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了继王妃的发话,两个丫环有了底气,狠狠的拉着丫环往院外走去,这小贱人以为二公子宠了她几日,便得意忘形的上了天,哼…如今她们可是要好好的招待这贱蹄子了!
“谁敢动!本公子要了她的狗命!”夙亦君冷冷道,声音很轻,却满是迫人感。
“拉出去!”继王妃瞧着夙亦君,沉沉的命令。
两个丫环虽然害怕二公子,却更害怕继王妃,而且她们原本就是继王妃的人,因此脚步不停的拖着丫环往院外去了。
丫环的对夙亦君的求助声不断,却还是被生生拉了出去。
夙亦君半眯着桃花眼瞧向继王妃,随后缓缓睁开,丝毫不掩其中的厌烦之色。
继王妃也是瞧着他,眼眸中是无奈,还有一抹说不尽的苦楚,任谁也不希望被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讨厌…她好不容易做上了王妃的位置,又保住了这个位置十余年…只是…她有了荣华富贵,有了权利…却失了自己的儿子……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却讨厌她…何其讽刺…
对峙了许久,院外不断传来丫环悲惨的痛呼声…
夙亦君的脸上没有半分心疼之色,只是桃花眼的厌烦又深了一层。
“把你调来的人都给本公子撤回去…本公子不想瞧着她们竖着进安君院,横着出去…会脏了本公子的地方…”夙亦君的语气很淡,淡到让人不禁生起冷意。说罢,不再瞧继王妃一眼,转身往主屋走去。
继王妃愣了愣,随后缓过神来,急忙朝着夙亦君追去,脸上是牵强的笑意。
“君儿…母妃听闻你嫌这里的丫环太难看,所以才派了个好看些的,却不知是个贱蹄子…等会母妃亲自为君儿挑选两个好看又懂规矩的丫头…君儿莫生母妃的气…”
继王妃的话显得有些低声下气,安君院里的下人们却都是习惯了,低着头不出丝毫声音,只想把自个儿变成隐形人。
“不必了…”夙亦君只是淡淡的回了继王妃,停下身子,又看看向继王妃:“继王妃…你要跟着本公子进屋吗?”桃花眼中是满满的讽刺。
继王妃抬起眼眸,分明瞧清了儿子眼中的神色,心头如被刺狠狠戳着般难受…可是,是她先对不起君儿…只能依旧扯着笑意,柔声道:“君儿,母妃前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的。”
夙亦君眼光一闪,轻哼了声,负手转向继王妃:“继王妃又有什么要事?是要本公子去求那个傅芷若嫁给本公子吗?”
“君儿,外面冷,先到屋里去,母妃再与你细说,好吗?”自从当了上继王妃之后,在王府中,她是傲然的,只是,在大王爷和她的儿子面前却依旧是卑微的…对大王爷是虚假的卑微,对她的儿子却是小心翼翼的卑微。
“不必了,本公子的屋里很干净…你有话便说…不说的话本公子要出去了…”夙亦君听着继王妃这般小心翼翼的话语,心中却愈发厌烦了,这就是他的母亲…一个只知迎逢男人的母亲…
“好…好…母妃不进去,就在这说…”继王妃急忙道,生怕夙亦君转身就走,说着瞧向夙亦君,又道:“君儿…既然你不愿娶那个傅芷若…那娶沐如锦可好?那位江南沐姑娘…”边小心翼翼的问着,便注意着夙亦君的神情变化。
夙亦君微微眯起桃花眼,心中闪过疑惑,很快抬眸瞧向继王妃:“你说的是大哥的未婚妻沐如锦?”
继王妃脸色一变,不赞同的道:“沐姑娘一天未嫁给夙亦宸,就不是他的人,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定下亲事,怎么能算做是未婚妻?”
夙亦君见继王妃有些激动的神色,更是疑惑了,对他这个母亲的性子处理他是十分了解的,就是因为太过了解他才会厌烦她,才会瞧不起她…原先她求着他娶傅芷若,让他多邀傅芷若一起出去游玩,若是先要了傅芷若的人…哼…现在怎么倒要他娶那个江南丫头了?她不是瞧不起那个商户出生的丫头吗?莫不是转了性子…
嘲讽般想着,又开口道:“你确定想要我娶那个江南丫头吗?”
继王妃点了点头,似怕夙亦君嫌弃沐如锦的身份般,急忙解释道:“君儿,你听母妃说…沐姑娘不禁是商户出生,她还是老相爷嫡亲的外孙女…君儿若是娶了她,自然是娶了一个助力,依着老相爷对嫡出的宠爱,定会尽力帮助你坐上世子之位的!”
继王妃后面的话根本半句也没有入夙亦君的耳,前一句却让夙亦君微凝的眉头,满是疑惑不解:“那个丫头怎么会是老相爷嫡亲的外孙女?”
