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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卫相公 (落笔吹墨)


  婉苏心里惴惴,这几日因冷临漠视梁祈一事有些不悦,虽不敢当面指摘,但端茶倒水时却不甚用心。此番见了冷临这般模样,自然不再想其他,只叫李妈妈去熬药,自己则准备为冷临擦拭身子。那廖太医只伤口附近做了简单清理,以便上药及诊治,身子别处免不了带上些血迹,还是细细擦过才好。婉苏慢慢靠近冷临,只见其紧闭眼睛,随着微弱呼吸不时微颤着眼皮,带动睫毛也不安地耸动。婉苏慢慢靠近冷临,只见其紧闭眼睛,随着微弱呼吸不时微颤着眼皮,带动睫毛也不安地耸动。微微闭合嘴唇,艰难呼吸带动下,极无节奏地一耸一耸,脸色愈发苍白,唇也没了血色。


☆、第六十三章 疑心不再只关心

    第六十三章疑心不再只关心
  官服已被脱下,还有染了血中衣,足见是利刃所致,中衣布料被划破,破口上染了血红一片,触目惊心。慢慢掀起薄被,刚缠好布条已被染成了红色,虽然血已止住,但看着仍叫人不寒而栗。
  竟然有人胆敢天子脚下对西厂人动手!而且还是重要人物,此事可不简单。婉苏想不通是何人,莫非真是西厂平日里得罪了太多人,这才遭了暗地里毒手。不知王取如何,除了那次骑马,婉苏还未见过冷临身手如何,想必也不会太高,不然不会受了这么重伤。韦瑛看着便是个凶悍,从其还能追堵歹人这方面来看,应是不会有危险。
  忽地很是心乱,如若冷临死了,自己可就难了。暂且不说是否会被仇家发现,先说自己去留问题,细想下来很有可能会被重卖掉。若想再遇到一个如冷临般随和主顾,那可是极难事,虽不一定如贞娘般命苦,但整日做粗活年岁到了像拉牲口似配个吃喝嫖赌俱全小厮,可能性还是极大。
  冷临虽说有时不近人情了些,但总体来说还是好。也许他对梁祈冷漠,是他不懂得去思考别人痛苦,又或者他痛苦别任何人都大,所以他已感觉不到。
  “冷临,你可千万莫出事。”这般为冷临开脱着,婉苏说得真诚。刚要擦拭冷临脸颊,见其忽地紧闭双唇,倏地睁开眼睛,继而一手拄床坐起。
  婉苏吓得往后坐去,心跳到嗓子眼儿,高声道:“你,你不是昏迷了吗?”
  见冷临谨慎地看了下四周,神态还算正常,婉苏这才坐回床边小杌子上,顺着气说:“少爷,您醒啦?您受了很重伤,躺下养着。”
  “无妨。”冷临说着掀起被子下了床,捡起床边染了血衣衫,若有所思。席上,韦瑛提到此番要彻查杨晔一案余孽,将一干涉案之家俱都抄家下狱。这本与自己无关,自己只关心身世之谜,多少人家即将颠沛流离或是家破人亡,都与自己无关。谁料韦瑛不经意提到钦天监关大人,说是也涉案其中,王取便坐不住了,要求韦瑛莫要牵扯太广不好收拾。
  席间也未说太多,喝了好一阵儿,韦瑛又提议出去寻乐子。冷临佯装醉得深了,便准备路口分开回府,却冷不防被暗地里窜出来蒙面人围住,袭击了三人。
  这伙人身手了得,三人虽不是白给,却也招架不住,连连受伤。王取神色倒正常,只那韦瑛看着似乎过于激动了些,且开口便说是杨晔家族派人来复仇,叫冷临生了疑。冷临连着几招装作不敌,将重要部位都避开,四肢或是背部连挨了几刀。果然,那群人见冷临浑身血淋淋吓人,便不再步步紧逼,而是转攻王取和韦瑛。
  救兵赶来,那伙歹人这才一一逃窜。王取结结实实受了些罪,却也应无生命危险,韦瑛则带了一身伤追了出去。冷临一路保持戒备,佯装伤势过重昏迷不醒。护送自己回来两人一路上未见任何异常举动,待众人都离去,只剩了婉苏一人后,冷临这才起身。
  婉苏无语,忙上前扶住冷临胳膊说道:“少爷,您歇下吧,虽说没有性命无虞,但总是流了这许多血,伤口不好好伺候着要出大事。”
  冷临辨认了衣裳上刀口形状,这才意识到身子似有些摇晃。堪堪坐回去后,又想起临睁开眼睛时,似乎听到婉苏话,于是望过去。
  婉苏被看得不自,心道这家伙方才是装晕,定听到了自己话,于是清清嗓子说:“少爷,您可千万莫出事,出事了奴婢还得被卖掉。”
  冷临真有些累了,微微蹙眉,心思又转到这件事上。很显然,这伙人不想取三人性命。无故发生这事,近能让人生疑只有两件事。
  婉苏扶着冷临躺下,拿了巾子占了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冷临脸。好脸上并无伤痕,只有少许血迹,不知是自己还是旁人。
  “小婉,你觉得那韦大人如何?”冷临忽地问道。
  婉苏手上一顿,想起那个初看便觉有些不适人。“奴婢觉得,韦大人想是个好勇擅斗,手上怕是少不了人命。”
  冷临微微闭合了双眼,默默转头看去,忽地转了话头问道:“你怎知,东瀛人亵裤,是那般模样?”
