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彦恺再次偏题,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吃饱了会很高兴啊。”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她带着憧憬的语气兴奋道,“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吃遍整个怀宋大地!什么南方甜点啊北方小吃啊!什么民间补汤宫廷药膳啊!荤的素叼的辣的炒的炸的煎的煮的通通带回家尝一遍!”
“只可惜,我一辈子连宋京都没出过……”
最后一句话竟是有些怅然,宋吵吵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自娱自乐过头了,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埋头扒起了碗里的饭。
看完她脸上这一系列变化,彦恺嘴角笑意不减,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如果我能满足你这个愿望,你愿不愿意跟不跟我走呢?”
宋吵吵吓了一大跳,却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只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可是嫁过人的!你这么黑心的人,休想打我的主意!”
彦恺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了,出口的语气有些凉凉的感觉:“你嫁过谁啊……”
“哼哼!说出来吓死你!”宋吵吵半开玩笑半神气道。
彦恺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口菜,语气淡淡的:“我倒想知道谁还能吓死我。”
“就不告诉你!我可机灵了,才不上你的当呢!”宋吵吵白他一眼,再不将刚刚的事情当回事。迅速扒了最后几口饭就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了,将东西都收拾完后,宋吵吵蹑手蹑脚地将他扶到了床上,尽心又尽力倒真像他的丫鬟似的。
收拾完碗筷,宋吵吵趁着天亮将昨日换下来的的衣服洗了,天气虽没有昨天夜里那么凉,也还是有些冷的,没来得及烧热水,她只得就着井水将衣服搓洗干净。不知道这样奇怪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只能期盼这个人越早痊愈越好。
宋吵吵忙完事情,刚一进房门。
“过来换药。”彦恺好像一直都习惯了命令的语气,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看到宋吵吵似乎又要嚷嚷,连忙改了口,“麻烦你帮我换一下药……”不过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刘太医留了些伤药,不过只有四日的量。也就是说她还要给他上遂的药,宋吵吵觉得害臊,可是又希望他早些痊愈,只有硬着头皮去解他的衣带。此时他穿着这屋子主人的衣服,显得极其不合身。
彦恺不经意看见她皱巴巴的指腹,出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洗了东西,水泡多了就成这样了呗,你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人,连这都不知道!”宋吵吵没好气的教训他。
彦恺倒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忍着胸口那点痛躺平在床板上。身前的人正生涩的解着他的上襦,解着解着忽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宋吵吵目光疑惑的盯在他的脖子上。彦恺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过去,从小带到大的那颗幻彩色的镇国壁玺,此时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脖子上,他心中一个咯噔,这东西稀世少有,她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谎言一定要搀三分真才能让人信服,彦恺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这东西……许多世家子女都有的,有什么稀奇?”
只见宋吵吵盯着他的脖子左看右看,仔细地研究起来,完全忽视掉他右胸的伤口。过了一会儿,她毫不犹豫的从脖子里勾出一个东西,献宝似的凑到他面前,神气道:“你骗谁呢,我可不是世家小姐,可我也有这东西!”
方看见她小指勾出来的东西,彦恺一下子滞了呼吸,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那真的不是什么世家有资格戴的东西。
镇国壁玺,帝后各一。
倒是在上一代打破了规矩,先帝幼时就将其一赠给了他的皇姐,也就是当时的熹微长公主,而后又各自传给了自己的子女,也就是他和当朝皇后宇文奢。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上?
她脖子上那东西真真切切的带着世上绝无仅有的幻彩色,怎么看都绝对不会有错。彦恺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宇文奢曾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弄丢了,想着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也就没有计较太多。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宋吵吵却好像已经对那东西失去了兴趣,伸手就去扒他的衣服。她也不是没见过男人身子的,可跟眼前这人毕竟不熟,还是有些羞涩。低头有些笨拙的去捯饬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彦恺还停留在刚刚的震惊中,带了些试探的语气委婉问道:“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在外头歇着,你爹娘就不管你吗?”
