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涛是对的,她这样自私、卑劣、无耻、恶毒的女孩子,确实远远比不上嫂嫂,确实没有资格去*他。
噼里啪啦的泪水不再落,因为早已在脸上汇流成河。
她把锅子刷得雪亮,连自己手都搓红了。
那些用水洗一遍难以清除的虫卵,在她这样无意识地拼命搓洗之下,尸骨无存。
世间善恶,自有定数。
隔壁稳婆靠着窗口张望了一下,愕然道:“那位姑娘在做什么呀……这锅子何必擦这么干净……这这这,这等了半天还没吃上。”
“不要催她。不急。”太史阑躺在床上,在看容楚亲自给她写的《生育指南》,嗯,此时要保持平静情绪,放松身体,保持体力,尽量进食易消化食物,不要乱喊乱叫。
都是废话,以上。
她瞟一眼容榕,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表情。压抑的情绪,总要给她有个发泄的地方,这荷包蛋嘛……希望她哭完了还记得做。
好在容榕过了一会真端了碗糖水鸡蛋来,并且轻声道:“我用银针试过了,没有毒。”
太史阑接过碗,其实她并不打算吃任何东西,毕竟这密室已经给人来过,之后什么事都应该更加小心,而且刚刚也才吃过饭。让容榕去做荷包蛋,不过是给她一个发泄和独处的机会而已。
她嗅了嗅,道:“不错,很香。”埋头吃东西,却从碗的边沿上,给容榕打了个眼色。
容榕一怔,不过当她接过碗之后,她就明白太史阑的意思了。碗里的食物只动了一点。
因为先接收过太史阑的那个眼色,所以她也没多心,知道太史阑依旧不放心那可能潜在的刺客。顺手接过碗,笑道:“嫂嫂怎么只吃了一半?”
“刚吃过,实在吃不下。”太史阑摸着肚子。
“也是。”容榕接过碗,顺手倒进了旁边的杂物桶内。
太史阑心中暗赞她机灵。
阵痛已经越来越紧,稳婆检查了之后却说:“还得有阵子,大人千万节省体力。”
太史阑有点疲倦,闭上眼睛,趁着一阵阵痛过去时想睡会儿。容榕将稳婆拉到室外,盯着她的眼睛,道:“我瞧着嬷嬷你神色不对……我嫂嫂她这胎……可好?”
稳婆犹豫了一下,道:“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胎位不正,等会老婆子试着再揉揉,看能否复位。大人的盆骨也窄了些……好在大人身体底子好,如果能早点生下来,孩子活着的机会会大些。”
容榕瞪大眼睛,心砰砰跳起来,虽然稳婆说得含糊,但她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史阑有可能难产!
邰世涛过来,隐约听见了这句话,抬腿就要向里冲,被容榕一把拉住,“你进去算怎么回事?现在还没什么事,别惊扰了嫂嫂!”
她之前看见邰世涛就有些不自在,还从未用这种自如的语气责怪他,邰世涛愣了一愣,回头看见她坦荡又焦灼的眼神,心中隐约觉得容榕似乎有什么变化,但此时也没心情去细想,颓然在一边坐下不语。
太史阑迷迷糊糊又痛醒了,她睡得不安稳,阵痛始终紧逼着她,梦中似乎也总看见一双眼睛,恶毒且森冷地注视着她,她睁开眼睛,看看床头的西洋钟,才睡了不过一刻钟。
刚才吃过鸡蛋的碗还放在桌上,灯光下细瓷光泽幽幽。
她有点奇怪,那暗中的人,怎么那么沉得住气?
这密室里有人,她知道。甚至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么在房间背后的那三条暗道其中之一里,要么在隔壁那间放杂物的房间里。
她敢继续在这里生产,是因为这间产房照样处处机关,有人真敢闯进来,必定也叫他有去无回。
宗政惠那样的错误,她不会犯。
奇怪的是,她在等,对方似乎也在等。等什么?等她折腾过漫长的生产期,在最精疲力尽的那一刻出手?
她心中忽然一阵烦躁,正好此时史小翠下了密道,过来向她禀报那轿子回后院的情况。
“我们抬着轿子一路过去,有刺客试图接近,但是并没有全力出手。”她低低道。
太史阑疲惫地皱起眉——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难道错疑了人?
此时也只好搁下这事,她对史小翠使了个眼色,史小翠神情一凛,随即恢复正常。走了一圈道:“大人,这隔墙的窗怕是影响光线,关上吧。”说着砰一声关上了那可疑查看隔壁的窗。
关上窗之后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太史阑,做了个手势问“现在带人动手?”
