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子一直说,苏晓其实有很认真的听,但是越真心听越真心犯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苏瑾在后面看着她瞌睡的样子,眸底漾起淡笑。
祝维摩去书架取书的时候从苏瑾身边经过,与他对视一眼。祝维摩九岁,心机比十九岁的人还要深,表面上关心晓晓,暗地里却处处利用晓晓。苏瑾以为,若是有一日他对祝维摩来说有了可利用的价值,无论他们之间这些年有多近,祝维摩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他。
这就是祝维摩。
祝维摩取了书回来,到苏瑾身边时轻声说了句,“这未必不是好事。”
苏瑾自然懂他的意思,与其一开始就尽力讨好,不如一开场就演砸,让人不再抱有期望,那么至少不会失望。苏晓的思维方式与旁人不同,旁人看来就是愚笨,夫子自然也会这样认为,还不如先看到最坏的一面,那么愚笨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苏瑾才没有出面解围,只是远远看着。
祝维摩取了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了起来。
苏晓一直很困,好怕自己真的睡着了,只能转换视线,东瞟西瞄。瞄到祝维摩那儿,眼睛里的寒光立刻化作无数把杀猪刀,往他的大头上一个劲儿的砸。祝维摩无视她,翻着书,各种事不关己的纯良。
严夫子见苏晓对他的问话心不在焉,眼神游移,就更不高兴了,清了清嗓子,抬高了音量,“不可教也!不可教也!蠢材!”
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从第一天认识严夫子,没有谁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过。严夫子崇尚温文尔雅式的谆谆教诲,教不好他也不发火,直接上戒尺。这,还是严夫子头一次失态。
苏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下一颗沉重的小脑袋,长长的睫毛盖住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心底暗暗叫着,“大哥救命,严夫子真心会掐死我的……呜呜。”
结果苏瑾就真的上来说话了,他走到前面来,把苏晓牵到身后去,向严夫子微微鞠礼,“妹妹顽劣,全在长兄之过。苏瑾愿代妹妹受夫子十戒。”
“大哥你又……”
“晓晓,噤声。”苏瑾侧脸对苏晓说,无论他的表情如何,口气如何,他眼底永远都是温软的。
苏晓点点头,退到后面去,狠狠的狠狠的,剜了猪大头一眼。他从手里的书上面看过来,看着苏晓剜他,唇角勾起一点轻笑。不是嘲笑,也不是胜利的笑,是那种很关心,想要安慰她的笑。苏晓又火大起来,他这什么意思,打她一耳光又给糖么?把她当傻瓜吗?苏晓真想冲上去拧他那张万恶的馒头脸!
这边,严夫子当真打了苏瑾的手心,十下。严夫子说这种事要是再发生,谁也不能再替苏晓受罚了。苏瑾叫苏晓去认了错,苏晓眼泪瓜子啪嗒啪嗒落了好一阵子,才乖乖的去向夫子道歉了。严夫子又让她给祝维摩道歉,苏晓很不情愿的走到祝维摩面前,祝维摩先开口说不必了,说他也有错处,严夫子夸奖祝维摩心胸宽广,有君子风范。如此这般的,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折腾了这一阵子,终于开始上课了。这个年代的课堂都十分讲究因材施教,大家虽然是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但是学习的课本是不一样的。夫子会根据每个学生的进度安排个性化的教学方案,比现代吃大锅饭要营养很多。
严夫子给苏晓挑了一本《诗经》让她念给他听,苏晓翻开第一页,看了好半天,抬起头来对严夫子眨眨眼,“夫子,我都看不懂。”
严夫子差一点石化,“书拿倒了。”
苏晓“哦”了一声,把书掉个了个儿,刚翻开一页,严夫子一个戒尺就落在她的小手上,“哪里有从终页起看的道理!”
苏晓“哦”了一声,把书翻了面,她总是要忘记古代的书都是从后往前翻的,翻到第一页,结结巴巴勉强读了一行字,“关在什么君,参左……哎这个字我认识,大哥教过我,读‘窈’!可是……夫子,我觉得这首不像是诗经里的哎。”
旁边唐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伏在桌子上抖得浑身抽搐,严夫子则是气得头发都要飞起来,戒尺又“啪”的落在苏晓手上,“自右而左,自上而下,你是怎么读的!”
