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点就是那头发,虽黑且多,但发质偏硬,不服帖,跟她性格一样。
可从大方向看,还是小美女一枚,所以得出的结论是:丁一没什么欣赏水平,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暑假里还出了件大事--向真爸在宴席上喝酒时突发心脏病,骤然去世。
向真爸对向真从小疼到骨头里,他的去世对向真而言是一个重大打击。许时光与王二小天天陪在向真身边,安慰劝导,就怕她撑不住倒下。幸而向真也算坚强,哭了几天,重新振作,帮助向妈支撑旧家。
待尘埃落定时,暑期已过了大半,这天向真说自个想去附近的观音庙拜拜,为向爸祈祷。王二小欣然答应,许时光想着没事,便拉着丁一也同去。
几个少男少女背着装了饮料与零食的书包,把敬神活动当出游。
观音庙在山顶,上去需要爬千级阶梯,虽然几人体力正盛,可爬到一半也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王二小一早便将向真的包拿来自己背,而丁一见许时光满额是汗,便伸手想取下她的包。
许时光拒绝:“这点东西都背不动,以后我怎么出去混。”
“许时光,你就爱逞能是吧?”丁一皱眉。
许时光性子便是激不得,将额上汗珠一抹,挺直背脊:“你看着,我一口气给你跑上山!”
话音未落,许时光便咬牙铆劲往上冲,可毕竟是三伏天,加上背包里的两升可乐重量,许时光逐渐体力不支,在即将看见山顶时,脚下一软,身子一抖,眼看便要跌下千级阶梯!
作者有话要说:丁一是个好孩子。
☆、第二章 (3)
幸好在最后关头,一双手从后将她稳稳撑住,这才令许时光免去性命之虞。
小命是保住了,可掉转头,看见丁一那双隐显着怒火的黑眸,许时光顿时觉得自个还不如牺牲了。
待许时光站稳后,丁一剜她一眼,径直往前走。
向真与王二小随即赶来,劝道:“时光,你小心点,要不是丁一一直追着你,今天不定出什么事呢。”
许时光自然明白错在自己,一路上忙哄着丁一,可对方给她的却是一副臭脸。
好容易来到观音庙,正是盛夏正午,虽香客稀少,但庙内观音像慈悲庄严,殿宇宁静,令人心生畏惧。
四个少男少女各怀心事,在观音像前上香磕头祝祷。
许时光是个没心思的,打小就没甚理想抱负,只盼着能吃好喝好玩好。可不知怎的,在闭目许愿的一刻,嗅着鼻端的烟火气息,脑海里闪过一道白色身影,心内忽然起了一丝绮愿。
如果……如果那个人能转性喜欢她,那她宁愿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换。
到底什么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许时光也没个概念。但在这一刻,她满心诚恳地向观音许下诺言,不论什么,只要她有,都能虔诚奉献。
许时光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她仍旧忘不了游彦臣,还盼望着他回头。
毕竟,这可是自个金光灿烂的初恋啊。
上完香,四人分散在庙内闲逛,王二小跟着向真混,而许时光则紧追着丁一,找着话题:“刚你许的什么愿?”
“没许愿。”丁一慢悠悠地走着,整个人背脊直挺,和同年龄那些个弯腰驼背站没站相的男生大不相同。连许时光也不得不承认,丁一很有正气。
不愧是从一年级起就戴着三根杠,经常扛红旗去升的人。
“撒谎,我刚明明看见你嘴动了,虔诚得很。”许时光贼笑。
不知是否太阳太炙,丁一露出丝别扭的表情,接着一双深黑眸子宝光乍现,瞪着许时光,像是被人瞥见心事而动了气。
许时光赶紧拿出听可乐递他面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果然,丁一脸色逐渐缓下来,道:“我许愿说,希望许时光摔断腿,在床上躺两个月哪都不能去,活活憋死你。”
“你太邪恶了。”许时光心惊胆战。
正说着,王二小跑过来拉着他们去了偏殿,说那边有个和尚,自称能够算命。
许时光本是个爱玩的,一听算命挺感兴趣,可到了那,却大失所望--银杏树下歪歪斜斜躺着一和尚,又老又瘦,完全没有一丝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全身还散发出劣质白酒气息,熏得人脑门子疼。
“是不是冒充的啊?哪里有和尚喝酒的?”许时光悄声问丁一。
丁一还没答话,那老和尚睁开眼,对着他们一笑,露出一口烂牙:“娃儿,跟你说,这世上事,本就是半真半假,你信就真,不信就假。我算命,十元一个人,童叟无欺。”
“半真半假”这句话倒对了许时光一行人的胃口,四人依次将手相递给老和尚观看。
可老和尚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闭上眼,竟不说话了。
王二小憋不住,掏出四十元,道:“快说吧,别兜圈子了,还怕我们不给钱?”
