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不过这么一来,皇帝倒没了听曲的兴致,叫退了乐工,问李明胜:“朕是不是好几日没踏足后宫了?”
李明胜刚答了是,福禄就笑凑上来,“近来后宫出了件趣事儿。”
“哦?”
福禄见圣上有兴致,一口气把众人轻看妙小仪是“宠”妃的事给说了,不带停顿,末了见皇上眉头皱了皱,才将笑一收,不敢再逗皇上乐。
往日瞧皇上对妃嫔娘娘们的样儿,多是想起来了或温柔体贴,或找找乐子,真要出什么事儿,淡漠得很。看来对妙小仪还真有几分上心?说不得还是沾了那只猫儿的光,多维护几分罢了。
他来得迟,皇上和那只猫儿相处的光景,还真没见过。
“往后这样的事早说。”皇帝轻飘飘看了他们俩一眼,手指叩了叩书案,须臾道,“朕去看看。”
两人忙声应喏。
以前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皇上的性子不定,今儿是这出,改日真要再有,说不得又不放在心上了。
唉,难伺候啊,难呐!
才是下午未时,天光敞亮,皇帝走进云岫阁,却见宫人一片愁眉苦脸地模样,走动来去,小声说话。还有个送水进去的宫女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和他们摇摇头。
一干人才想再围着她议论几句,忙不迭见了圣上,立刻噤声磕头,因收到李公公的手势,不敢出声。
皇帝走近几步,侧耳过去,只听里间儿间断传出碎瓷声,清脆、响亮、恼人,只听良辰慌慌张张地劝:“主子,这是皇上才送得,砸不得……”
女子犹豫了会儿,没动静,然后是东西被安然放会桌上的声音。
宫女才松了口气,却突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无奈地哭腔传出:“主子,那是淑妃娘娘送的青花灯笼瓶……”
“哼。”女子恼怒里含着天不怕地不怕地劲头。
皇帝“哧”地一笑。
抬脚进去,豁,一个杯子兜头砸过来。
幸好他素日功夫没白练,一闪之下就躲了过去,那惊险地情景,把跟在身侧的李明胜看得咂舌。
后宫堪比练武场啊!
不等皇帝发怒,就见一团儿白生生地小东西扎进自己怀里,揪着龙袍上绣得龙爪子,黑浓浓地睫毛滚了泪,一颤一颤,好不可怜。
“陛下——”
因是带了哭腔,嗓音里就像含了糯米糕子,软软腻腻地,延熙帝那颗心就融了。
主要还是她爪子抓爪子的模样,太好笑,也太可爱。
便容她这一回娇脾气。
“见到朕你还敢砸?”他佯怒里含一点儿真怒。
“呜呜呜,臣妾哪儿知道是陛下,臣妾这两日天天被人笑话,笑得不敢出门,陛下又不管……刚刚就是有人在笑……臣妾听到了……呜呜呜,又笑我……”她瓮声瓮气地说了两句,把脸一仰。好么,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滚下来,比白玉还净透的脸蛋儿不一会儿就狼狈起来。
哭也没个后妃的哭样。
可她啜着泣,眼眶红红,娇嫩地像一朵儿被雨打湿的晕粉地茉莉,清新,甜美,像个娇宝贝,小女儿,皇帝哪儿还舍得责怪?
话说起来,小妃嫔冲他撒过娇,卖过乖,但哪回不是矜持、端持、骄骄贵气的模样?说白了,就是撒娇还带身段儿不肯放。
但这回,真是全身心的豁出去了,一门心思扑他怀里告黑状,不依不饶,委屈得要命。
皇帝又是新鲜,又是稀罕。
“乖,不哭。朕给你做主。”他揉着她乌软地青丝,安抚着她的脊背,等她哭声小了,渐转成偶尔抽噎几下,才不耐烦瞥李明胜一眼。
李明胜收到,一瞪良辰,良辰傻了一下,忙不迭地倒水递过来。
皇帝接过水,淡淡收回视线,转而轻声温柔地哄她喝了,又给她擦了眼泪,耐心的不得了。
这对比的态度!
李明胜身为常伴皇帝的老人,真是为自己捏一把辛酸泪。且心想着,这主子果然非同寻常,要真养只猫儿,也就这娇脾气了吧?
屋子里静下来,他看皇上的架势是要两人说悄悄话,就悄悄出去让人迅速地将满地瓷片儿扫了,只留他二人在屋里。
皇帝按住怀里不安分扭动着好像要追出去的人,好笑道,“怎么,还没砸够?”
“……嗯。”她咬着唇,委委屈屈地说,“都是汪婕妤不好,才送过臣妾几匹布,没有可砸的东西……砸别人的东西出不了气……”
“你倒是舍得,别人送了你,就都是你的东西了。将自己的东西一通砸,没出够气还丢了钱,回过头又要心疼。”
她远山黛色的小细眉一皱,眼里汪汪地春水又漾起了波纹,一语惊醒,恍然大悟,更加难过,“都是汪婕妤不好!”
