闷了一整个冬天和大半个奏,人都快发霉了。
秦弄月没有斟酌太久就答应下来,约定两日后带卿容出去玩。还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对她放心下来,允许她在一定区域内自由走动。
卿容自然高兴,一阵梳流,踏出了屋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山中偶遇,笛声悠悠
说起来,秦弄月安排卿容住的这宅子确实不大,卿容走了半个时辰就差不多逛遍了。
感觉不甚好玩,想要回屋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鸟声,每一声都十分轻微短促,转瞬即逝。卿容环顾四周,一眼瞥到墙外树上露出的一双凤眼。
款款走到围墙下假装采花,却听得树上的那女子说:“卿容小姐,请您再等几日,王爷已准备齐全来救您了。”
这声音很耳熟,卿容“恩”完以后就想到,是沈千鹤。
再抬头,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卿容心下稍定,却又有些不舒服起来。想到沈千鹤,就想到那天看到的事情,到现在皇甫熙越还不知道他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吧,而且对她如此信任,真……
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恹恹地回到自己屋,左思右想,只能痛骂皇甫熙越。这个四处播种的男人,三妻四妾,后院美女如云,凭什么让她死心塌地?若是在这个时代里找不到那个只取一瓢的人,是否她就注定孤独一生了?
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让她来到这里,所谓的欠和赎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郁闷的是,那个天使一样的家伙再也没有出现过,让她满腹疑问和牢骚都无处发泄。
正胡思乱想,秦弄月进来了。他一身白袍,纤尘不染,汉白玉簪绾着长发,双眼澄澈洁净。
“曦月,那保小狐狸可好?”笑吟吟地问,心情貌似非常不错。
“还是不贴人,精明的小东西。”卿容有些无奈地抱出火绒,顺了顺它的毛,就见这小东西不耐烦地歪了歪头,脾气倒是挺大。
“好好养,总有一天会与你熟识的。”秦弄月倒是信心满满。
“那可不知要养到何时了。”卿容歪了歪脑袋,突然道,“你能给它画幅像么?”
“画像?”秦弄月有些讶异,却还是一口应承下来。
笔墨纸砚伺候着,卿容亲自为秦弄月磨墨,看着秦弄月专注的神情,微微失神。
这个男人好看得紧,还有一种令人亲近的气场,恰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有与她相似的眉眼,身体里流淌着与她相同的血液,只是两个本该相依为命的人被命运打散,从此以后陌路天涯。再相见,唯有陌生与疏离,令人扼腕。若是当年夺得天下的是秦明院,现如今该是怎样?他也会住在那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读书作画,研读四书五经,到了一定的时候,登基为帝,执掌天下。
然而历史不容质疑,无从改变,也无法说如果。
一个家庭的人兴起, 必定有另一个家庭的衰败作为铺垫,秦弄月就是牺牲品。她,也是吧。
一直以来都不肯去面对自己身世可能带来的冲击,可是真正知道了,却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突然之间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成为了敌人,突然被卷入这场绵绵无期的旷世争端,她该如何全身而退?她又该如何选择自己的立场?
卿容突然觉得很悲哀,为自己,为他,也为他们。
或许对于男人来说,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些杀戮与争端,就是那权力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
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触笔极轻柔,但如行云流水,轻描淡写勾勒出火绒的轮廊,点下灵动双目,涂抹开柔软的红毛,周遭景物映衬,如一小贼顾盼再三的瑟缩模样,顿成在密林深山里的栩栩如生的一只火狐。
一缕发丝从秦弄月肩头滑落,挡住了卿容看他的视线。
“好了。”果断收笔,落章,火狐图即刻完成。
“画得真好。”卿容发自内心地赞扬。
“你喜欢就好。”秦弄月谦虚地回答。
卿容迫不及待宣布了画的所有权: “这画归我了。”
“好。”秦弄月见她难得露出娇俏模样,心中更加欢喜,脸上渗出丝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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