太史阑生产是秘密,府中知道的人不多,现在又怀疑有内奸,史小翠能动用的人手更有限,想着此刻密室内竟然可能还藏有刺客,而太史阑身边只有她一人,重大的压力,令史小翠掌心里满是汗水。
太史阑摇摇头,她的阵痛又开始了,稳婆急急地将史小翠请出去,但依旧表示要再等,座钟嗒嗒地走着,入夜了。
隔壁的屋子很安静,盛放被褥杂物的柜子顶天立地。
那层层叠叠的被褥背后,有人紧紧地闭着眼睛,僵直如僵尸般站着。
海鲨。
他和乔雨润没有离开密道,一人选了一个地方躲藏,他选择了这顶天立地贴墙打制的柜子,把那些被褥向前推,自己钻进去,从外面看,被褥没有任何变化。
被褥后头是一层素白的隔墙布,他就在布后,就算被褥被人抽出一床两床,也不能发现他,谁也不会闲到没事干,把所有被褥都抽出来,再把帘子掀开。
果然确实没人发现,邰世涛搜索时在被褥前走过三次,还抽出一床被子瞧了瞧,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海鲨很满意。只是心中隐约还有点不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这不对劲是什么。
除了不安的感觉外,他还有种很奇怪的感受,好像这室内有一种极其哀伤的气氛,缓缓地,从他身后,将他包围。
他心底凉凉的,忍不住在这片温暖的黑暗里,回忆往事。想起先头妻子难产,留下一个女儿撒手人寰,之后他娶妻妾无数,再也没能有一子半女。到最后他也认了命,想着也许是自己杀人太多,遭了天谴,命中无子。也就一心一意抚养女儿长大,因为他干的都是刀头舐血的活儿,不放心把女儿留在身边,早早将她送到海中小岛,后来又为了帮会利益,把她嫁了一个老头子,因此,早些年的父女关系一直淡漠,他心知对不起她,所以向来什么都满足她,知道她在黄湾群岛有些事不如意,就带人离开静海远赴黄湾给她撑腰,在黄湾那一个多月,父女关系终于得到了修复,谁知道就在父女感情好容易恢复的时候,太史阑来了,趁空就捣了他的老窝。女儿听说后要为他报仇,却也被太史阑杀了……
海鲨眼底,两粒浑浊的老泪,缓缓流下来。
他不动,任那眼泪被布匹慢慢吸收,心中有些微微诧异,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此刻想起这事。多少年血海浮沉,他已心硬如铁,越大的伤痛,越不会轻易沉溺,令自己颓丧疼痛。活着,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这么想,心上依旧似有细线拉过,缓慢而不断地割裂,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女儿的死亡,外头也有传言说女儿其实没死,只是被太史阑关起来好挟持他。
如果女儿真的没死,出现在他眼前……
黑暗里,海鲨的身子颤了颤。
……
下半夜的时候,随着稳婆一声喊“差不多了!”太史阑终于正式进入了临产的过程,除了史小翠,稳婆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邰世涛和容榕坐立不安等在门外。坐在门边的椅子上。这密室虽然在地下,但是容楚为了太史阑赏心悦目,有良好的心情待产,特意把密室布置设计得十分讲究,但很明显这份苦心白费,要生产的那个急急进了产房看也没看一眼,坐在外面等的人坐立不安,心情烦躁,用脚尖将那些花花草草踢得一团糟。
两人都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不出意料,毫无太史阑的大叫呻吟,只有产婆不间断地“用力,用力!”听起来空空旷旷,让人心底没有着落。
七八个时辰没有休息,容榕眼睛底下泛出黑眼圈,勉强支撑着靠在椅背上。邰世涛瞧着,心中也有些不忍,低声道:“你睡一会吧,没事的。”
容榕摇摇头,强打精神道:“嫂嫂还在熬着呢,咱们说说话吧……你是来赴宴的,现在人失踪了,你的士兵怎么办?回营之后怎么交代?”
“管他呢。”邰世涛烦躁地道,“就当我失踪了好了,出去后再想法子周全,现在我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容榕点点头,轻声道:“放心吧,嫂嫂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向身体底子好,哥哥请了专门的药膳师给她调理身体,很快我们就可以看见小家伙了。”
邰世涛听她语气温柔平静,烦躁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些,觉得此刻的容榕和以往不同,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正看见她小小的脸,在珠光的柔辉中发光,神态安详。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亲切,她不再羞涩拘束,他也平静了很多,点头道“是的。姐姐从来就没有遇上能真正难倒她的事,此刻自然也没有。”说着频频对里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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