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点点头,“户部的人说,太后近来身子抱恙,不太爽利,所以就把此事交由太子妃负责。”
顾祁的眼神明明灭灭、阴晴不定,片刻之后,那只紫毫啪的一声叩在桌上。
“摆驾回宫。”
他脸色不太好看,站起身来就往永安宫走。
太后在耍什么把戏?
竟然把挑选后妃的事情推到楚颜身上?
这不是在给她添堵么?给她添堵不就是给他添堵么?
太子殿下黑着张脸踏上步辇,心里很不爽快。
而此时此刻,楚颜正在永安宫的书房里精心挑选着美女。
她打算挑个五张就够了,看看图,又看看对应的资料,大多都是写的什么温婉怡人啦,勤俭持家啦,文思敏捷啦,端庄大方啦……千篇一律的褒义词,但没一个能给人点具体的特色,或者拼凑出个完整的人来。
她正挑选着第四张时,忽然察觉到打开的门口似乎被谁挡住了光线。
抬起头来,忽然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太子殿下,她一愣,随即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
顾祁一言不发地朝她走来,而她迟疑地问了句,“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这不是才刚午后么,理应在书房批折子才是啊。
见他定眼瞧着桌上厚厚的一摞画像、资料,楚颜纳闷难道他还不知道?于是又补充了句,“太后身子不爽利,就让人把这一次的秀女画像都给我送来了,要我替殿下挑选。”
顾祁原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听事情原委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选秀就会伤她的心,太后可好,竟还把这种事情交给她亲自来办,怎么,是嫌她心理素质过人,能够帮着丈夫十分开心地挑选小老婆?
这样想着,顾祁冷冷地吩咐身后的万喜,“把画像全部收走。”
楚颜猜到他是听说了太后做的事,所以才亲自翘班跑回来处理,于是故作诧异地问,“哎,殿下怎的把画收走了?太后要我亲自帮忙审核,这还没看完呀。”
顾祁脸更黑了,怎么看她这样子不像吃醋,倒像是乐在其中?
所以说帮他选新欢了,她心里觉得很舒坦么?
他转过头去看着她,眼神凶狠,嘴里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看样子太子妃看得很开心啊,是不是?”
楚颜微微一笑,“美人倾城,赏心悦目,自然心情不错了。”
顾祁瞥她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去看,瞧她这幅神气的样子,倒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难道是……
他直觉楚颜一定是选了最难看的几幅,所以才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岂料翻了翻没有被选出来的那一摞,又拿起被她单独放出来的三张画像瞟了眼,顾祁原本准备因为猜测属实而微微扬起的嘴角没有按着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反而倏地抿住了,顿时火大。
锐利的眼神直插楚颜心窝,他掀了掀嘴皮子,阴测测地问道,“看来太子妃果然是尽心尽力地在替我挑选美人啊,个个都这么如花似玉,比之太子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颜朝他歪头一笑,无辜得很,也不说话。
顾祁看得心头又急又躁。
怎么,昨晚不是还在为这事瞎操心不信任他么?怎的今日立马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如此淡定又尽责地替他选了三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出来?
他眼眸一沉,吩咐屋内的其他人,“退下!”
宫女奴才们一齐快速隐身,并且顺手替他们带上了门。
顾祁一步一步走到楚颜面前,“现下没人了,你可以不用装了。”
那语气大有若是楚颜继续装傻他就跟她急的气势。
楚颜但笑不语,过了片刻才优哉游哉地问他,“殿下以为我是醋坛子么?光是看着她们的画像就要难受了,还要使些小计谋,那若是他日她们进宫了,要侍寝了,我岂不是要叫人去半路把她们截住,做点什么阴毒的事情,免得自己更难受?”
顾祁打死都没料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当下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啊。”
他只道那么在意选秀一事的楚颜会在看到这些画像的第一刻就白了脸,民间秀女原本就比官家秀女容颜秀美些,楚颜若是看了,肯定会比昨夜还要焦虑,说不定一时难以承受还会哭出来——这些都是他的推测。
岂料来了以后,看见的居然是这样一幕!
他的太子妃毫不在意地替他选着新宠,甚至还尽职尽责地挑出了最美艳的几个!
