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师兄听守元帝这样说,再一想,就明白了:“你是觉得越家有反心?”
见守元帝不答,八师兄继续猜测:“所以你留着帖乌,是想要牵制越青城?而你扶持赵孝廉,也是为了防着越家坐大?”
守元帝神情莫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毓之,你且帮我想想,该怎么赏越青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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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两人商议到半夜,守元帝才送走了席毓之。
再次在赵九身边躺好,守元帝也没了原来的性致。
只将人搂到怀里,轻啄几下,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要分开。”
以后的所有事情,都交与我来处理。
我只愿你,余生无病无伤,安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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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匆匆忙忙之中,奉迎吉日,到了。
赵九一大早天未亮就被秋月拖了起来,才梳洗过,淮南王妃就带着一大群侍女以及各种衣物头面赶来了。
顿时整个屋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喜庆红色之中。
看到来人,赵九方要俯身道上一声万福,淮南王妃赶紧上前将她扶住:“使不得使不得,今后,你可是皇后娘娘了。”
赵九待淮南王妃撤手,又结结实实地拜了下去:“这一礼,是越青山全的。谢姑母今日,替我父母兄长送嫁。”
听赵九如此说,淮南王妃想起她英年早逝的父母,眼中忍不住氤氲起来。
急急抹了一把眼泪,淮南王妃笑言:“这大喜的日子,我哭什么。”
在身边替赵九整理衣装的秋月闻言一笑,说到:“王妃您这是喜极而泣呢。”
听秋月这样说着,淮南王妃连声应和:“是是是。哎,看我这多愁善感的性子,差点儿就把正事忘了。”
拖着赵九的手在梳妆台前坐下,淮南王妃在侍女扶着的银盆中净了手,拿起托盘红艳艳锦缎上放着的象牙梳子,走到赵九身上,挽起她一头乌云秀发,口中念叨着,一下下梳起来——
“一梳恩爱情长,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赵九心中平静,看着镜中眉目慈祥为她梳头的淮南王妃。
替赵九梳好了头,挽起头发,侍女连忙将凤冠送来。
站在一旁的春花看到那缀满了拇指大小珍珠的凤冠,不由得咋舌:“秋月你快来看,这凤冠真是……富丽堂皇!正中这粒祖母绿,啧啧,比我们平时吃的那鸡蛋都还要大。”
听到春花这话,秋月“噗嗤”一声笑了:“皇上这辈子就娶亲这么一次,怎能马虎将就?”
原本还紧张得不得了的淮南王妃听到秋月春花两人如此打趣,也放松了些,对那侍女摆摆手:“这冠少说也有九斤十斤,先放着,快出门了才给姑娘,给皇后娘娘带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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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妃一阵兵荒马乱,折腾到了天亮,赵九才妆成。
使臣早就在淮南王府外恭候多时。
淮南王妃与宫中前来的尚宫引赵九出阁升堂。
傧者出门请使臣,使臣又与府中几番来往,授了制册,赵九这才由尚宫引导,出门登舆。
十里长街,一望无际的红。
纵然站满了前来奉迎百官使节,却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以及,旌旗猎猎的声音。
在众人扶持之下,赵九在舆车之中坐稳。
出了淮南王府,赵九又换乘车马。
一切妥当,使者大喝三声,皇后仪仗前行。
淮南王府到皇宫不过几许里路,赵九却觉得十分漫长。
托着头上戴着的凤冠,赵九一个劲儿地腹诽守元帝——
弄这么重个东西给我带,摆明了不想让我好过!
魂淡!
就在望眼欲穿的赵九的脖子快断掉之时,仪仗终于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皇宫。
听着耳边不断的跑步声,赵九也懒得琢磨外面又在折腾些什么了。
仪仗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到达了御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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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省略各种皇家礼仪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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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外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皇后娘娘终于被尚宫引入了御殿之中。
被引导着入席,赵九还没坐稳,尚食又带着一大群宫女循次而入。
看着她们端着的食物,赵九终于不烦躁了——
吃的!
