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玉瞧着方平的严肃神色,她略有迟疑的说:“我从来不会隐瞒祯祯和慧慧两人,你要是觉得不能说给我们听,那就不用说出来。”方平仔细打量叶浅玉几眼,她用力点头说:“我相信你们三人,不会在外面乱传我家的事情。反正你们能看到能猜到,我也隐匿不了什么事情。在方家,他们觉得这一房没有出息,因为我爹当的是一个小官,做的却是得罪人的事情。我听我娘亲和我爹吵架时说,我爹这辈子大约都没有再往上升的可能。
家里就我们这一房穷一些,我有五个兄长,我觉得我的兄长们比叔伯家的兄长有出息,可是他们年纪还轻,就是能干现在也表现不出来。家里别房的人,总觉得兄长们将来要成亲,就要比别的房占地方又多一些,平日里总是挤兑我们一家人。爹和娘总劝着我们忍着,说一家人,闹得太过,平白让外人瞧了热闹去。可是,我觉得都是因为我爹和我娘不会闹,才让别人小瞧我们这一房的人。
我不过我信我爹娘的话,他们说要我们自个多学一些东西,学到了,就是别人抢不去的本事。”叶浅玉不会说安慰的话,但是她会倾听方平说话。方平大约也是找不到别的人,倾吐这一堆的烦心事,而见过了些日子,外面也不曾有人传过她家的事情,她更加喜欢过来找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到她家玩耍。阮正祯兄妹两人受荡秋千,而叶浅玉觉得方平讲的事情,如同讲故事一般的传奇。
三个孩子平日行在方家各院子里,遇到的都是一些笑脸方家人。方平听见他们三人赞叹方家个个皆好人时,她几乎瞪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她回到自家院子里,冲着他们说:“我平日白跟你们说了一些事情,你们只瞧见他们的笑脸,没有瞧见他们变脸。”三个孩子互相挤了挤,阮正祯笑着说:“我们瞧着他们挺好,每次见我们都是笑脸相迎。”方平摸着额头叫道:“那是因为你们是阮家人,你问阿牛和阿娟他们几个,在我家可得过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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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闪避
四个半大的孩子说说笑笑,时辰也过得快,很快到了客人们要归家的候时。方平领着他们正要出自家院子门,便听到院子外面越来越近的吵闹声音。方平立时手快的把院子门,轻轻的重新拴住。
方平拉扯着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折进院子里,并且深躲藏在院侧墙角边上。她才竖起食指在嘴边,轻声警戒着说:“我们家的人,平素性情直爽热情冲动,眼下不知是那个冲撞了那个,这又闹起来了,我们还是等他们过去再出去,这一会,大家都不要说话”。
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闭紧了嘴巴,毕竟他们是来邻居家玩耍的,可不是来邻居家观摩别人吵架的。“走,老十三家的人,行事太恶劣了,竟然在外面叫舅家的人,欺负到我们家小十的头上,他舅,你瞧我们家小十,这小脸上的伤,还能出外见得人吗?走,小十七,小十八,你们跟我走,我要去问老十三一个究竟。”外面有妇人粗着嗓子叫嚷着,明显还要许多跟从杂乱叫嚷声音,加上匆忙的脚步声音。
“咦,平姐儿家外面没有挂锁,她家里有人,我们叫他们一块出来,给我们做一个公平见证人。”方平家的院子被人用力拍响,方平的小身子,直接绷紧的靠在墙上,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交换下眼神,两人同时拉住阮正慧的一只手。外面高处传来一阵响动,方平同手同脚示意叶浅玉三人,跟着她一块往侧角转弯深处轻轻的挪过去。
“行了,小十七,小十八,你们两人别在院墙上望来望去的,平姐儿大约睡沉了。她的爹娘和兄长们都没有在家。就是叫上她,也不会有什么大用,走吧。你们大家分头去叫人,我扶着小十慢些去找老十三。”那个妇人再次发话,方平院子里的四人听见外面有人跳跃下去的动静,直到外面说话声音渐渐的远去,方平放松身子,她的小脸绯红的瞧着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道歉说:“对不起,囡囡。祯祯,慧慧,还要等一会。我才能送你们出去。”
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如何肯在方家多呆一会,这种立在危墙下的举止,有一,将来难免就会有二。三人交换下小眼神,暗自下定决心。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方家做客,实在是这一家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惊耸,兄弟和舅家的人,合伙在外打自家兄弟家中人,这事传出去,方家大人都没有脸见人。
