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碧,说了这么久公主也累了。"
进门的是连成,开口替公主解围。
连碧俏皮的冲林晚眨眨眼,一幅气馁的可怜样子儿说到,"看我这个哥哥现在是有了媳妇儿也不疼我这个病秧子妹妹了。"
说得连成耳廓红了一大圈,又被连碧嬉笑到,"哥哥脸红了,哈哈哈哈-----"
林晚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坦荡模样,笑了笑,十分自然地告辞了。
"哥,我觉得三公主并不像传说中的威严冷清呢,倒觉得她挺亲切的,和你很般配。"
连碧望着渐渐远去的林晚背影说到,她的身影似乎和她一样纤细柔弱,自是她的身子可比她要强得多了。
妹妹的话拉回连成久久注视的目光,他耳廓的红润久久未散,听闻妹妹的评价他抿唇微笑,"就凭公主和母亲的关系她对你也是亲善的。"
"她对你就不亲善了?"连碧俏皮地调笑着,巴掌大的小脸隔着纱帘在隐隐的夕阳下象透明的胶质一样洁白,几乎能看得见皮肤下细小的经脉。
连成目光怜惜地看着眼前这个纯真的妹妹,病弱的身体掩盖不住她的纯净和美好。
他目光中带着隐隐的笑意,明知她想探究自己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就是不如她的意,故意逗弄她的好奇心,"还行。"
顿时连碧堵起小嘴不甘地嚷道,"什么叫还行,快跟我说说嘛!"
挤眉弄眼地开始撒娇卖萌,这是她对付自家哥哥连成的必杀技,果然连成抵抗不住这么可爱的妹妹了,马上缴械投降,说起公主去见秦氏的路上和他说的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其实从这些话里完全看不出她对他的态度,不过好歹她和他还是说话。
传言三公主几乎见都懒得见世家公子的。
"哥,公主真美,你喜欢她吗?"
"傻姑娘,她是公主。"他心中隐隐苦涩,是的,她是公主,他是四方城城主,双方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哥,我觉得她不象公主。"连碧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怎么说?"连成心中却是一闪,忽然想起外山那个山坳丫头来。
"她太亲切可人了。"明显连碧是夸奖公主亲善,但在连成看来却似乎让他有了深意,他心中暗自想着或许他应该再去外山一趟,那个山坳丫头总让他有一种亲切之感,也许是她额间的那枚红痣吧。
忽然想到从见到公主第一面起似乎她就一直画着梅花妆,怪不得他对她也有那样的亲切之感。
额间的红痣似乎已经化作了他心口上的一枚朱砂印。
回自己住处荷园的路上,林晚的心情很不错,面对一路上纷纷跪地伏拜的城内奴仆和颜悦色唤起。
看来天真无邪的连碧让她心情轻松了不少,可她身后紧跟的贴身侍卫心情仿佛不怎么样了。
一会儿进到院子里,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果然就开始质问了。
"为什么对连碧讲那么多事情?你可知多说多错。"
他明显是怪责她不该和连碧聊那么久,说那么多话。
林晚转身闪着黑漆漆的眼瞳说到,"那我可说错什么没?"
他一想她倒还真没说错什么,说了大半天的话里挑不出一点马脚来。
"别忘了你的任务。"
"我没忘,我巴不得赶紧完成任务和你们早日划清界线,离得远远的。"
她双目晶亮地直视他的双眼,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素手轻轻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如同一抹泉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光彩。
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不融入连家她如何行事?
而此刻的"秦佑",冷冷注视着眼前这个生机勃发的女孩忽然有一种恍惚的错觉,真实的林晚和虚幻的公主纠结交错中。
她嫣然一笑,"还是你这个贴身侍卫当的太委屈了,你要是觉得委屈大可以和公子提吗,相信公子还是怜惜手下的。"
她的话显然激起了对方的怒火,只是可惜他愠怒的眼眸几乎是在一瞬间又化作了冰雪般的冰冷和静默,不置可否地盯着她。
林晚想想心里更乐了,那么个清高孤傲的人儿,现在扮演她的侍卫身份,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白天像个跟屁虫似的,无所事事,晚上还要守夜,如果这个贴身侍卫的扮演者真是那个人的话,他是不是心里憋屈死了。
这样一想,林晚心花怒放,看什么都敞亮了,忽然觉得生活里也不光是艰难困苦了。
不过她是不是要出个招试试这个"秦佑"到底是不是真如她所想是纤尘不染于身的白衣公子苏夜呢?