他的话刚一说完,宋吵吵的眼睛立马就红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事实上就算没有他的威胁,她也是无家可归的,宋吵吵这会儿把责任全归给他,其实是一种可笑的自我安慰。
“你的父亲……是谁?”彦恺慢慢问。
宋吵吵心情很低落,并未意识到他的想法,一边为他包扎一边随口道:“我娘是改嫁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
彦恺黯了黯眼神,大概意识到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只转移话题道:“你包扎的还不错。”
宋吵吵骄傲道:“那当然了,我娘说我外公的医术可厉害了,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是吗……”彦恺奇怪的看着她的眼睛,再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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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下午,日头将金灿灿的光芒散射在大地上,即使是极冷奠气,也挡不住这显赫的宋京城楼。往来商贾路人行色匆匆,只有一名青衣男子一言不发的站在树下,目光淡淡的望向那扇巍峨的城门。
“你再怎么看也不能把人看回来。”耳畔传来云嘉一如既往的嘲讽,宁恪慢慢转过了头。
“让你帮忙办的事都办好了?”
“那是自然。”云嘉闲闲抱臂,“父亲都和下头的人交代过了,还特地请了诉讼司里最出名的那二十多名讼师。国公府虽然家大业大,可只要是你想办的事情,什么时候失败过?”
“我不是指这个。”宁恪道。
云嘉的目光像是有些不理解,却还是答:“找人的事么……你放心吧,四处都张贴了布告,不过,既然连她自己家都寻不到人,你也得做好她已经出城了的准备。”
“我就是担心这个。”宁恪又抬头望了望门口,“宁愿是出城了,也不要是出事了。”
云嘉刚想嘲讽他两句,却见他府中侍曹急急地赶了过来,快速向他禀告道:“皇后娘娘急召相爷入宫议事!”
听罢,宁恪的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渐渐锋利了起来,像是一望无际的延绵起伏的群山。
☆、向国公府开炮!
怀宋的宫殿宏伟而又富丽堂皇,连绵起伏,一眼也望不到尽头。
按理说宫妃是不能随意召见外臣的,可皇帝现在性命堪忧,宇文皇后也从未将这规矩当回事。
御花园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遣退了一干宫人,当然也是密谋决策的最佳场所。不远处,冬日的莲池早已不复夏日清透,唯有黑褐色的枯杆纠结于水面上,刺骨冷风萧瑟而来,吹起阵阵涟漪涟漪,倒也别有情趣。
宁恪远远站于一尺开外,身子挺直。背后已有数只浅黄腊梅绽放,人间都说腊梅花开之日多是瑞雪飞扬,今岁却是不同。
“娘娘有何吩咐。”他的语气一如往常般疏离、淡漠。
“你非要用这种语气同本宫说话吗?”宇文奢背对着他,十指丹蔻妖娆,如一夜绽放的罂粟花海,“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再怎么想撇清关系也是出了力的,想避嫌也避不了。”
“微臣不敢。”他鼻梁高挺,嘴里这么说着,长身却站如挺拔青松,没有一点敬畏的意思。
“事实证明,没有你,我一样也可以做到。领侍卫府也好,内务府也罢,哪个不是只听我的话?”宇文皇后用保养极好的手指拈了一颗红果子,语气漫不经心,“本宫今天找你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北门司阍出了岔子,让彦恺假扮太监逃了出去,他本就身受重伤,可堂堂青尧卫搜查这么久也没个下落,我实在是有些不安。”
宁恪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叹她的凉薄如斯,一时开口。
“宁嫣,你就不会后悔吗。”
宇文奢身子忽的一僵,很快恢复了常态,冷漠道:“谁允许你叫这个名字的?宁恪,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难道你忘了你在我爹面前发过的誓?”
“从你跪伏于宁家牌位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一生为我所用。哪怕我要逆天,你也必须替我扭转乾坤。”
他轻轻抿起了唇,却不答话。
宇文奢依旧在说话,眼角高挑的不似人间女子,倒像是一只狠厉的狐,“牝鸡司晨,有何不可?女子掌天下,有何不可?”
宁恪神容安静,却忽然带了些孤凉的神情,像是那极地之北里一闪而过的白昼,他那样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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