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早已经入了秋了,前天高烧刚退,不要病上加病?她忽然有些累,病上加病也好,病死算了,李过劝她逃,她却无处可逃,可能死,正是个逃开一切的好方法。
她躲在浴桶后,床上的人始终没动静,可能已经睡着了,她蹲了很久,依然没有动静,原本警惕的心松懈下来,看来是不会再管她了,人昏昏沉沉起来,不知是又要发烧还是累了,她靠在浴桶上人跟着坐下,也不管地面是湿的,再后来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恍惚间,似乎有人叹了口气,然后被抱起来,应该是做梦,梦中有人脱她的衣服,她挣了挣,却没有力气,接着是一团温暖,她舒服的靠过去,那声叹息又在她头顶响了起来。
醒来时江彤月在床上,白小玉的床,她一下坐起,又慌忙躺下,被下的自己竟然是光着身子的,屋里,白小玉裹着衣服背对着她在吃早饭,旁边是一张很大的纸,他在边吃边看。
江彤月猛然想到昨晚的事,下意识的看向昨晚摆浴桶的方向,浴桶已经没了,地上的水也已经干了,看来那个梦并不是梦,是白小玉脱了她的衣服将她抱上床,虽然两人早已有肌肤之亲,但那时未必会看全对方的身体,何况昨晚是在睡梦中,完全是听之任之的境况,不知白小玉又会做了什么龌蹉事?
江彤月脸不由一红,躺回床上生气,想着昨晚他将自己拉进浴桶,她全身发抖的躲在桶后,现在又剥光她的衣服,眼泪不知不觉淌下来,自己从来就是输,任圆任扁的随他捏,再挣扎也是徒劳。
白小玉吃完早饭站起来,刚才因为边看这一带的地图边吃饭,时间久了,身上的骨头又疼痛起来,那是狱中受刑后晕过去,被泼冰水落下的病根,昨日他与李过三人下了寒潭,出来便是全身的骨头皆疼,生不如死,如果入口真在水下,他可能像这次一样,根本来不及游到入口便不得不上来,他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寒潭的寒气,看来,还是要别想办法。
他想着,看到床上的人,闭眼满脸的眼泪,不由一怔,道:“醒了就把床让给我,坛子拿来的干衣服在床头,自己穿上。”
现在的白小玉又不是昨晚那般,冷漠的似乎不认识江彤月,江彤月半晌伸出玉一般的手臂去拿床头的衣服,白小玉看在眼中,眼睛只是眯了眯,便回头继续去看他的地图。
江彤月穿好衣服下床,白小玉才指着桌上他吃剩下来早饭又道:“拿出去,中饭以前任何人别来烦我。”人慢慢的走到床上,躺下去,用江彤月刚才睡过的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
江彤月无端的松了口气,理了理头发,拿着吃剩下来的早饭出去。
47只是个汉女
白小玉就这样在足不出户的待在房中三日,这三日大半时间都是在看那张地图,柴飞他们偶尔会进来谈事情,然后就被派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虽然与江彤月一间房,这三日却没有再对江彤月做什么,至多只是睡觉时抱着她而已。
每当夜深人静,江彤月自梦中醒来,抬眼就能看到白小玉就在身边,睡着时他的脸沉静清雅,小小的床上,他与她的身体贴在一起,两人发丝缠绕,亲密无间,她看着,有好几次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点,这世间再大,她只要这一个小小的房间,然而醒来,却清楚那只梦一场。
第四日时,白小玉终于肯出屋,备了马,带了李过他们出去了,留了几个随从看着如砚和江彤月。
“我听李将军说他们要找的那个宝藏就在这个镇外不到十里的地方,上次想进去,没成功,这次恐怕想到办法了。”如砚替江彤月把着脉,看她身体恢复的如何。
“宝藏?”