偏说来说去只有这句,小孩子气的很。
皇帝笑揉了揉她埋回来的小脑袋,轻快道:“你一向狡猾,难得见你吃亏,朕都想奖赏奖赏汪婕妤了。”
他说完就把李明胜叫进来,还真有给奖赏的样子。
皇帝胸膛上龙爪子的褶皱深了,她白嫩地小手揪紧,想了想,一把捂住皇帝的嘴,回头严肃道:“皇上饿了,晚上吃什么?”
瞧把她胆子大的,还做起假传圣旨的勾当了。
不过那小爪子香喷喷,软乎乎地,像包子似得拢在那儿,皇帝舔了口掌心,再咬,逗得她一僵,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饿归饿,话还是要说清楚。
“去让汪婕妤挑五六件瓷器,花瓶茶器皆可,挑砸得响的,送到这边来。”他扯开小手,放掌心里揉捏把玩着,沉吟道。
怎么说呢,李明胜到底素质一流,得了这种奇怪的命令一点没觉得奇怪,沉着冷静地领命,退了下去。
皇帝再低头,就见怀里的人云收雨霁,眉开眼笑,如弓的唇角翘起,双眸弯弯,像散开雾的山岚,春光明媚的不似人间。
他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又落在粉嫩水灵地眼角。
只听她呢哝软语,欢喜地偎着他,夸赞他,“真好,陛下最好……”
她素日声音清澈的如溪水一般,涓涓潺潺,今天却像化开的糖,让他起了心思,尝一尝别样的滋味。
但到底天色还亮,他只好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楼,按捺住冲动。
可怀里的人不知怎么有些魔怔,不老实地扭着身,蹭来蹭去。须臾,微张开嫣红的小嘴儿,轻轻地吸气。
眉儿蹙着,一会儿折袖子,一会儿又想开领口,耳尖晕开明透地粉色,渐渐染了红,有细细地汗珠蒸出来。
很是撩人。
但也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眉儿蹙着,一会儿折袖子,一会儿又想开领口,耳尖晕开明透地粉色,渐渐染了红,有细细地汗珠蒸出来。
很是撩人。
但也不太对劲。
-----------------------------------
☆、39中药
“怎么了?”怀里的人儿像软浓浓像胭脂膏子,被热烈的日光照融了,透出非凡地艳色,让皇帝意动心乱,低哑了声问。
她‘呜’了一声,难受狠了,把额头埋在皇帝的肩窝里,轻轻蹭两下。
娇小的身子缩在一起,就像猫儿咬尾巴蜷成团儿,说不出的爱娇慵然,她粉湛湛地耳朵一跳,又添了一抹可怜。
皇帝伸手揉着那白里透红的耳朵,眸色深黯,转着幽然地深潭光亮,又仿若死水,搅不动,猜不透。
这样子,倒像是让人下了药。
谁做的?
是后妃陷害,还是她自己想……
“我、臣妾……”她轻吸了口气,巴着他更紧密了,口里却闷闷地道,“臣妾想……想出去跑两圈儿……”
皇帝本还在沉肃思索,听了这话,“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乐得胸膛微颤,颤得她有些坐不住,又愈加不舒服、不得劲。
他只是想,这又是哪里的说法?
她却因为这份不舒服,整个人在他怀里揉了两下,揉得他□绷紧,才娇气讷讷地道:“皮肤里闷,臣妾去走走透气,把热散出来。”
她说着就要跳下去,却被他一捞,轻轻松松地就势横抱在怀里,往床帏走去。
“皇上做什么。”她不敢用力,只在空气里蹬了两下表示不满,若不是怀里空间太小,她还有翻滚两下散个热的冲动。
“身为后妃,你能不顾朕的颜面,去外面跑两圈?”
“不能……”她丧气垂了脑袋。
他忍住笑意,将她置在锦绣薄被之上,俯身哄她:“乖,自己把鞋子脱了。朕用别的法子帮你散热。”
身为皇帝,其余体贴的事他能做就做,也不端着,像脱鞋一类就敬谢不敏了。
但也不能说他什么,大夏朝就是有这样奇怪恶劣的大男子主义。那些男人偶尔对付一些不肯就范的女子,就会让她为自己脱靴、洗脚,劣性地将洗脚水踢她身上,以达到侮辱的目的。
很胡闹,也很屈辱。
云露又不是真傻,被丢到床上了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登时脸颊泛起微酡的醉色,娇滴滴像柔软地小花儿,眸里水雾漫上来,看着外面天色稍暗,才咬唇去脱鞋。
偏皇帝蹬了靴子,不知想到什么,将她两只小手一握,压在香肩两侧,在她耳边轻笑:“不能用手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