阮正慧年纪最小。她低声说:“平姐姐,你带我们从你家后门出去吧。”他们三位客人,无意中旁听了方家的家事。实在不想正面再撞见别人家斗。方平苦着脸瞧着他们三人摇头说:“我们家有后门,只是很多年前,就不许家中子弟从后门出入。”后门这一条路堵住了,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只能无语的瞧着方平,四人沉默中倾听着渐渐变少的吵闹声音。
方平带着三位客人终是出了她家院子门。只是这一路如做贼一般的行走。他们时时倾听着远处的动静,终至越来越接近方家院子正门时。三位客人再次无力的靠在墙侧处。方平独自一人先去探路,她转回来一脸苦恼的神色说:“我家六婶儿和五婶儿两家人堵在路上,三伯家的人和四伯家的人,都手抄着棍子堵在别一条路口,我们还要再等等看,他们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多,惊扰到老祖可不得了。”
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一脸惊讶神色瞧着她,方家这样的架式还算不大,那他家要闹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真正的闹大了。方平的脸再次红起来,她低声说:“上一次是祖辈们吵架,我们家的人,都不得不跟着上了场子。那一次,老祖出面发话了。”叶浅玉和阮正祯再一次对眼,叶浅玉小大一样的安抚脸红的方平说:“平姐姐,我在家时,有一次邻居家吵架。我家祖父跟我们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要我们自个守住本心就好。”
方平带着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总算没有跟方家别的人正面对上,他们转了一圈路,走出了方家的院子门。方平站在院子门口,神色略有些郁郁寡欢的跟他们说:“囡囡,祯祯,慧慧,我知道你们以后也不会再肯来我家做客,今天,我家的事情,还请你们帮着隐瞒一些日子。”叶浅玉带头应承下来说:“平姐姐,我们不会在外面乱说话,也欢迎你来我们这里做客。”
三人转进阮家门,他们一进自家院子门,三人便放松起来。阮正慧拍着自已的小胸脯,到这时也忘记要守那大家闺秀的规矩,她直接开口说:“囡囡,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去平姐姐的家里荡秋千,她家里的人,实在太恐怖,一家人都能闹成那样子。我们现在去跟老祖说,我们想在自家院子里荡秋千,然后再请四叔叔帮我们在‘闲适园’架上秋千可好?”阮正慧这一张口,她便把大事情安排妥贴。
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都是那种堂堂正正的端正性子,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做客,归家时,却不得不如同做贼一般闪避行走,两人的心里都憋屈不已。他们听阮正慧这话,自然是赞同不已。三人没有想过阮老太爷夫妻赞不赞同的事,实在是两位老人家一般都不会拒绝他们三人的正当请求。
三个孩子一路商量着进了‘闲适园’,他们进到厅里,明显感觉到两位老人家的好心情,三个孩子立时顺着梯子,主动贴进两位老人家的身边。三个孩子在这两年里,从早到晚一直紧跟在阮老太爷夫妻身边,他们三人的神色,稍稍有些变化,两位老人家立时会察觉一二出来。阮老太爷夫妻瞧着他们三人从外面回来,不象平常那样多话,而是久久不语紧靠在他们身侧,那般乖顺的小模样,引得他们两人更加狐疑的来回打量着孩子们的神色。
第七十三章 喜相逢
三个孩子没有阮老太爷夫妻久经世事,也经不得他们一言两语的提点,三人便倒水一般把在方家遇到的事情,仔细的说给阮老太爷夫妻听。阮老太爷夫妻听后满脸惊诧的神色,方家是附近有名的和睦大家庭,听说家风非常的好,儿郎们争气,妯娌们相处如姐妹。
阮老太爷夫妻都是人老成精的人,他们屈指数了数,据听来的消息,方家已是五代同堂的大家庭。两人很快的收敛起脸上的神色,他们又笑着应承三个孩子的请愿,表明等到春暖花开时,就在院子里动土架上几架秋千,由着他们早晚荡秋千玩耍。三个孩子欢喜的互相笑瞧着对方,他们围绕在阮老太爷夫妻身边,开始数着手指算日子。
阮老太瞧着三张笑脸,她的眼神,略微停在阮正祯兄妹两人身上,她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舍神情。这两个孩子,已经有两年未曾见过自家的爹娘。阮明维夫妻偶有书信寄回来,人却因路途遥远难行,两年里,未曾回过家。因为阮明维为官所处的地方,环境非常的恶劣,大人们尚且难以生存,而两个孩子的年纪又尚小,他们实在不忍心接两个孩子过去,只能等这一任期满后,再想法子换一个稍好的地方,到时再把两个孩子带到身边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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