老和尚却没收,打个酒嗝,一双满布皱纹的眼内飘了丝惋惜的情绪:“你们啊,一个埋骨异乡,一个求而不得,一个得而骤失,一个郁郁终生……都太倔了,太倔。”
说完,老和尚起身走进偏殿,闭门再不理会他们。
无端端听了这番话,四个人也渐渐兴致索然,没待多久便下山。
路上,王二小道:“听说算命不收钱,说明命差,那和尚算的不是真的吧?”
向真睨他一眼:“我不信就这么巧,我们四个都是差命。”
许时光来了兴趣:“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埋骨异乡的,以后遇见个老外,嫁鸡随鸡去了。”
丁一点头:“那我还得代表中国男性感谢那老外舍己救人呢。”
许时光不服:“我看你就是那郁郁寡欢的,因为毒舌一辈子找不着媳妇。”
王二小强力插^_^入:“那我选得而骤失,至少得到过,向真你呢?”
向真想了想:“得到了又要失去,多痛苦。要么就永远得到,要么就永远怀念……我选求而不得。”
青春年少,一番不快很快就如烟尘被风吹散,四个人调笑着向山下走去。
许时光最后回头,睹见庙宇内的银杏树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依稀听着,像是奏着梵音。
开学后正式分班,许时光与游彦臣的班级分别位于三楼与四楼,两人碰面的机会更少。只是每逢周六都会在校门口看见那女孩来门口等待游彦臣。
学校内的小道消息也不是盖的,据说那女孩姓林名伶,是一中的学生,母亲以前和游彦臣父母是同事。又据说游彦臣与林伶很早便是一对,只是在转校时分手,现在又重归于好。
据说来据说去,许时光压根就没在人家故事里留下丁点痕迹。
这个炮灰当得够失败。
又是一周六,许时光留下帮向真办板报,无意中谈起这个话题,向真劝道:“不开心的事就别去想,免得自寻烦恼。”
向真自从父亲去世后,似乎一夜间长大许多。
许时光也觉得在理,但仍旧嘴硬:“我早就没在乎了。”
“在没在乎,你心里明白。”向真在黑板上画着一只鸟,鸟儿在粉笔彩尘飘扬中显现:“别告诉我那个每天回家偷偷望向游彦臣家的人不是你。”
许时光说不过,借口拿彩色粉笔,向办公室走去。
在临近走廊拐角处时,竟听见“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响。
许时光以为是校园暴力,赶紧撸袖子准备出面制止--恃强凌弱是她的专项,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抢生意?
结果蹲墙角一瞅,不是校园暴力,是家庭暴力,且是熟人--游妈妈暴力游彦臣,边上还有那林伶面无表情地看着。
再加上自己这炮灰,可以凑一桌打麻将了。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日更了。。。。
☆、第二章(4)
许时光深知自己身份尴尬,压根不应该偷看,可她从来就不是意志坚定人品高尚之人,因此维持原动作不变。
“你妈妈勾引我丈夫,你就来勾引我儿子,你们母女是铁了心不放过我是吗?”游母的声音低且平静,只是听仔细了,依稀像有东西被撕裂般。
“阿姨,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们没法参与。但我和彦臣从小到大一向要好,你们不能因为自己而牺牲我们的感情。”林伶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是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真感情,都为了我牺牲……最后错的,竟是我……”游母苦笑。
游彦臣想开口,却被她打断:“彦臣,你也长大了,妈妈受了怎样的苦是看进眼里的。如果连你也要伤我的心,那我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如果声音也有生命,那游母的这番话定是血色全无,筋脉尽断。
从许时光的角度看去,恰能睹见背对着自己的游彦臣紧握的双手正微微颤抖。
正听到要紧处,忽然有脚步声踏上阶梯,许时光做贼心虚,闪身躲进旁边的女厕,静听着三人散去,一颗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到今天她才明白为何游母会如此反对游彦臣与林伶在一起,夺夫之恨恐怕是每个女人都过不去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