顾祁觉得自己的担心都变得跟天大的笑话似的。
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见楚颜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索性转身便走,懒得理她。
明黄色的身影倏地消失在门后。
然而并没有下台阶的声音。
楚颜心头明了,于是面上的笑颜瞬间消失掉,只颓然坐在椅子上,手指拽着衣袖不停地捏啊揉啊,另外头也低了下去,看着自己被玩弄得皱皱巴巴的衣袖不说话。
她努力睁着眼睛不眨,没一会儿还真叫她憋出了眼泪,眼睛一酸,泪珠吧嗒一声,好大一颗就这么落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颗接一颗的断了线的珠子。
她无声地流着泪,只有肩膀抽抽搭搭的,泄露了内心的情绪。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双穿着黑色的有麒麟银纹镶边的长靴的脚出现在了楚颜面前,而她因为低着头,只看得见尖尖的鞋头。
泪水吧嗒一颗,竟然掉在了他的鞋上。
楚颜不说话,好像在赌气一般,就是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
顾祁早就觉得她转变太大,昨夜还是忧心忡忡的小女人,怎的今日就变成了深明大义的贤妻?而在转身走出门后,他只是微微在门外站了片刻,就又重新折返,果然看见她一改先前的悠闲模样,竟然低下头去像个小可怜。
他抬起她的下巴,只看见一脸泪珠。
心下抽痛,他叹口气,“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抬手去给她擦泪,直到没了湿意之后,他才没好气地安抚她,“这事儿不用你参合。自己好好休息自己的,养好身子等我回来就行。太后若是觉得你闲,你就操劳给她看,不必管它这些劳什子的烂事。”
楚颜犹带泪光地望着他,“操劳?”
顾祁拍拍她的手,说的无比轻快自然,“每夜承欢,以身慰国,还不够操劳?”
“……”
总归是安抚好了,顾祁这才放心离去,出门的瞬间,冷冷地对外面的万喜说了句,“带上画像,去寿延宫走一趟。”
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若是打主意打到了他身边的人身上去,那就甭管她是太后还是什么,都得给他放老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细细琢磨怎么把即将进宫的妖精们写出特色。
每个都要是不同类型的女人,要有脑子,不能太蠢→_→这可真是为难我略显单纯稚嫩的脑部构造。
☆、第079章 .兴师问罪
太子出现在寿延宫门口的时候,太后正坐在大殿里和身边的大宫女学剪窗花,神情放松,眉目慈祥。
门口的太监赶忙通传了一声,太后诧异地看了过来,注意到太子身后捧着厚厚一摞画像的万喜时,心下就了然了。
她放下手里的红纸和剪刀,从从容容地露出个温和的笑容,“什么风把太子给吹来哀家这儿了?”
什么风?
阴风。
顾祁看着这个在楚颜和他之间扇阴风点鬼火的人,一边走上前去,一边露出抹淡淡的笑意,“我听说太后身子不爽利,便想着亲自来看看。这段时日朝中政事繁忙,昨日才下了选秀的诏书,因此一直没能亲自来向您请安,今日特来请罪。”
请罪?带着一摞厚厚的画卷来请罪?
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才是。
太后倒真没料到此举会把太子给招来,当下笑着说,“太子说的什么话,你成日忙于政事,心系天下,哪里有空来陪哀家这无聊的老太婆子?请罪一说实在严重,哀家要真耽误了太子治理国家,这才要反过来跟太子请罪才是。”
她招招手,让顾祁过去坐在她身旁。
顾祁十分顺从地坐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略带关切地问道,“太后可是哪里不舒服?让太医来看过了没?今日听说您身子不爽利,把这次的秀女画像都送太子妃那儿去了,我还吓了一跳,现在看着倒是松了口气……能剪窗花做手工的,没事便好。”
最后一句像是如释重负,但他的眼神很淡定,丝毫没有半点忧心,显然内心想法远远没有说的话听上去这么动听。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什么的更是谈不上。
太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变着法子问她,连画卷都没法审阅的人怎的有力气坐在这儿。
当 下笑道,“这些年皇后不管事,日子倒是过的清闲,整个后宫也交给哀家来打理。但哀家老了,人也怠倦了,对这些琐事有些烦心,看多了也总觉得老眼昏花、心头 烦闷。这次想着既然太子妃在,将来迟早也要将这后宫交付于她,倒不如从今日就卸下担子,让她亲自来管管事……哀家知道这事儿有些不合祖制,殿下该不会埋怨 哀家自作主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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