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才问方瑶。
“表哥在永州开了药堂,情况如何?”
方瑶笑道:“情况不错,娄锦提供的药可以炼制成药丸,有的比那一罐子的药要好卖地多。而且,爹还把有些伤药送给了樵夫和军营士兵,我们的善药堂在永州已经打起了名气。”
萧琴点了下头,“那表哥的身子可好,上次那毒?”
“身子好着呢,就连祖母都说上次那病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闻言,萧琴再次扫了眼娄锦,不觉就微微笑了起来。
她一直以来的担心就让它烟消云散了吧。
锦儿,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算盘,虽没人知道,但情况良好,不是吗?
夜里,娄锦的高烧反复,折腾地几人都快要蔫了。
等到天边翻起了鱼肚白,娄锦的烧终于彻底地退了。
方瑶打着哈欠,伸着手就想掐娄锦一把,好姑娘,折腾地我腰都直不了了。
流萤打了水进来给三人熟悉了下,见萧琴和方瑶那乌黑的眼圈,都感激地行了礼。
“奴婢替小姐谢过。”
方瑶白了她一眼,“你就罢了,等锦儿起来,看我不掐她。”
萧琴扑哧一笑,“我今儿早就不做那好学生了,告个假好好休息。”她转过头,朝萧匕安道:“大哥,休息去吧。”
萧匕安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坐在桌前,盯着娄锦看。
那样子是不会走的。
萧琴眼眸一深,哥这是?
方瑶拉着她走了出去,“你真当匕安昏头了啊,你当好好休息才是。看你这样子,谁还认识你。”
萧琴被她一阵打趣,只好早些休息。
娄锦醒来的时候辰时已过,她只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床单被单都湿透了,头发似乎都粘着水似的。
她不觉难受地张了张嘴,当温水入口,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见着那最为邪肆的容貌很是平淡自然,那眸子只扫了她一眼,便低声道:“渴了就喝,想洗漱了,我就让流萤进来。”
娄锦一愣,正要说话,却被那水呛了一口。
她狠狠地瞪了萧匕安一眼,道:“昨儿个是你守夜的?”
“不然呢?”他已经自动忽略掉方瑶和萧琴了,这是要独占功劳啊。
刚进来的流萤见着这一幕,暗暗咬牙,大少爷真是无耻。
娄锦觉得身子轻了些,被子却沉地很,她朝萧匕安投去一眼,便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去。一会儿我让流萤送点汤水过去。”
他微微眯了眼,道:“我昨晚对你有恩,不过这小恩小惠比不得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欠人的,往后我是要报答你的,你也无须推我出去。”
娄锦挑眉,这一夜未见,这人怎么了?抽了?
九十章 三皇子鸠占鹊巢
九十章三皇子鸠占鹊巢
萧匕安轻笑了声,只道:“你若是想得多了,迟早会成为奸诈妇人,怎得?还没嫁人就未老先衰?啧啧,当真是年纪大了。”
他低下头,状若细数她脸上的细纹,那样子似乎娄锦在他的眼里不堪大任一样。
娄锦被看地唇角一抽,当即蹬出一条腿,踹了他个严严实实。
她才十四岁,怎得?想找鱼尾纹,法令纹?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上那闪了开去的萧匕安的眸子,道:“这几日你也时常不在国子监,可查出了那追杀你的人?”
说到正事,萧匕安那调笑的神情顿时一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和悠远。
“人抓到了两个,可什么都还没问,就已经死了。”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死士,萧匕安不明白,他这性命何时这么值钱了?
他顿了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簪子,就势一抛,落到了娄锦的被上。
“你生辰那日,没来得及送。收下吧。”
娄锦愣了下,她低下头来,看向那簪子,眉头不由得一拢。
这簪子做工精细,翡翠七金簪子,缀了十二颗浅粉的珍珠,样式新颖独特,看来是上好的东西。
她接过那簪子,漆黑的眸子看向那身张扬骚包的红袍,那人背对着自己,一头长发无风而动。
他道:“怎得?我送的礼物,难入你的眼了?”
娄锦摇头,心头略一沉,便笑道:“我记得哥哥以往最不喜女儿家的东西,这会儿怎么就买了簪子送我?”
