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芳正绣荷包,却见莫婆子进来禀道:“郡马爷的母亲来了!”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夏仲芳想及季鸣春在晴雨阁调戏她的事,突然对季母也恶心起来,根本不想理她,只吩咐道:“回了她,说奴家安歇下了。”
她话音一落,季母却是进了房,笑道:“芳娘还没安歇呀?”
青竹跟在季母身后,对夏仲芳作个自己拦不住人的姿势。
夏仲芳忍了气,问道:“老夫人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季母道:“上回不是拜托你绣一个莲花纹样的荷包么?听得你绣好了,只是等了几日,不见你拿过去,因亲自来拿。”
夏仲芳正要吩咐钱婆子把荷包给季母,听完季母的话,心下突然警惕起来,不过一个荷包,她这么着紧作什么?莫非想拿这个荷包作什么文章?不行,不能给她。
“老夫人,荷包本是绣好了,只那日在灯下抄字,手里沾了墨,转头忘记洗手,去拿荷包,却把墨沾在荷包上了,本想洗一洗看看能不能洗掉,谁知一洗,倒把荷包洗坏了。正想令人告诉你,异日另绣一个,再给你送过去呢!”夏仲芳说着,早有了主意,到时让府中的针线娘子绣一个给她送去便是,自己亲手绣的,可不能给她。
季母一愣,待要不信夏仲芳的话,一眼见得她手里拿着小绣架,正开始绣荷包的样子,一时又释然,哦,那一个洗坏了,又赶紧另绣一个的,看来不像是哄我。她一想,一时温声道:“也别紧张,现下天晚了,先安歇着罢!慢慢绣也使得的。”
送走季母,夏仲芳扔下手里的绣架,悄悄吩咐钱婆子道:“赶明儿,须得多多留意老夫人的动静,只怕她不怀好意呢!”
钱婆子应了,笑道:“她要荷包,叫针线娘子绣一个给她便是。”
夏仲芳道:“奴家先时倒给他们绣了不少荷包,没见他们珍惜,现下却为着一个荷包,跑了两趟,令人生疑的。”
钱婆子一听,也有些后怕,道:“亏得芳娘没有把绣好的荷包给她,若不然,不知道她要使出什么妖蛾子来呢!”
第二日,夏仲芳便密嘱一个针线娘子,让她按着季母的要求,绣一个蓝底白花的荷包出来。
过得几日,针线娘子绣好了荷包,夏仲芳便令青竹把荷包给季母送去,说是自己连夜赶着绣好的。
季母得了荷包,自是欣喜。
夏仲芳自己因要上课学写字等,只有下午得些空闲绣荷包,倒是又拖了几日才绣好要送给方御医的荷包。
夏仲芳待得绣好荷包,趁着方御医来找她,便把荷包给了方御医。
方御医接过荷包一看,见是吉祥纹样,上面绣了吉祥如意的字,看着精巧异常,不由夸道:“夏娘子真是心灵手巧!”
夏仲芳被夸,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太赶了,还不算精巧的。若得了空,再好生绣一个给方御医罢!”
“这一个已经很好了。”方御医笑道:“夏娘子再绣,就绣一个香包罢!”
夏仲芳一口应了,因见天也不早了,便准备用晚膳。
方御医交代几句,这才走了。
沈子斋那里,得知方御医帮着夏仲芳到严家说情,倒是一笑道:“他去说情倒便宜,当年严家娘子另嫁了人,严家可不是欠着方御医的人情么?”
苏良道:“说到底,方御医也是因为要医治王爷,这才耽搁了婚事,王爷也欠着方御医的人情呢!”
沈子斋笑道:“将来慢慢还他便了。”
苏良听着沈子斋这话大有深意,不由低声道:“淑妃娘娘那处,最近却是没动静呢!”
沈子斋看苏良一眼道:“正是没有消息,才极可能是好消息。”
苏良点点头,一时叹息道:“太子身边能人可不少,特别是简太傅,那是全才的人物。若能挖了简太傅到身边,则……”
沈子斋止住他的话道:“简太傅若是这么容易挖的,他便不是简太傅了。”
待苏良走了,沈子斋推窗向外看,见天气极好,便想出门走走,众人却拦着,只说方御医没有松口,自不能放他出去。
沈子斋无奈,只好令人去请方御医过来。
很快的,方御医就来了,把完脉,察看完沈子斋的容色,这才道:“王爷体内毒性已去了一大半,现不再发晕发闷,腿脚无力的,倒可以出门走走了。每日在院子外转转,逛逛园子,不超过一个时辰,却是使得的。”他说着,笑道:“我扶王爷出去罢!”
沈子斋笑道:“何须你扶,本王自己就能走。”说着让绿梦进来给他换衣裳,换完遂和方御医走出去。
出了房门,沈子斋看看各处,问道:“芳娘住在哪一处呢?”