“就是顾家的那把钥匙还有白小玉逼李将军交出的图,那是皇帝未驾崩时偷偷转移的一大笔财宝,他眼看江山不保,是想用来东山再起的,这些我在宫里时也听到过,只是没想到…”如砚没往下说,是因为最后皇帝等不到东山再起就吊死了。
“原来是这样。”白小玉这么做,难道是想学那个皇帝东山再起吗?说到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飞黄腾达,即时被怨下狱,如弃卒般被扔在一个小小的镇上,也从未放弃。
什么这世间只要一个小小的房间,她这才意识到她的想法有多可笑。
“小姐,你有机会就想办法逃走吧。”如砚往四周看了看,凑近江彤月轻声道,“李将军也是在烧毁皇宫时,在皇宫的一间密室看到宝藏的地图,李将军过目不忘,将那地图记在心中,他说,那宝藏诸多凶险,他准备将白小玉几人带进宝藏中就用里面的机关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今天临走时让我跟你说的,快逃。”
同归于尽?听到这四个字,江彤月怔了怔,看向如砚,如砚冲她点点头,道:“如果今天他们能进去,必定是出不来了,小姐,你找机会走。”
这么说,今天就可能是白小玉的死期?江彤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喘不过气来,她恨白小玉,甚至咒他死,但真的听到他会死,竟然一下子慌张起来。
“小姐?”见江彤月不说话,且脸色苍白,如砚又唤了一声。
“要逃,我跟你一起。”江彤月定了定神,拉住如砚道。
如砚看看旁边守着的满人,轻声道:“两个人恐怕不行,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你不走,我也不会走。”李过与白小玉同归于尽,还要如砚给她打掩护,她就算逃走了也是心有不安,何况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她一个人逃走,兵荒马乱的,也根本无法独活。
两人正说着,却听外面马蹄声,江彤月往外看,见白小玉他们几人竟然回来了,不由心里一惊,怎么未到中午人就回来了?
白小玉第一个进来,肩上竟然带着伤,同时身后的柴飞与勒云生身上都挂着彩,坛子背着李过,看样子,李过的一条腿断了,本来跟去的几个随从,现在只剩三个,且都受了伤。
“店家,烧水,小太监,过来给主子治伤。”柴飞的伤不重,却似乎火气有些大,拎着店小二的衣领嚷。
江彤月让在一边,方才还听如砚说可能再也不会见到白小玉,此时又出现在眼前,心里竟然无端的松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悲。
“先看李过,不要给我死了,”白小玉却道,同时对江彤月道,“你,上来帮我包扎伤口。”
江彤月看李过脸色苍白,混身是血,看来不止断了腿,很有些担心,往白小玉方向走的动作犹豫了一下,却被白小玉一把扯住,反正将她拎到李过跟前,口气中带着怒气,道:“我本来不想带她的,但你这么不老实,等你伤好,我带她一起进去,要死,连她一起死。”说着扯着江彤月上楼去。
江彤月看到李过呼吸滞了滞,一口血咳了出来,想上去,却被白小玉扯上楼,推进屋里。
江彤月站在门口,看白小玉将外衣脱下,却因为伤了肩,受伤的手抬不起来,回头瞪了江彤月一眼,江彤月只好上去,帮他把衣服脱下来。
伤口很深,看上去是箭矢之类的利器造成,白小玉的外衣是深色的,血迹不明显,等看到里衣,整只袖子竟都染成了红色。
江彤月帮白小玉脱衣的手不自觉的抖起来,想到如果同归于尽,白小玉是不是已经万箭穿心了?
“愣着干嘛,去打水,帮我把伤口洗干净。”白小玉看她发愣,以为她吓到了,口气不似方才怒气冲冲。
江彤月这才跑出去打水,却看到坛子已经端了水上来,手里还拿着金创药,江彤月将他上下仔细看了看,道:“坛子,你没受伤吧。”
“没,主子让我在外面守着,没进去,所以没受伤,”坛子说着往屋里看了眼,道,“那地方真去不得,上次惹得主子旧疾复发,现在又都受了伤,再去还了得。”
白小玉在屋里听得清楚,怒道:“别给我胡说八道,放下东西,滚。”
坛子吓了一跳,把东西往江彤月怀里一塞,转身就跑了。
江彤月端着水回来替白小玉洗伤口,还好伤口并没有毒,只是整盆水洗下来都发红了,白小玉的脸白的吓人,江彤月替她上了药,包好伤口,身上的血衣是不能再穿了,便扶着他躺回床上,用被子将他盖住,失血过多的人怕冷,江彤月想了想,又小心的将被子掖好。
这一切她做的自然,白小玉的脸色总算缓下来,躺在床上看着她,江彤月站起来想走,被白小玉伸手拉住。
“坐着陪我一会儿。”他道。
江彤月只好又坐下。
两人都不说话,白小玉闭着眼,似睡过去了,然后拉着江彤月的手还是紧紧握着,江彤月知道她没睡着。
“你拿了这笔财宝准备做什么?”半晌,江彤月看着白小玉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问道。
白小玉睁开眼:“你知道我是要拿财宝?”
“难道不是吗?”江彤月反问。
“所以李过想在里面跟我们同归于尽这事你也知道了?”白小玉本来缓下来的眉眼又变得严厉起来,握着江彤月的手一下收紧,江彤月只觉得骨头生疼,“知道我有危险竟然不吭一声,你这么希望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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