“君儿有所不知,当年老相爷的嫡亲女儿被一个姨娘换着了庶女,而沐姑娘的母亲便是那位被调了包的嫡女,傅芷若的母亲却是那个顶替了嫡女的庶女!”继王妃简单的回答了夙亦君的疑问,对沐如锦与傅芷若的看法和称呼倒是来了个大转变。
夙亦君的眉头更皱了,一双桃花眼也是眯了起来,过了片刻方才缓缓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趣味,好像有十分有趣的事发生了。
继王妃瞧见夙亦君的笑意,眼光一亮,急忙问道:“君儿?怎么样?觉得那位沐如锦如何?她可是位极聪慧的女子,倒是可以配上君儿…”
夙亦君的笑意立即敛了去,淡淡的瞧向继王妃,道:“该说的事你也说了,也该走了吧!”
瞧见儿子这般冷漠的态度,饶是继王妃再习以为常,却又是一阵生疼,微微低头:“母妃知道了,母妃这便出去…”扯起笑意,慈爱的瞧着夙亦君:“天儿愈来愈冷,君儿要多穿些衣服,若有需要便使人跟母妃说……沐姑娘的事儿…君儿想想,母妃定会求王爷让沐姑娘嫁给君儿的……世子的位置一定是君儿的……”
继王妃一字一句说完,又转身嘱咐了沈婆子一番,方才往院外走去了。院外丫环的惨叫声早已停止了,院内丫环们都是一阵心惊,幸好她们的貌相粗陋,连存歪心思的权利也没有,不若…她们怕早就没了命了…各自叹了口气,大户人家的事儿总是让人弄不懂…这继王妃和二公子明明是母子,却像个仇人似的…
此时,暗影山庄的最高的后山顶上——
如锦坐在秋千上,缓缓的晃着,映在美眸中的是盛京大半的景色。
盛京的山都在城周围,而暗影山庄从远处看就是在一个山谷里,而如锦所处的山顶是这片山峰当中最高的。
“夙亦宸…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能瞧见大半个盛京的?”如锦淡淡的开口问道,山顶的太阳很大,很暖,连着风也是有些暖意的,没有冬日该有的寒冷。
夙亦宸摘了一片叶子,扬起凤眸瞧向这大半的盛京风景,嘴角却带了抹淡淡的悲凉,缓缓道:“五岁时,师傅带我来这里的…”
如锦本能的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悲伤,心头微微一顿,瞧向了夙亦宸。
风吹过,扬起了他如雪的锦衣,经过几日的调养,他的身子已经大好,加上里面穿着棉衣,正好是男子该有身形。
如锦早就承认了,他是个极美的男子,只是现在瞧着他,不由得又是一番叹息,今日他没有扎束墨发,此时就随意的披在身后,随风微扬。
暖阳打在他的侧脸上,那双好看的凤眸染上了一层不该有的悲伤,如锦第一次瞧见他显出这样的神情。
第一次见他,是在深夜,在混乱之中,她没有闲余去打量观察他,而他的那抹隐然的凉薄气息却记在了她的心头。
第二次见他,是在宫内,她认真瞧了他,是她前世今生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像是神赐的礼物,只是太过淡漠了些,却也瞧见了那抹一闪而过的笑意,只到今日如锦还在想,当时他真的笑了吗?又是为了什么笑?
第三次见他,是在太师府,他依旧冷漠,没有太多的话。
第四次见他,显然有哪里不对了…那天,那个吻,那些话…公主及笄礼过后,他追她到江南,就如变了一个人,没有了那抹凉薄,给了她温暖的气息。
就在她快忘了他的那抹淡漠时,偏偏此时,她又瞧见了那样的神色…不可否认,此时的如锦是心疼的…心疼他此刻的神色…隐在淡漠中的忧伤…是因为他的母妃吗?五岁…就是十二年前…那个时候…如锦心头一酸…是他眼睁睁瞧着母亲被大火烧死的那年…
“宸…”这是他一直要她唤的名称,她却一直不肯,他拿她没有办法,也不舍惩罚她…现在她却主动唤了出来,她不想瞧见他的悲伤,那抹悲伤刺了她的眼…
夙亦宸微微一愣,随后瞧向如锦,扬起宠溺而俊逸的笑意,倚在系着秋千的树上,朝着她道:“锦儿,这是母妃教我吹的曲子,你听听看。”
说罢,便拿起了手中的叶子,双手捏住叶子的两端,叶子的中间放到了薄唇上,一吹,便发出了清脆而显悠扬的声音,是一种很独特的声音。
如锦静静的听着,瞧着,他的双手轻轻的动着,那张薄薄的叶子在他的手中似乎成了绝佳的乐器,扬出一首好听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