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她真的打了东方谨,后果会怎么样?东方念做事一向是阴险毒辣的,她既然叫东方谨过来,而且还要他逼得自己动手,莫非这荆条有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面对东方家的人,要做万分万分的小心,她将荆条递给于武。于武拿着荆条走进丞相府。
“东方大人,荆条我收了。”江笑影道:“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笑影已经忘记,你请回。”
“你不责罚我,就是不原谅我。”东方谨执意道:“那我就跪在这里不起!”
江笑影眯起眼睛看他。过了一会热,她捂着脸,做出悲伤的样子:“东方大人,你上次冤枉我不说,硬要把我抓进大理寺,如今你还要强人所难,逼死我吗?”
众人一愣。逼死,何来的逼死?
江笑影悲道:“东方大人上次将我往死里逼,硬要说我杀了人,笑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碰到这种事,死者还是自己多年的庶妹,早已经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洗清了罪名,这几日又大病了一场,今日才好起来,自以为可以忘记,没想到……”她捧着脸,声音悲戚:“东方大人好残忍啊,笑影原本忘记的,你为什么要逼得我记起来呢……死者是我的庶妹,我恨不得一辈子都忘记,我都说忘记了……难道东方大人的英名就如此重要吗……”
于辛在一旁怒道:“东方大人,我家小姐身体好不容易今日才稍稍有一点好,好不容易才忘了自己妹妹的死,而你身为大理寺丞不去缉拿凶手,反倒站在丞相府门口闹,在我家小姐看来,你若是能把凶手缉拿到,比这负荆请罪有用得多了。”她话语一转:“你莫不是抓不住真的凶手,所以才来这里的吧……”
东方谨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张着嘴,话也断在喉咙里。
身后围观的人皆开始窃窃私语。
“人家小姐都够伤心了,他还硬要负荆请罪,哪壶不该提哪壶,白惹人家伤心?”
“你们不懂啦。”有一个人鄙视的看这东方谨:“东方大人被人说是蠢货,他心里不甘,故意过来气丞相大小姐的……明面上是负荆请罪,可是你们想想,丞相大小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哪有可能真的下手打他,你们说,东方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
那说话的人是丞相府安插在其中的,他的话引导着大家的思路往另一个方向转。
东方谨的脸由红转紫,咬紧牙关,却还是觉得耳朵两边一阵嗡嗡作响。
“江小姐,你误会了,我哥哥真的是诚恳来道歉的。”在丞相府的一侧,停着一辆轿子。随着话音一落,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戴着面纱走了出来。
少女十分美貌,虽然戴着面纱,从轿子走出来的那一刻,让人觉得仿佛是九天仙女下凡尘,这美得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走到江笑影面前,缓缓屈膝一拜:“东方家有愧于丞相大小姐,江小姐请受东方念这一拜。”
美丽脱俗的东方念鲜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人都目不转盯的看着她。
“这就是推出救灾政策的东方大小姐?”有人悄悄问道。
“这就是慈悲为怀,救济弱者的东方大小姐?”四周皆是低声的赞叹。
东方念的出现让不少人沸腾了。
她盈盈拜着,仿佛江笑影不让她起,她就不会起来。
江笑影面纱下勾起一丝笑容:“东方小姐,请起。”
东方念是那样的美丽,她做的龌龊事情从来不会拿到台面上,世人只能看到她善良端庄的一面。在老百姓的眼里,尽管说书人在各个酒楼里将东方念做的事改编故事传遍整个京都,但是,他们并不会深刻的去想幕后的事,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东方念,那个会救济生病的老人,会到街面上安排捐款,会推出救灾计策的东方大小姐。
东方念柔柔的站在那里,秋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一站,仿佛会发光一般:“江小姐,莫要恼了哥哥,哥哥也是太冲动,忘记考虑江小姐的心情。东方念代哥哥道歉。”说完,她又是一拜。
她垂着头,屈膝站在那里。
江笑影笑了笑:“东方小姐客气了,我再悲伤,也不敢恼了东方大人,东方大人再不起来的话,我才真的恼了呢。”
东方念眉眼一动:“是哥哥疏忽了,忘记二小姐才去,大小姐正在悲伤中。哥哥,”她转头看向东方谨:“你还不快点向大小姐道歉。”
东方谨把头伏得低低的:“东方谨疏忽了。”
东方念回头,声音半是叹息半是不解:“二小姐才去,我们也是瞧着丞相府没有办丧事,再加上那一日大小姐是眼睁睁看着二小姐淹死在湖里而没有去救,所以,我们才以为大小姐并不伤心呢。”她低着头,面色愧疚:“是我们误会了……”
身后的百姓点点头:“对啊,大小姐看着二小姐死,怎么会伤心呢?”