闻言,萧匕安眉头一皱,随即转过身来,邪肆一笑。
“你这奸诈妇人,与那一般的女子不同,这股奸恶我倒是喜欢地紧,送你这簪子你喜欢可戴着,不喜欢便是用来扎人,那也是极好的。”
娄锦打了个冷颤,这厮一变态起来还真是抽地很。
她谄笑了声,眼底却微微一跳。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手上的簪子略是冰凉,提醒着娄锦,这想来“吝啬”之人送了她礼,礼尚往来,她也不能短了人家。问出这个问题之时,娄锦才愣了下,入萧府这么久了,萧匕安的生辰却没有办过一次。
萧匕安乃是萧家男嗣中唯一一人,郡公也好,县公也罢,对他是极尽器重。
怎得一个生辰都没过?
萧匕安笑了声,他斜长的剑眉入鬓,充满野性的桃花眼中波光徐徐,“你是想送我个礼?”
娄锦当即扯了下唇角,这厮若是个女的,她一定会认为出自勾栏院!
“恩。”
她应了声,萧匕安笑了起来,“据闻,你给三皇子酿蜜了?”
娄锦扶额,额角的青筋一跳又一跳的。
她略一抬眸,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萧匕安看向窗外,天亮之时,光芒万丈,天边的云彩或是藏青或是火烧涂红,都有个始,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爹也从没有告知,更没有随便编织一个生辰给他。
娄锦一愣,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整个萧府无人知道吗?
娄锦心中存疑,萧匕安到底是何许人?
萧匕安盯着娄锦许久,眼中跳动的火焰一闪而灭。“我也无须你酿蜜了,送我点护身的药吧。”
娄锦点头,打开床头的八宝阁,她送上一个白色瓷瓶。
萧匕安打开一看,他这几年日日和伤药打交道,闻着这味道,双眼便是一亮。这会儿盯着娄锦浅浅笑道:“这礼物可不轻啊。”
“那是自然,送与我哥哥的东西能不贵重吗?”娄锦就势一说,不料当即就被一道寒光四溢的视线给瞬间冻住。
萧匕安含笑看着她,那眼底的一丝丝冰凉如同冬日里那冰雪从脖颈处滑下,心肺俱是一颤。
娄锦深吸一了一口气,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坚定,直接。
似乎在告诉他,她心中唯一的一个答案。
萧匕安把那瓷瓶握紧,眉头微微一蹙,便抬脚走了出去。
流萤在一旁看着,心中早已经打起了响鼓,她能感觉到大少爷出门之时的冰寒气魄,那一瞬,她几乎以为大少爷要把小姐吞了。
她疾步走来,放下铜盆给娄锦拧了下温帕子,便道:“小姐,你没事吧?”
温热的帕子把她额上的一些些粘腻给擦了干净。
娄锦笑道:“流萤,我想洗澡了。”
娄锦起身,一股血直冲脑门,娄锦只觉得眼前晃了下,流萤急忙扶了她一把,焦急道:“小姐,你这么急着起身做什么?太医说你忧思过重,要多休息才是。”
“不碍事的。流萤,羊馨入殓了没?”
她走向浴桶,拖地的月白长袍勾勒出纤细的脖颈和那晶莹剔透的锁骨。病虽好了些,娄锦的脸色却还是苍白了点。
流萤不想她想得太多,只想着闭嘴不答。
然而,娄锦身上散发出来的凝重肃穆的气息到底还是让流萤说了出来。
“一早,羊府的人来到娄府把人收了回去。但是羊馨的尸体并没有收入羊府的祖坟,而是另外开了个坟地。”
娄锦的心微沉,她略一敛眉,“娘呢?昨儿个夜里可用饭了?”
流萤点了下头,“后来县公从书房里出来,与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两人才用了膳。听府里传来的消息,县公一早要带着夫人去给羊馨上坟。”
流萤话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羊馨着实成功了,那一番话成功让县公记住她一辈子。
而县公并没有独自一人去她坟上,足以说明,县公心疼夫人,这倒好,夫人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下人们已经把浴桶的热水都送了上来,娄锦脱下长袍,便坐了下去。
她紧闭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流萤,你下去休息吧,守了一个晚上也累了。”
流萤点了下头,出门之时把门关上便走了。
娄锦沉思着,梦里的羊馨那样的笑容几乎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甚至有些不明白,人就这么走了为何在她的梦里却依旧活地鲜明。
许是人死了,执念却得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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