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全心全意爱一个男人时,他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这是许时光认为此生最恐怖的事。
闻言,游彦臣猛地握住她的手,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骼握断:“时光,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爸爸去世了,我只是想安慰她,像朋友那样,我们只是通了电话,并没有做过什么!”
“只是通了电话?”许时光感觉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一分冷似一分:“没有见过面?”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浸在水中的纸张,脆弱得不堪一击,游彦臣下意识想要将眼神躲藏。
“是的。”他说。
他的话像是一只手,捞起了水中的纸,那么薄的纸,瞬息破碎。
许时光仔细地看着游彦臣,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再认识他。
“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她低低说着,将出租屋的钥匙掏出,放在桌上。
“就算是我的失败吧。”她说。
“那么,我们这就算分了。”她说。
许时光放下钥匙,奔出了房门,她必须要走,否则会疯。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又经历了这番剧烈情绪波动,许时光疲倦不堪,双脚已经毫无知觉,不知被什么操纵,仍旧狂奔着。
跑到小区门口,她看见丁一站在原地,天寒地冻间,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许时光向着他奔去,却在下一刻被人从后抱住,牢牢的,仿佛是抱着一种救赎。
“时光,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我和她是从小的玩伴,认识了十多年,她爸爸的去世让她很崩溃,我……当时我真的不能放下她不管……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可我和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时光,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游彦臣从没有过这样的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仿佛是悬崖上的积雪坠下,碎裂开的声音。
许时光刹那间失却了所有的神智,只觉得脑子像团焦糊的粥。
就在两人处于胶着状态时,丁一奔跑过来,将许时光拉出游彦臣怀抱:“放开她!”
游彦臣被猛力一推,倒退两步,丁一拉着失魂的许时光往摩托车旁走,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如雪般冷的声音:“丁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句话毫无来头,可丁一却忽地停下,浑身肌肉绷紧,天色阴沉,路灯尚未亮起,任何人的表情都是晦暗不明。许时光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放开,随即丁一如阵风般袭向游彦臣,只听“咚”地一声闷响,就像是硬0物砸在沙袋上,游彦臣倒在地上,白0皙的右脸颊立即肿0胀起来,嘴角鼻端浸出了血迹。
“跟我回去!”丁一拉着许时光继续往前走。
许时光脚步跌撞,毫无意识地回头望着游彦臣。他坐在地上,白色的毛衣也沾染了血迹,仿佛是染血的雪,他抬头,望着她,眼神像朵飘渺的云,挟带着她一同回到了过去。
这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这是她用整个青春岁月爱着的男人。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是她心中的一座金佛,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凡人,配他不起,最终能得到青睐,已是万幸,因此付出再多,也是甘之如饴。
他这座金佛埋在她心中已经多年,根筋相连,他流出的血,是她的,他破缺的肉,也是她的。
他的喜乐,他的悲切,全是她的。
许时光停住脚步,低着头,硬硬地将自己的手拔0出:“丁一,你先回去吧。”
她没敢抬头,只是听见寒风中,他的下颚骨在咯吱作响,仿佛忍耐着巨大的怒火。
再然后,丁一没有留下一句话,那踩踏油门远去的声响仿佛是一个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噼啪作响。
许时光走到游彦臣身边,蹲下0身子,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中,喃喃说着:“时光,对不起。”
而许时光则在心里静静地想着一句话:“丁一,对不起。”
回想起过去的自己,许时光舀起一勺粥,吃得更加凶神恶煞。
