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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重紫 (吱吱)


要是四小姐没有得到西窦那一半财产,她还横得起来吗?
杜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晌。
杜宁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杜安狠狠地瞪了杜宁一眼,道:“怎么办,你想办法找几个人来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又道,“这次太太让我回来,是有要紧的事办,家里的事你暂时不要管了,到时候听我的差遣就是了。只要这件事办成了,以后你就是西窦名符其实的总管了。”说话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杜宁连连点头,把自己在窦府当差的老婆、侄女、侄儿叫过来帮忙。
宋先生也是惯在大户人家走动的,带了个自己的族侄宋炎随身服侍,见这情景不由暗暗后悔,对族侄道:“先前只说家里有个女公子要学些诗琴书画怡情的学问,谁知道这家的人事这样的复杂。唉,要不是有事求何大人,我怎么会来这里坐馆。”
宋炎不过十五、六岁,为人却很沉稳,笑着安慰宋先生道:“伯父不情沮丧,您只管教那位女公子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能少了我们的吃穿用度不成?再不济,我们把今年教完了明年不再教就是了。何大人那边,也能有个交待。”
宋先生点头。
那宋炎和杜安的侄儿一起帮着扛箱笼。
到了晚膳的时候,窦世榜受了窦昭之托给宋先生接风:“七叔祖不在家,失礼之处还请宋先生海涵。”然后把宋氏伯侄请去了景福春。
结果是杜安的晚饭没着落,气得杜安抓了高兴的衣襟就要打。
自有旁边的人把两人劝开。
偏偏高兴还憨憨地道:“家里的饭菜都是有定数的,你回来不去给四小姐问安,四小姐不知道,没有吩咐下来,灶上也没有办法。你还是去给四小姐问个安吧!”
窦家每天泼那么多的剩饭剩菜,难道就多了他一口?
杜安气得面孔发紫,却一句话也说不来出,想到来时太太的吩咐,只好乖乖去给窦昭问安。
二门的婆子却把他拦在了门外,皮笑肉不笑地道:“杜管事,小姐如今大了,不比从前,您再进内院,不太合适。您有什么事,我们帮您通禀一声就是。”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连个板凳都没得坐的,杜安的腿都站麻了才有小丫鬟来回话:“时候不早了,四小姐请杜管事明天一早过来说话。”
杜安忍不住问:“四小姐刚才在干什么?”
那小丫鬟抿了嘴笑:“四小姐刚才在给花剪枝呢!”
把杜安又是一顿气。
窦昭才懒得理杜安,她让甘露几个赶着做了几个荷包,然后去大慈寺给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和邬善几个今年参加童子试的每人求了个万事如意符装在荷包里送了过去。
窦政昌几个都让身边的丫鬟带了几句感激的话,只有邬善,送了一匣子荷叶李的白面扇过来:“过些日子花开了,四妹妹正好可以画几个扇面送人。”
窦昭莞尔,不禁心动。
待宋先生讲完了《孟子?万章上》中的“娶妻如何,必告父母”,她问宋先生:“我从前跟着家中的长辈习过花鸟,想画几幅扇面,先生可教我?”
除了第一天有些不和之音外,窦家很平静,窦昭在功课上也很认真,宋先生对此都很满意。
他笑道:“你先画个初稿,我帮你看看。”
窦昭欣然应喏。
宋先生名怀,字与民,精通杂学,为人也比较散漫,可能是江南人的缘故,没有因为窦昭是女孩子而有所怠慢,窦昭有什么听不懂或是听不明白的问他,他常常会引经据典讲上一大堆,窦昭听得津津有味,常常是说着说着不知道原来要问的是话是什么了。这几天看着春风吹到脸上,他还告诉窦昭做了个风筝。像现在这样窦昭主动要学什么,他的兴致更高。
窦昭回到家里就找了些扇面的画册临摹。
县学里传来消息,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和邬善都通过了县试,到了四月,几个人又都通过了府试,六月,除了窦启泰,其他人都通过了院试,特别是邬善,院试时考了案首。
窦家族学名声大振。
邬太太带着邬雅特意人京都赶了回来。

☆、第八十一章 邬善(粉红票660加更)