嘿嘿,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试探
只要他一难受她就心情舒畅了。
荷园里的主院十分宽敞精致,布置也主要以绿色系为主,衬着窗外整片碧水荷叶让人觉得初夏的绿意更甚。
四方城派给她的奴仆都被林晚斥退到了外围的侧院居住,一入夜整个主院只剩下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卫秦佑。
主卧位于主院东厢,分为内室和外部隔间。
内室为符合主人公主的身份主张雍容华贵,大张的梨木雕花双头架床,上悬整幅绿纱帐。
转过富贵牡丹杜鹃报喜的木雕花色屏风就是外面的隔间,一般是贴身侍女守夜之用。
这几日"秦佑"都是休息于此。
一旦动了疑心,林晚这才注意到屏风后的软塌上锦被干净软棉,被拂整得平整光滑,而她从没让那些婢女进来东厢过。
这天晚上,她象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在荷池边喝茶赏景一直到入夜。
洗漱完以后回到房中并未上床歇息,而是找出连年先前所赠的茉莉香料开始熏香。
整个内室都弥漫着馥郁的茉莉香气,当"秦佑"洗漱完毕进到东厢的时候不折痕迹得皱起了眉头。
香炉里已经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沉没在炉底,林晚翘着丹蔻纤指时不时的加入几片花瓣,唇角笑意中满是氤氲之气。
她悄悄注意着屏风后那人的一举一动。
果然他不象往常一样倒榻就眠,短短一炉香的时间他翻转了三次身,最后终于掀被而起,佩剑外出。
即使脚步声轻悠,但窗外没有闪过他离去的身影,说明他并没有离开,应该是站在门口守夜了。
香气弥漫中林晚无声地笑眯了眼。
他果真如此不喜欢香气。
在林家坳时琥珀让她给公子苏夜的衣服被褥熏香,她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一个大男人熏香太怪癖了,直到那香熏出来没有任何气味她才想到原来公子苏夜不是喜欢薰香,而是不喜欢任何香气。
而这个"秦佑"似乎同样不喜欢熏香。
她可以确定这个扮作她贴身侍卫"秦佑"的人就是公子苏夜了。
这一晚林晚一个人在内室睡得心情格外舒畅。
第二天一早,一起床,她就坐在梳妆镜前,故意将额间的梅花妆画得歪了一点点,那被巧妙遮掩的眉心红痣于是露了一丝出来,本来也并不太明显,但若是本来见过她眉心那枚红痣的人便会一眼看出。
整个四方城内城估计只有连年看过,除非"秦佑"也看过。
出内室到外间偏厅进早食的时候,"秦佑"正晨练完毕进门。
林晚颇为自然地冲他嫣然一笑,"昨晚你是不是在门外守夜一晚阿,辛苦了阿,不过内城应该很安全,本宫真觉得没那个必要。"
"秦佑"扫了她一眼,垂眉站在她身后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吃完早饭。
如果公主要出门他必须贴身护卫。
林晚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食,翘着尾指捻着巾帕擦擦嘴角,"走吧,本宫要去陪陪可爱的连碧妹妹。"
"等等!"
他喊道,伸手指指林晚的额头,"重新点妆!"
这句话明显带着恼怒和不满,似乎要让她之前作为公主的神情举止瞬间瓦解。
林晚决定继续装傻,她悠然一笑,"哦,本宫的妆容有什么问题吗?"
"画好再出门,别以为连年今天不会出现,午时他必去连碧那,你若是不怕露馅尽管出去招摇。"
他目光凌然中略带嘲讽,这样的双眸林晚太熟悉了。
她再不说话,板着脸面回转到内室重新点妆掩盖眉心的红痣。
看来,他得到的关于连家人的消息比她要精准多了。
林晚一边对镜描绘一边想着这人果然是公子苏夜,她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她没想到这个阴魂不散的人竟然扮作她的贴身侍卫要和她形影不离度日,郁闷是身边有他的深沉手段在她总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掌握,她顿时有种背后发寒的冷意。
但高兴的是,他现在是她的贴身侍卫,她是他的主人不是吗?在林家坳里她低眉顺眼伺候了他一年多,现在她是不是该连本带利讨回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