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琉璃瓦反射着火热的光线,午后恰是炎炎热的时候,皇甫熙越命人彼冰窖取了冰块搁在承乾宫内,以免卿容入宫来中了暑。
虽然心中还是烦闷,接近承乾宫时,皇甫熙越的脚步还是轻快了不少。
不管有多少不顺眼,能够看到她就好。
“皇上驾到——”
“民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卿容已经迎上来行礼,被皇甫熙越一把捞住胳膊,脸上带了几分戏谑的笑意:“从前最是厌烦这样的繁琐礼仪,怎的今日,这般客气了?”
卿容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却还是道:“今非昔比,皇上乃九五至尊,民女自然是要用全礼数的。”
皇甫熙越摇了摇头:“想来当皇上最厌烦的就是这一点,人人对你小心翼翼,人人都自称臣子,没有一个人与你平等。”
卿容愣了一下,苏畅把左右遣退,自己也跟着离去。
“没人的时候,就不要客套了。这样怪不习惯的,不像从前胆大妄为的你。”皇甫熙越坐下来,拉着卿容也坐在自己身旁,“底下那些人可有怠慢?殿中还算凉爽吧?”
“岂敢怠慢?”卿容一笑,“有舍便有得,多了些不自在,自然也多些优待,这或许也算公平。那么多的冰,不凉爽就怪了。”
“可惜这等交易……是不得不做,不能选择。”皇甫熙越的声音有些黯然。
卿容也呆了呆,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很大,很宽厚,还很温暖,掌心还有厚厚的茧子,是长久使剑的痕迹。
“事实已是这样,容不得我们逃避。”卿容的声音低低的,“你——便代他做好该做的事吧。”
皇甫熙越点点头,他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放心。只是,害他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手软。为首的那名女刺客,已经被我挫骨扬灰。”
可就算这样,也换不回他了。
短短几日,韩茗和皇甫熙越先后去世,孩子也没有留下,说来都是兰妃的安排,她有这个本事,在自己已经失势的情况下,还杀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断了皇甫家嫡第血脉。卿容知道最不好受的便是皇甫熙越。可她已经死了,无论怎么做,悲剧已经是不能挽回。
不能安慰,无法安慰,只能他们这些活人,来承受伤痛。
“熙越——你,别伤心了,”卿容知道自己说的话也没什么作用,只是想告诉他,她永远在他身旁。从此以后,都会不离不弃。
皇甫熙越的脸色恢复正常:“不伤心是假的,可是现在却不是伤心的时候。”
“如何?”卿容见他语气严肃,猜测许是出了什么事让他烦心。果不其然,皇甫熙越道:“匈奴又开始活动了。而且,十几个强大的部落突然结成联盟,在北方骚扰边境,还要求取消纳贡,并且与我朝和亲。”
卿容虽然不怎么理会朝廷的事情,但对于倾世王朝的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上次王子伦出征,北退匈奴,西征犬戎,之后,边境一直都很稳定,没有发生任何骚乱。可现在,怎么会突然又乱了呢?而且,据卿容所知,匈奴分散,十几个较为强大的部落互不相容,基本上是互相仇视的状态。他们之间为了地盘、草场、人口、马匹等等资源打得不亦乐乎,内斗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联合起来呢?
“这是最新的消息?”卿容有些疑惑。
皇甫熙越也很是头疼:“自然是最新的,我已经宣了曹政进宫,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们要求取消纳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手下败将,才安分了几年,竟然就敢撕破脸皮来谈条件。难道是觉得我比皇兄好欺负吗?”
卿容点头:“自然不能对匈奴服软,定要叫他们吃点苦头。自古以来,外族频繁入侵,从来就不是和谈和亲能够彻底解决的,只有打到他们怕了,才有可能真正得到稳定的几十年。”
“你对这些倒是有点见解,还挺果断的。”皇甫熙越玩味地看着她,心中的郁闷排遣了不少,但忧虑却又浮上心头。“这后宫不能干预朝政,你若是与我成婚,以后可要处处被人盯着,若有半点差错,恐怕都会惹来非议。你——可能保护好自己?”
