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隐瞒只是不想看到自己所爱之人轻视的目光。”
“无论二姐做什么,小光只会追随你的脚步。”
“无论做什么……”薄年轻哂,“纵使设计你嫁给了明亲王?”
“二姐是想小光有人保护,方能无所顾忌。”
“小光最大的好处,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看向光明处。”
“若不如此,我又如何活得下来?”薄光打药箱内翻出几味药材,向外殿行去,“二姐体性湿热,脾胃虚弱,先煎一碗黄芩、白术水来喝罢。”
绯冉赶紧迎上前来接:“王妃,交给奴婢去煮罢。”
“不必,姑姑伺候好娘娘,还有……”薄光交头与她耳语数句。
绯冉大喜:“奴婢近来苦思冥想的就是用什么法子把这个人给揪出来,明王妃这一步真是妙极了,没准还能一箭双雕。”
薄光摇首:“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打一只小鸟就不错了,等下姑姑可要好生表演。”
她出寝殿,穿回廊,径直来到了位于耳屋的小厨房内,挽袖净手,起锅离灶。
过不多时,一道着粗使宫婢衣裳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迈至她身后,道:“明王妃,您需要什么支使奴婢就好,这灶间的粗话哪是您该做的?”
薄光回身,和蔼浅笑:“不必了,不过煎几味药而已,我自己动手还来得快些。”
“药?”宫婢面色一紧,“是容妃娘娘有哪里不适么?”
“药不是给容……”她不无窘意地掩了口,“啊,对呢,近来正逢季节交替时候,娘娘受了风寒,恰巧我手里带了药,顺道煎给娘娘来用。你到外边守着,别让外人进来惊了药性。”
“是,奴婢就在外面,王妃有事只管使唤奴婢。”宫婢眼角朝药锅驼瞄了几瞄,猫着腰向外蹭步,
“王妃,药好了么?奴婢已然瞅准了时机……”绯冉一头迈进,风风火火地险将那位谨小慎微地宫婢撞翻在地,当下大骂,“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没事挡着路作甚?还不去外面当差干活!”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宫婢忙不迭躲闪消失。
薄光蹙眉:“绯冉姑姑别急着生气,正事要紧。”
“奴婢明白,奴婢正是来禀告王妃。”绯冉声音骤然放低,“已经安排妥当,王妃这边的药好了,奴婢那边便能安排人送进去,管保喂进娘娘的肚子里。”
“那边的人可靠么?”
“王妃放心,奴婢先前也是在这紫晟宫待了五六年,哪能没有一点的门道?只要您这药得力,奴婢定然给您满意。”绯冉一边信誓旦旦,一边高抬上轻落脚来到窗前,隐约可见下面伏着一抹人影,遂向薄年暗施眼色。
薄光怫然道:“本王妃的药几时不得力过?”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这滑胎的药非同小可……”
“嘘,你是想吵得天下人都晓得不成?如今一切都还掌握在别人手中,这么粗略,如何成事?”
“明王妃教训得是,教训得是……”绯冉迭声陪着小心,挥手示意:人走也。
薄光试过了锅,放水煎药。
“奴婢去康宁殿请太后罢。”绯冉道。
“不会太早么?”
“王妃这一点便不晓得了罢?奴婢是去向太后报喜,赶早了也能赚太后高兴,但假使晚了,吃亏得便只是咱们。这宫里就怕一个慢字,慢一步,说不定就被人先斩后奏。奴婢去了。”
绯冉说得竟是一字不差。区区两刻钟的工夫,丽妃娘娘凤驾莅临,现身犹在煎煮着药水的小厨房门前,不言一字,玉指漫抬中,两个侍卫恶煞般上前,欲先将薄光手中的药锅拿下。
“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来得恁是及时,及时到薄光哑然失噱:术有专攻,后宫里成精的从来不仅仅是那些呼风唤雨的娘娘们罢。如若没有绯冉分秒必争的后宫经验襄助,还真不知如何应付那两个抢锅人。而若药锅失手,对方在锅里做什么文章绝非自己能够控制的了,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悲惨世界呢。
慎太后踏进宫门,瞥见礼迎之人,不由微怔:“丽妃也到了?”
后者貌谦声恭:“皇嗣之事非同小可,臣妾奉太后慈谕代理六宫事务,出了这等大事焉能不理?”
“总算有了几分大家气度,平身说话……”
“皇上驾到——”
薄光腹叹不止:这位绯冉姑姑,合着方才不止到这边配合她演戏,居然连王运也给派了用场?
四十章 [本章字数:2604 时间:2013-04-22 13:49:06.0]
“把这个欺主的奴才拉到外面听候发落!”