那个时候,她真他奶奶的操蛋啊!也怪不得丁一昨晚一看见自己和游彦臣貌似和好的状态就一肚子怒火,要是易地处之,她肯定是要把丁一给人道毁灭得连头发丝丝都不剩的啊。
许时光的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想到这件乌龙闹剧自己本身也有很大的责任,那气就瞬间化成愧疚了。和向真逛完街后,去打包了一大袋丁一最爱吃的陈记鸭脖子,准备端回去孝顺。
一路上腹稿都打好了——“丁一啊,这陈记鸭脖子的名气你是知道的,我整整排了一小时的队才买到,你看我对你的这番情意,哪座山有这么高,哪条海有这么深。昨天的事情大家都有不对,可都是兄弟姐妹,没什么隔夜仇。来,把这袋脖子给我啃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忙着打腹稿,开门时才忽然醒悟有可能丁一气没消,这几天都不回家咋办?结果运气不错,一眼便发现丁一的摩托车钥匙放客厅桌上,而他房间门则虚掩着。
毕竟是才吵架,不好意思咋咋呼呼地喊他,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许时光便提着鸭脖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丁一房门前,深吸口气,在心里重复默念了下腹稿,露出一个和蔼慈祥的笑容,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丁一只着一条三角内0裤,正弯腰将牛仔裤套上。虽说从小一同长大,可丁一向来很保守,就算再热的天也是穿着T恤长裤,可以用“惜肉如金”来形容,这还是许时光第一次看他全0裸上身外加半0裸下0身,这一看,当场怔住:原来丁一就是传说中那穿衣显瘦脱了有肉的典型,一身黝0黑肌肉精壮有力,光滑的胸大肌,整齐排列的六块腹肌,以及那让达芬奇爷爷认为是美与性0感指标的清晰人鱼线,还有就是……那紧绷三角内0裤下凸起的东西。
许时光瞬间想起了杨过……他身边的大雕。
正看得入神,丁一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与她的目光对撞。
☆、第四章(3)
许时光猛地清醒过来,吓得丢掉鸭脖子,跑到客厅捂住眼睛开始在沙发上打滚,边滚边凄厉地喊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滚了十多圈,也没见丁一有什么反应,悄悄睁开眼,发现他老人家正淡定地坐地板上啃着鸭脖子。
实在是无趣,许时光也在地板上盘腿坐下,嗫喏半晌,终于冒出一句:“在这种时候,你应该邪魅狂狷地对我说一句‘满意你所看见的吗?’才对。”
丁一瞅着她的样子仿佛是瞅着一精神病:“许时光,你鸭脖子吃多了吧。”
这一番闹场下来,许时光打好的腹稿也没了用处,只能道:“喏,既然你鸭脖子也吃了,那昨晚的事情就别再生气了。”
丁一努力啃鸭脖子中,没搭理她。
“我发誓,我和他再也不可能了,你说一马桶就算是24k纯金镶玉的我也不能接连着踏进去两次吧。”许时光语气诚恳加沉痛。
丁一脸色稍霁,看来离雨过天晴不远了。
然而许时光这辈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惹怒丁一,她紧接着挤眉弄眼补上一句:“话说丁一,以前还不知道,刚才一瞅吧,凭你的尺寸,还是个小处0男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此话一出,许时光的脑门立即被鸭脖子给砸了个包。
经过昨晚上的一番跳闹,许时光手上的伤越发严重,便安心躺家里当伤员。丁一每日负责她饮食,全弄的清淡小菜,许时光最爱的辣椒姜蒜什么的一星不见,害得她一天不到便开始眼泪汪汪。
许时光对每个来看望自己的人控诉了丁一的暴行,可惜最近同情心不流行,一个宽慰也没收到,反而收到几句硬0邦0邦的“活该”。
许时光只觉得,丁一这厮收买人心的本事果然是大大的。
向真和王二小一同来的,背着丁一,王二小啧啧啧三声,道:“时光啊,我看你和丁一这样非法同居也不是个事,反正男未婚女也嫁不出去,干脆领个证把这关系合法算了。”
许时光手受伤,可脚完好无损,一脚便将他踢出了房间门。
一天没见,向真心事仿佛更深一层,许时光边咽着丁一强硬要求她吃完的清粥小菜,便问:“怎么了?失恋了?”
这句是玩笑话,大大的玩笑话。
向真这种全身上下散发着浓烈雌性激素的女人,追她的男人可以用前仆后继来形容。可认识她二十多年,许时光都已经被游彦臣给伤透了几番心,她却还是空白纸一张,从没谈过恋爱。
许时光总在想,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向真看上呢?
向真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时光,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很明白与游彦臣在一起是错误的,可却控制不住。难道感情就是这样吗,明知是错也偏犯不可?”
“感情就是这种让人缺心眼的东西。”许时光放下碗筷,抹抹嘴,狐疑道:“向真,你该不会是真的恋爱了?”
只有恋爱和精神病才能让一个女人患得患失说些平日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傻缺话。
向真摇摇头,岔开话题:“今早游彦臣来找了我,问了你的新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