邬太太对窦家非常的感激。
儿子能取了案首,一来是儿子聪明,刻苦攻读了,二来也说明窦家没有亏待儿子,对儿子和窦家的那些子弟一视同仁,仅这份胸襟,用邬松年的话来说“就应该结为通家之好才是”。
窦家的人也非常的高兴。
这些年来窦家族学求学的人不少,可功课名列前茅的都是窦氏子弟,那些天资过人的寒门子弟不免心里嘀咕,如今出了个邬善,势必有更多的人来求学,窦家族学也能挑选到更多的青年才俊培养,这对窦家来说,是一笔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巨大财富。
窦世枢为此事专门派了个幕僚和二太夫人、窦世榜商量这件事:“……把住在族学周围的几家都迁走,将族学扩大一倍,请几个名儒来教学,学生却不必急多招,要保证窦家族学里出来的大部分都能考中秀才。”
二太夫人连连点头,由窦世榜具体的操办此事,二太夫人则在窦家门口搭了戏台,请了京都的戏班子来,连唱十出戏,整个六月,真定县如同过年,热闹非常。
窦家的后院却绿意砸地,隐隐传来的锣鼓声和哄然的叫好声给这方天地更显静谧。
晒成了个黑炭的窦启俊在窦政昌的书房里大发雷霆:“……简单真是败坏朝纲!一群蛀虫!尸位素餐!”
他声音惊动了庑廊下的画眉鸟,吓得它扑扑地扇动着
窦德昌则眨了眨眼睛,递了碗冰镇的酸梅汤给窦启俊:“消消暑吧!”
窦启俊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
冰冷的感觉让他顿时火气大减。
他坐在了窦德昌对面的太师椅上,倾身对窦德昌道:“不是亲眼年见,真不敢相信,南沟那边。竟然有六百多黑户躲在那里开荒,多半都是青壮年。六百多啊!还好这几年风调雨顺,若是灾年。那些人没吃的了,什么事可都干得出来,甚至是会引起民变的!”
窦启俊说着,打了个寒颤。
再看自己的几个好友,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窦启俊不由长叹了口气。
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他们也不懂。就算是懂,也未必有自己的体会和感触。
他顿时觉得怏然。无精打采地问他们:“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院试结束了,他们也可以放松放松了。
屋里坐着的窦政昌,窦德昌,窦启光、窦启泰都感觉到了窦启俊的情绪,可窦启俊刚才否定了把这件事告诉县太爷的建议。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好,现在他转移了话题,窦德政忙将话题接了过去:“父亲写了信回来,让我们先歇个夏,过了中秋节去京都见识一番,再顺便拜访几位前辈。”然后他问窦启光:“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这是要为他们参加会试做准备。
窦启俊暗暗点头。
窦启光却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和杜夫子说好了,他以后单独指导我制艺。”
窦启泰听着“唉”了一声,无限向往地道:“我倒是想去。只可惜我爹说了,我要是考不中秀才,哪里也不准去?”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你们要去哪里?”
众人回头,就看见邬善穿了件象牙色素面杭绸直裰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齐齐“哦”了一声,七嘴八舌地喊着“邬案首”。语气促狭。
邬善实在是太高兴了,不以为然地笑眯眯地点头,四处作揖:“承让了!承让了!”
“你这家伙!”窦政昌忍不住哂笑,“一点也不谦虚!”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邬善“唰”地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两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窦政昌对面的太师椅上,对窦启俊道:“天气这到头热,又吵,我们去大慈寺吃斋菜去吧?”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期盼。
窦德昌不悄地“嗤”了一声,道:“大慈寺的斋菜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去景福春吃冰碗。”
窦政昌几个连连点头。
只有窦启俊,紧紧地盯着邬善,慢条斯理地道:“想吃斋菜啊?令堂可同意你去?”
今天唱的这出《六郎探母》,就是邬太太点的。
他的语气极其冷漠,看邬善的目光炯炯有神,透着几分犀利,窦政昌几个俱是一愣,不由安静下来。
“我中了案首,就是希望母亲能同意我去大慈寺吃斋菜,”邬善轻轻地收着折扇,笑容从脸上一点点的褪去,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如果母亲不同意,我早想好了七、八种说服母亲的说辞。好在母亲同意了。”他说着,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而且越翘越高,最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窦启俊哼了一声,道:“你要把握你母亲同意了?”
邬善笑得欢畅:“当然!”
窦启俊面色微缓。
看得窦启光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茫然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吃个斋菜而已……还用得着舅奶奶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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