方御医朝一个方向一指道:“夏娘子就住在那儿,离王爷这儿,不过隔着三个小院子。”
“走,瞧瞧她去!”沈子斋度着夏仲芳这会应该下课了,一时笑着朝她住的地方走去。
夏仲芳恰好下课回来,正收拾东西,一时听得青竹的声音,忙问道:“大呼小叫作什么呢?”
青竹笑道:“是王爷朝这边来了!”
夏仲芳一怔,探头往门外一瞧,一时忙忙去相迎。
沈子斋见得夏仲芳迎出来,便笑道:“芳娘翘足而待本王啊!”
夏仲芳见沈子斋病气尽消的样子,也是欣喜,笑道:“王爷身子大好了么?”
“差不多好了,方御医说能出来走走,便先往你这儿来了。”说着话,沈子斋进了夏仲芳的房,见布置精巧,一时点了头,看来府中各人没有亏待她的。
青竹早捧了茶上来,一时退到一边侍候着。
沈子斋问了夏仲芳几句话,终是忍不住问道:“芳娘不是给本王绣着荷包么?荷包呢?”
夏仲芳错愕着,一时未及回答。
钱婆子在旁边见了,急得不行,情急智生,一时就去找出夏仲芳原先帮季母绣的那个荷包,拿给沈子斋瞧,说道:“芳娘可是费了许多时日绣这个荷包,只是嫌不好,还想另绣一个好的再送王爷的。”
沈子斋早接过荷包,见是一个莲花纹样,蓝底白花,结了葫芦口的荷包,一时道:“这个就很不错,不用另绣了,本王就要这一个。”说着把荷包佩戴了起来。
夏仲芳忙要去拦住,嘴里道:“这一个不好,待以后另绣了好的再给王爷。”
沈子斋不理她,已是站起身往外走了。
方御医回头看夏仲芳一眼,悄悄按一下腰间的荷包,将荷包和沈子斋腰间那个荷包作比较,心下自喜,我这个可比王爷那个精巧,瞧来,夏娘子是更重视我的。她绣给王爷那个,明显敷衍一些。
夏仲芳见他们走了,却喃喃道:“王爷啊,你要了这个荷包,小心和老夫人撞包。”
稍迟些,沈子斋一行人到了园子里,正好碰见季鸣春。季鸣春腰间也佩了一个莲花纹样,蓝底白花的荷包。
很明显,沈子斋和季鸣春撞包了。
☆、第22章
“见过王爷!”季鸣春见得沈子斋出来走动,一时上前行礼,笑问道:“王爷身子大好了么?”他说着,眼睛在沈子斋腰间佩着的荷包扫过,极是疑惑。
“嗯!”沈子斋也一眼看到季鸣春腰间的荷包了,一时去看绿梦。
绿梦会意,踏上一步问道:“郡马爷的荷包却是何人所绣?却和王爷同款了。这府中可有规定,王爷用的物事,别的人不能相同的。”
季鸣春答道:“这是芳娘所赠,实实不知道和王爷撞了款。”
绿梦吓一跳,转头去看沈子斋,果见他沉了脸,一时道:“郡马爷,夏娘子可是王爷的奶娘,怎么会给郡马爷绣荷包呢?”
季鸣春早得了季母嘱咐,这会硬着头皮道:“芳娘毕竟是我前妻,念着旧情也是有的。因见郡主忙于家务,不得空帮我绣这些小物件,便帮着绣了一个。却不知道王爷腰间所佩这一个,又是何人所绣?这么巧的,就绣了同个款式出来。”
沈子斋这会恼怒,喝斥道:“季鸣春,你既然娶了我妹妹,便该收心,怎么还和夏娘子纠缠不清?还收了她的荷包?若不愿当这个郡马,本王自然成全你。”
季鸣春一时便看看方御医和绿梦,低声道:“我自有苦衷,只不便当着别人的面说。”
方御医和绿梦一听,见沈子斋点头,他们便退到一边去。
季鸣春这才道:“却是外间传闻芳娘是简太傅的孙女,我阿娘回忆起来,也说芳娘不像夏家的人,没准真是简太傅家的孙女也未定,一时怕简太傅家来认走她,那时王爷再要寻一个合适的奶娘便不易了。因想着芳娘念旧情,又对我念念不忘,有意再续前缘的。阿娘便跟郡主商议,有意让我笼了芳娘,纳她为妾。这样一来,简家的人来认芳娘,我自然有法子留下芳娘,不让她走。芳娘也能继续奶着王爷。”
“这么说,你是一片好心,全为王府着想的?”沈子斋冷笑一声道:“你当我妹妹是傻子,当本王也是傻子么?本王对你睁一眼闭一眼,不过是因为看在我妹妹份上罢了!你有自知之明的,就好好跟我妹妹过日子,不生邪念。若不然,不要说郡马了,就是京城这个地方,你也未必待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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