苏晓“哦”了一声,在二十一世纪读书读了一辈子,养成的看书习惯哪能一下子就改过来么,尤其是在紧张的时候,人最容易犯错了。
严夫子用戒尺拨了几页书,随机拨到一页,指了一段让苏晓读,苏晓就读了一段,“打我以木头,报之以什么锯……”苏晓仰头问严夫子,“我看懂了,这是说两个人在打架,你打我一棒,我就用锯子来切你。”
严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她手上的书抽出来,扔到旁边夏仁桌上,“念。”
夏仁还趴在桌上笑,笑得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严夫子更是气上加气,又把书拿起来扔到了祝维摩桌上,“念。”
祝维摩拾起书来,念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严夫子的气儿才缓了过来,嘴里又蹦出一个字,“解。”
“友人赠我木瓜,我则用美好的玉石回赠友人,这并非是报恩,而是愿与友人结为同好的心愿。”祝维摩说的一溜一溜的,严夫子的脸色才终于有了点血气。
苏晓扭头去看苏瑾,苏瑾对她轻轻点头,眼神还是那么温柔,苏晓的小心脏才好受了些。
严夫子没有批评苏晓,也没有打她的手心,读书人有种说法叫“朽木不可雕”,严夫子觉得苏晓就是属于这一类,完全没有打的必要了已经。他深深痛心了一阵子,喘了两口气,转头白着一张脸对祝维摩说,“日后由你负责苏晓的功课,务必让她将四书五经熟透。”
“是,夫子。”
苏晓心想,严夫子还不如直接扭断她的脖子得了,一了百了。把她交给这么个腹黑的家伙,迟早也是个死,说不定还死得更难看。
祝维摩倒是很乐意接受这项光荣的任务,还跟严夫子说一定不辱使命。然后严夫子说他头疼病犯了,要回去休息,学府提早下课。
严夫子出教室后,苏晓站起来,过去拿小手揪了揪夏仁的耳朵,“喂,你笑够了没啊。”
夏仁疼得“啊哦”一声叫,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抬起满是泪花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苏晓,“我干爹都舍不得拧我,你凭什么拧我。”说完他也站起来,他还没苏晓高呢,踮着脚就去揪苏晓的耳朵,还是两只手并用。
苏晓两个耳朵被他抓得红红的,她一口咬在夏仁的鼻子上,夏仁也咬她,咬在她嘴唇上。苏晓就和他干了一架,常安乐怂恿马必赢在一旁起哄。后来苏瑾上来,把他们拨开,将苏晓护在身后。
夏仁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扯得乱糟糟的,跳起来就指着苏晓的鼻子喊,“我回去告诉干爹,你打我!”说完就气冲冲的挥泪走了。
苏瑾抱起苏晓,同祝维摩一起走出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常安乐和马家兄弟走在后面,也不聊了什么,笑声阵阵。
正文 019 预定夫君
苏瑾带着苏晓和常安乐回到苏府,莲心早就等在门口了。苏瑾跟常安乐道别,径自带着苏晓回了小院子去。他抱着苏晓进了里屋,让跟在后面进来莲心取些散瘀的膏药。
苏晓知道药很贵,很珍稀,她说,“夫子就打了我两下,一点都不疼。”
“耳上都红肿了,上点清热的药会舒服些。”苏瑾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轻声道,“教你的防身术一招也没用上,今晚再多练练。”
苏晓撅起小嘴,“我又不讨厌夏仁,和小伙伴打架不用功夫的。”
莲心送了一个精致的小锦盒来,苏瑾打开盒子,手指晕了些膏药在苏晓耳背上,“怎么又当他是小伙伴了?”
苏晓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草草告诉她说,遇到那个要跟她合体的人,就会让她的耳朵变红,她的耳朵被夏仁扯得这么红,还能是别人吗?而且……而且夏仁还……咬了她的嘴唇,这可是她的初吻有木有!
其实吧,夏仁长得白白净净,蛮可爱的,而且他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奶香味,闻起来就让身为吃货的苏晓很兴奋的说。
“呃……嗯……因为……因为我以后要嫁给他。”苏晓嘿嘿的笑,把头偏到苏瑾的脖子里去藏着。
苏瑾停了一秒,低眸看她窝在他的肩窝里,沾着药膏的指腹轻轻在她的鼻尖一点,“傻丫头,夏仁不可以做你的夫君。”
“为什莫?”苏晓撑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苏瑾,“他都亲我的嘴了,不能耍赖!”
“不过是孩童间的戏耍,计较不得这些……”苏瑾抱她上床,替她解了衣服,拉过被子盖上,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满目柔光,“昨个儿该是没睡好罢?夫子训你话时你竟然也能睡着。”
苏晓嘿嘿一笑,点点头,“我睡个午觉再起来吃饭,大哥就留在这里跟莲心小四小五小六他们一起吃过再回去吧,反正茗棋哥回家走亲戚了,大哥那里一点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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