“你还好意思说。”卿容瞪他一眼,“”
“这不是叫你来商量么?”皇甫熙越嬉皮笑脸,“这聘礼先过去,先斩后奏,省得跟你说,被你拒绝了,可丢我的脸面。”
卿容见他自称“我”,心里知道他是不愿意与自己生分,自然也是高兴的,嘴上却不肯服软:“那么突然,当心我逃婚。”
“逃婚?”皇甫熙越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她,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你敢逃皇帝的婚,逃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跑不了,也没法嫁给别人。”
卿容一扭头:“还真够自信的,若我真要逃,自然让你找不到。若我真要躲,嫁给别人你也没办法。”
皇甫熙越见她一副俏皮模样,心中疼惜。这些日子,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终于可以过上平稳一点的生活,可是却又不完美。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不管经历多少苦难,活着的人,都必须要继续好好生活。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不幸。
“好了,说正经的。我打算三月后大婚,你看如何?”皇甫熙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轻声凑到她耳边问。
白皙凝脂般的肌肤吹弹可破,美玉无瑕那便是如此。水灵的眼眸,无论过去多少年,还是如此清澈透亮,微微收敛了光华,却依旧难掩她的绝色。皇甫熙越越看越喜欢,越看心中越是怜爱。
卿容被他赤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忙扭过头不看他:“六月后便是正月,适宜吗?”
“喜上加喜才最好。六个月就当为皇兄和皇嫂守岁了。”皇甫熙越道。
卿容不知是真还是假地娇嗔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总归你是皇帝,由不得我来做主。”
皇甫熙烈是他们之间比较敏感的一个话题,唯恐皇甫熙越又心中伤感,卿容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方法还算管用,皇甫熙越俯身亲了她一口,笑道:“我便做这一回主。你还得随我去见太后和霖儿。”
“说到霖儿,他现在如何?”卿容有睦担忧,那一日相遇之时,那个有着淡淡忧郁的孩子,此时年岁也不大,整个人却……他还有什么未来可言?于旁人而言只是扼腕叹息,于他而言,则是一生都毁了。
皇甫熙越也是头疼得很:“还跟着太后住在永寿宫,下回你来,我带你去见见他们。我也许久不曾去看霖儿,他精神颇不好,有些自暴自弃,怕是……难过那道坎。”
那道坎,便是心中的阴影吧。年幼断腿,被拘禁多年。终于回到皇宫,却又断了右臂,这样不能承受的重量,足以把一个孩子压垮。
“愁这愁那,瞧你——”皇甫熙越长叹一声,看她一眼,却又笑了,“好在还有你。”
卿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感受地胸膛传递出来的强劲心跳,她的声音很动情,是少有的剖心一般的言语:“我在。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只要你心中有一个我,便足够了。在这深宫之中,即使寂寞,也有我与你相伴,你不会是一个孤独的帝王。”
皇甫熙越凝视着那神情的眼眸,喜意掠上眉梢:“好。深宫之中,若有了你,便不寂寞。我不会有别的女人,此生,便只守着你一个。”
卿容的手颤动一下,嘴唇张了张,却只说:“熙越……”
此生便只守着你一个。
第一百七十八章:持久准备,与狼相争
没过几天,王子伦被紧急传召入宫。
正午后回来,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远远就有一股子煞气传来,让人不寒而栗。底下伺候的丫鬟都战战兢兢,不敢随意靠近这位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大将军。只要一遇到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的事情,大将军就会迅速化身为战神,阎罗王一般震慑人心。
“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罗颖第一个迎上去,问。
“我即刻便要出征,让蝶舞给我收拾行装。”王子伦扶着她,瞧见她消瘦的脸,又嘱咐道,“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东西,两个人可不比一个人,里面的小家伙可贪嘴。”
罗颖先示意蝶舞去收拾,回头来便是温婉的声音:“夫君且放心出征,待你大胜归来,想必我们的孩儿也要降世了,到那时,便教你来教训他。”
王子伦点点头,心中稍感安慰,但却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又去看夫人,道:“娘,孩儿即刻便要离去,匈奴已经彻底撕毁之前的。我不在时,娘要多保重身体,需要什么吃的补的,尽管命人去买,不必节俭。还有卿容,”他握着卿容的手,细细嘱托,“我不在家,家中上有娘亲,下有你嫂嫂怀着孕,你可要好生侍奉着,帮我管好这个家。待哥哥回来,便将你风风光光嫁了!”
卿容点头:“哥哥放心去吧,只要你平安归来,什么都听你的。”
王子伦没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召集几个副将,立刻离开了睢州北上,率领十万大军,前去迎战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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