慎太后、兆惠帝皆是听说了喜讯乘兴而至,与丽妃的兴师问罪不期而遇,自然要详加追究,一番推敲侦听,一番抽丝剥茧,证人浮出水面,德馨宫的粗使宫婢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今日容妃娘娘的妹妹过来,在寝殿里说了一会子话,明王妃就去煎药,绯冉去打下手,奴婢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竟然是为了暗算姜昭仪腹中的龙胎在做滑胎的虎狼药。奴婢不敢迟疑,为了保住龙胎,这才去向监理六宫的丽妃姐姐报……”
宫婢话还未落,薄年竟端起那碗药水饮了一口。太医院多位御医查验,此药非但与宫婢所说的“滑胎”无关,且是保胎良方,进而确诊容妃娘娘娘已有月余的身孕。
当下,慎太后勃然大怒,命人将宫婢带离眼前,睨向丽妃:“这奴才是听了谁的话,竟敢陷害自己的主子?”
“臣妾定当查明……”
“查明?”慎太后啼笑皆非,“你怎么个查明法?再找一个人来听容妃的墙角?”
丽妃娘娘面不更色,应答如流:“禀太后,那宫婢并非臣妾宫里的人。臣妾自打晓得姜昭仪有孕后,便如同得了魔障一般寝不安枕食不知味,起食饮居处无不一一过问,惟恐姜昭仪步前边几位姐妹的后尘。是而当那宫婢报信说明王妃熬制滑胎的药水时,臣妾脑中似是轰然着了大火般全没了一点的判断,不及细忖便跟着来到这里,谁知道居然被一个奴才给利用了。臣妾愚钝失察,愧对太后,愧对皇上,愿受责罚。”
慎太后冷道:“你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待哀家审过那个奴才,再……”
“啊——”外面一声惊叫,在廊下看守宫婢的两名康宁殿宫女面目失色地闯进殿来,“禀禀禀太后,那那那人……撞柱自杀了!”
薄光一震,倏然冲出门去,伏在血肉模糊的宫婢身前,探其脉,试其颈,摇首道:“人已经去了。”
慎太后五指一握,胸口内怒气堵塞不发不快:“丽妃你……”
“母后,犯不着为个奴才如此动气。”兆惠帝淡声道,“那奴才既已畏罪自尽,为给容妃腹里的孩儿积福,这事到此为止了罢。别因为一个背主忘恩的奴才忘了可喜可贺的好事,容妃有孕了,不是么?”
“啊唷,被那个奴才搅得,哀家竟忘了这么一桩大喜事!”慎太后转怒为喜,伸手握住坐在自己侧畔的容妃素腕,“年儿,你恁快有了这样的好消息,实在是太好了。”
薄年垂眸浅笑:“臣妾也没想到,是小光今儿过来发现了。”
慎太后小作嗔怪:“哀家都说了命江院使定期为你请平安脉,你怎就如此谦让?”
“江院使是太后和皇上的专用御医,臣妾不敢逾制。”
“你呀,从来就是个懂体统识礼节的孩子,可若是今日光儿没有进宫看你,出了事怎么办?”
“小光最是了解臣妾的体质,懂得如何为臣妾调养保胎,换了别人,臣妾兴许不能放心呢。”
“是啊,你怀着皇嗣,确实不宜临时换医,惟今之计也只有继续劳烦光儿一阵子,让她精心照应着你们母子。光儿呢?光儿在哪里,哀家要叮嘱她几句话。”
“禀太后,明王妃在后面为方才自尽的宫婢清理尸身。”宝怜道
慎太后顿时不悦:“这是什么话?别说那是个叛主的奴才,单单是一个奴才,怎劳动得堂堂明王妃出手?”
“太后。”薄年婉声低语,“请太后体谅。小光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生命在她眼中并无贵贱之分。看着一个人在她眼前死去,她是一定要做些什么的。之前就连曾对我恶语相向的杜美人的尸身,她也是细心照拂。皇上刚刚说得甚好,就当为我腹中的孩儿积福罢。”
“得了,再说下去,哀家倒成了一个狠心绝情的。告诉光儿,她一心向善哀家愿意体谅,但她此后需要照看有孕的容妃,帝嗣不容有失,她该懂得分寸。”
薄光净手更衣后,正随前往传唤的宝怜走进正殿,闻言道:“光儿明白,为了姐姐腹中的皇子,光儿自此远离所有污秽之物。”
慎太后面色稍霁,道“这是最好,哀家就将容妃母子交给你。明年夏天,哀家要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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