  那日被婉苏提醒,才得以破了无头戏耍一案,冷临便上了心,暗中差人查探,却仍是人牙子所递资料上所述,是个被主人家卖了普通丫头。东瀛人穿是木屐,这个是人都可以看到,可亵裤乃随身之物,连自己都不清楚,这么个小姑娘是如何得知呢!
  婉苏脑子忽地懵了,鼻尖也见了汗,发现冷临目光比之以往都冷了许多。紧张得不知如何回答,婉苏几次张口都说不出话来,只看到冷临愈发冰霜般目光。
  显然,他起了疑心。尤其还遇到了莫名其妙行刺,婉苏急急心里盘算,要如何给自己解释。
  冷临慢慢伸出手,拿走婉苏手里巾子,仍旧静静盯着她。松手,巾子落水盆里,溅起水花,扑打婉苏鞋面上。
  “你怎知,东瀛人亵裤,是那般模样。”冷临又问了一遍,此时语气已近乎冰冷。
  婉苏不觉眼圈泛了泪,一动不敢动地坐小杌子上,浑身开始发抖。从未见过冷临这般模样,可怕得要命,恐怕自己若是不能有个合理解释,这关是过不去。
  “奴婢,奴婢见过。”婉苏酝酿了一下情绪,红着眼睛说道。
  冷临愈发疑惑,拧紧了眉头问:“你怎见过?”
  “少爷,奴婢不想说。”婉苏知道冷临心思缜密,方才已经被他忽地一吓神态有异没有立时回答,此番只能继续装作有口难言眼泪汪汪。
  “你不说,你知我会如何做?”冷临冷声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会如何做,他一直以为这是个普通丫头,这偌大宅邸里,与她普普通通地生活着,平平淡淡地相处着,他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这种以往都不曾想过生活。他心里很舒坦,也很享受这种生活,可忽地某一天,她身上有了这疑点,他急于知晓,却又有些胆怯,总之很是矛盾。
  见时机已成熟,婉苏这才低着头羞涩地说:“少爷莫要卖了奴婢,奴婢说。奴婢十岁上下出府去,懵懂不知被人骗到僻静巷子里……”婉苏停顿下来,挤了挤眼睛里不多泪水,却没挤出来,两手抓紧裙摆使之皱成一团,又接道:“那人脱光了衣衫,是个东瀛人,他……”
  婉苏刚想说自己是被东瀛人内个未遂,便觉冷临手轻轻捏住自己下巴,四指兜住后下颌,大拇指压住上下唇,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下去。
  婉苏不敢抬头,怕自己表情被看穿,便一直低着头不语,只感受那冰凉手指渐渐被自己气息温热,仿佛也有了人气儿般。他手向来是冰凉,也不知是心肠狠性子冷漠缘故还是其他,此时渐渐温软起来,竟不自然中有了那么一丝难得和谐。
  来到此地,一直都活虚假中,说着假话做着假人,还要时时警惕仇家,婉苏忽觉很累,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嘴唇微颤。
  热泪滴冷临虎口处,又慢慢滑落,一滴滴。冷临追悔莫及,不自觉将手环过她脖颈,心疼地爱抚着。
  “再不提这事儿了,此后我多杀几个东瀛人给你报仇。”冷临心早已软了下来,为自己这般逼问而后悔。已派了人去李府暗查,她只是个普通丫头,好似被主人家少爷多看了两眼,李家夫人为防自己儿子因此误了学业,便将她卖了出去。奴婢似个物件,只因一件小事便被当个对象似易手,却还不是她自己缘故,真是怀璧有罪。
  婉苏仍不说话,勾起了伤心“往事”,神色怎好轻轻松松便恢复如常。
  “是我不对,不该这般逼问你。”冷临说到此处说不下去了,从未哄过女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不干少爷事,便是奴婢也会疑心。”婉苏慢慢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说道。
  见婉苏不再哭泣,冷临也挤出一个笑,想要起身将婉苏扶起,却牵动了身上刚刚止了血伤口,眉头微皱。
  “少爷您躺好,奴婢给你擦身子吧。”婉苏说完又去换了热水,用巾子细细擦拭了冷临身上血迹,量避开伤口处。
  “少爷,您是怀疑那韦大人吗?”婉苏见冷临问到自己如何看韦瑛,便问道。
  冷临本不想回答,却下意识地开了口。“多半是,但看他如何行事了。”
  “他想要你命!”婉苏急道。
  “不见得,兴许只是想叫我和王大人忌恨杨晔一案众人,严查此案一众余党好遂了他愿吧。”冷临享受着热热巾子擦过身子感觉,舒坦之极,只觉得浑身都痒痒很是解乏,于是闭上眼睛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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