“没人说,大家怎么知道大小姐伤心呢?”
“想来东方大人也是不知道的……大小姐就原谅他嘛。”
“东方大人背荆条背了一大捆,背上都被刺出血了,我瞧着都心疼,怎么可能是作假的呢。”
东方念轻轻几句话,就将事情给拨到另一个方向。
江笑影静静地看着东方念。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东方念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形象,仍然是这样地一成不变。端庄温柔,美丽大方。依然要如此懂得装腔作势,依然要装腔作势得如此地正气凛然。
江笑影低下头,眉目上带着悲伤:“梦影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是气愤,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出手救她,也真是没脸为她办丧事,好歹是十几年的姐妹,怎么不伤心难过。”
东方念叹道:“请江小姐节哀顺变。”
江笑影双目含泪对东方谨说道:“东方大人,请回吧,你能破了这案件,笑影会感激不尽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的手指蜷缩在手心里,攥得直发疼。
东方念垂眸望着江笑影,徐徐说道:“那一日真的是多谢慕容王爷了,若不是慕容王爷,哥哥就要抓错人了。”
东方谨大声地说道:“是啊,那一日要多谢慕容王爷,他是如此维护江小姐,若是平常人,早就被设计进去了。”他啧啧陈赞道:“慕容王爷对江小姐真好。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江笑影心中像被雪东西滑过,冰凉冰凉。
他们还是注意到慕容玥了。
而就在那时,人群里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围观的渔民说道,是啊,丞相小姐和慕容王爷好得很,那慕容王爷见到大小姐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住丞相小姐的手不放开……
他们说,我还瞧见,慕容王爷和丞相小姐在湖边勾勾搭搭,慕容王爷还抱起丞相大小姐……
他们说,隐隐约约听见说慕容王爷还说一辈子不放开丞相大小姐……
那些渔民不负责任的道听途说,但是偏偏都有其事。
江笑影看着东方念。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吧。让东方谨游街,引着这么多的老百姓,不过就是想告诉世人,她和慕容玥有着不正当的关系!
世人都知道,皇上不喜她——一个和其他男人有着不正当关系并被皇上厌恶的女子,何以为后?
今天这一闹,成全了东方念深明大义的典范,也可以让大家都知道丞相小姐朝三暮四,不守妇道!明日这言官矛头就要对准丞相府了。
可惜……她本无意后位。
东方念这次恐怕是打错算盘了。
但是,她当不了皇后,也绝不会让东方念当皇后。
她,会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江笑影轻轻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议论纷纷的人,徐徐道:“那一天若不是慕容王爷的话,笑影早就被送进大理寺了……慕容王爷从小与皇上和我一起长大,关系自然是很好……”
东方念笑道:“那是自然的,这世间皇上和江小姐的关系那是最亲密不过的,谁能比得上呢。”她眉目柔婉,说的话依旧柔柔的。
江笑影直视她,捂着嘴,似乎有一些悲伤:“东方小姐,你怎么可以笑话我呢?”她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传了出去:“世人都知道皇上最喜欢的是你,东方家族的嫡长女……我与慕容王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一般人深,又是许久不见,那一日,我被尉迟淼小姐拿刀抵着,一条命吓去了半条,慕容王爷见到了自然当心,总有一些忌讳不顾的地方,这才拉住我的手。”她捂着脸,声音哽咽:“你们走了以后,我和慕容王爷就站在那里深聊了一下,世人皆知皇上为你与我闹僵了,慕容王爷也只是安慰我几句叫我不要放开皇上,好好与皇上过日子,然而,我心悲惨,加上二妹设计我不成惨死湖中,我心里面又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下去救她,又是担心自己和皇上以后该如何,这一急,就晕倒了……慕容王爷也是为了救我才将我抱起来的……”
颠倒是非和哭,谁不会!
这一段话里,就解释了慕容玥为什么拉住她的手,为什么说不放开,为什么抱起她……众人听了她的话,也觉得有可能。
东方念依旧是云清风淡的样子,她还要开口,可是江笑影怎么会给她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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