只是,都是谷物啊。
叹气。
尚食跪于地,将稷、稻、梁等食物一一按量分好,呈于帝后。
饥肠辘辘的赵九按捺住性子,端庄地接了,又端庄地吃干净。
待宫女收回她及守元帝所用器具时,赵九注意到守元帝那份食物,尚剩下许多。
呃,忘记不能吃完了。
赵九寻思着,往盥手洗爵的尚食脸上一看,只见她一脸平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早知道就让元宵先和尚食通口气,让尚食给她多盛点东西了!要不然,要不然在里面夹着几块五花肉也好啊!
赵九心中如此想着,简直都要哭了。
但是眼下众人都看着她,她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当皇后,不容易啊。
赵九悲伤逆流成河。
赵九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尚食那边又递来了酒樽。
赵九正口渴着,想也没想,喝了。
空气“咔嚓”一声,凝滞了。
饶是尚食这样在宫中混了多年早早练就了金刚不坏之瘫痪脸的人,眼睛都抽搐了起来。
赵九一口气喝完,才猛然想起淮南王妃三番两次嘱托的一条——
“尚食呈上来的第一杯酒,是祭酒所用,万万不能先饮了。”
念及此处,赵九的神经“咔嚓”一声,也断掉了。
尚食与赵九正两两生硬地僵持着,一袭明黄缓缓而来,伸手将赵九从席上携起来。
赵九一个踉跄,头上的凤冠眼看着就要歪,她又急急忙忙抬手扶住。
有惊无险地在守元帝身边站好,赵九心中又是松了一口气——
万幸没有失仪,皇家的脸面我保住了!
哼!回头一定要拿这件事压着元宵让他给我在上面一回!
守元帝且不管赵九这边转过了多少念头,只将手中美酒,往赵九酒樽之中倒了一半。
赵九心中微微一麻,扭头地看向守元帝。
守元帝展颜对她一笑。
赵九报以一笑之后,痛苦地发现——
凤冠太重!她的脖子……扭不回来了!!
TVT !她刚刚是做什么要扭头啊!
危机悄然化解,尚食继续唧唧歪歪婆婆妈妈啰啰嗦嗦一大堆。
有些胆大的眼尖的,不怕死地抬头往帝后那边看上一眼,总是会看到,皇后娘娘正扭着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
啧啧,真是,帝后情深,羡煞旁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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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礼成,帝后各自换了常服,东房再见。
待宫女太监都退下了,赵九这才一下子扑到那不知道垫了多少层褥子被子各种软绵绵的东西的床上,叫道——
“苦煞我也!”
守元帝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伸了手,在她脖子上轻轻柔柔地捏起来——
“方才,是不是将脖颈扭到了?”
赵九嗔视他一眼:“你还说!没事把那凤冠搞那么重干嘛!脖子都要断了。”
守元帝双手在她脖间捏了好一会儿,问:“舒服些没?”
赵九被他按得通体舒畅,很是满意地“嗯”了一声。
“皇后称意,便是朕的称心了。”
守元帝如此说着,那手越发地往下按去。
“别乱动。”赵九嚷了一声,“这会子还头晕着呢。”
守元帝倾身,将她人罩在身下,于她耳边低语:“同牢合卺之礼尚未完成,你待会子再慢慢晕。”
说完,守元帝一把将人从拉起。
赵九耍无赖,整个人瘫倒在他身上,不肯动腿走上一步。
守元帝半拖半抱地将人拉到燃着一对喜烛的桌边,切了肉,递与她:“馋荤腥了罢?先吃些东西。”
赵九见到肉食,两眼放光,犹如饿虎扑食,“嗷呜”一口吃掉了。
守元帝又切了几片喂她,将她喂得爽足了,自己才也稍稍吃上一些。
赵九这边吃好了,觉得有些渴,又自觉地拿了桌上的酒,自斟自饮了几杯。
酒是陈年的花雕,两杯下肚,赵九就上了脸。
守元帝注意到时,赵九已经脸儿红扑扑得火烧一般,唯有无奈叹气:“你这贪杯的性子何时才能改。”
赵九又斟了一杯,笑嘻嘻地递到守元帝嘴边:“元宵,你也喝上一杯~”
“此酒当你我共饮……也罢也罢。”守元帝一口饮尽杯中酒,再一把将赵九拉到怀中,“大抵不过一个形式……”
赵九正欲说话,却被他压下来的吻堵了回去。
花雕酒馥郁馨香之气缠绕舌尖,醇厚而带着几分薄淡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