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摆摆手,说:“不必。”
顿了一顿,元宵又说:“迷药的药效再过半个时辰便解除了。到时你问完那些黑衣人的话,便全都了结了罢。”
虽然很不明白元宵要滞留于此地的原因,但是掌旗还是很自觉地接了令。
晚上,尚有些余毒未被清除的赵九,发起了高烧。
元宵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替赵九换水换敷额头的冷巾子,忙里忙外,竟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赵九一宿。
一直守在屋外没有休息的掌旗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元宵为什么决定要留在大同村了……
早知道今天白天就看一下那姑娘的脸长什么样了……
背靠在墙上的掌旗很是懊恼——
真是好奇王爷看上的姑娘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啊~!
做人太正直目不斜视什么的,真的不是个好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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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气势汹汹地烧了一天一夜,这烧才退了下去。
隔壁的吴大娘在床上躺了一天就起来了,次日多次向元宵表示要来照顾赵九,均被元宵客气地拒绝了。
软磨硬泡了半天发现元宵不肯松口,吴大娘终于忍不住,说了元宵一句:“元宵!你要是只是照顾小九喝药换药也就罢了!难不成你还要亲自替小九擦身子洗澡不成!小九可是许了人家的姑娘!”
元宵面色自如,而站在屋外的掌旗和其他侍卫将这话听在耳中,恍如晴天一个霹雳,将他们都炸得两眼直冒金星——
王爷这是……看上了一个许了人家的姑娘?!
还……还亲自帮人家姑娘擦身子洗澡?!
纷纷痛苦地捂着脸把脸扭向一边,侍卫们在心中大声呼喊——
王爷!您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我们我们,我们这些俗人可接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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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遇袭的第三日,村长终于带着大队人马和几大车货物,满载而归。
村长才下马,就被李大爷派来的乡亲告知了那日发生的事情。
村长听完前因后事,心里又惊又骇,连家也没回,就匆匆赶往赵九家。
经侍卫传报,村长便风尘仆仆地进了赵九的小茅草屋。
此时,元宵坐在赵九床边的躺椅上翻看一本厚厚的疑似账簿的东西,头也不抬,只吩咐了掌旗给村长看座。
村长忐忑地在那打满补丁伤痕累累满是故事的椅子上坐好,元宵又打了了手势,让掌旗退下。
掌旗听令,自觉出门,在门边站好守卫。
由于事发突然,村长坐在椅子上,在心中想了一种又一种的可能,越发地小心谨慎,不敢胡乱开口起来。
屋里安静得只听得到元宵翻阅纸张的声音。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半刻钟,元宵才开口说到:“村长大人,若我所料不错,常在巢湖一带出没的劫匪,便是出自这大同村的罢。村里每月一次所谓的庐州采买……实际上,是出去抢劫富商或镖局的货物的罢……”
村长闻言,面色大变:“依元宵公子此言,莫不是朝廷已经发觉了我等藏身之处,即日便要前来围剿?!”
说完此番话语,村长竟像是放下了心防,露出一副鱼死网破的神态:“若是如此,我大同村村民就算自知螳臂当车,也要奋起自卫,绝不会轻易言败!”
元宵放下手中纸簿,走到村长身边,伸手在村长肩上轻轻拍了一拍:“村长你且宽心。我来到大同村,确实是无意之中的事。”
顿了一顿,元宵接着说到:“此番离去,我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村长亦可放心。”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地说到:“元宵,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若是我想要将此事告发朝廷,以博功劳,那我自是应该前日昨日蹭村中无人守备不足早早离去领兵前来攻打,又何必等到今日来与你说这一番话?”元宵看着村长,“村长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村长又低头寻思了半响,才抬头看向元宵:“那公子留下,是想要和我谈什么条件?”
元宵闻言微微一笑:“村长明白人!”
村长垂眉:“愿闻其详。”
元宵在屋内走了两圈,才开了口:“我过两日,就会将小九一起带离大同村,希望到时不会有人出面阻拦。”
说完,元宵看向村长。
村长不假思索,点了点头:“这一点,大同村可以办到。”
“此是其一。”元宵接着说下去,“其二,我希望,我走了之后,若非必要,大同村不会有不相干的人,前来找寻小九……”
说到这儿,元宵的眼神变得很是意味深长:“我想村长应该很明白,我说的这个不相干的人,是谁。”
村长脑海中很是自然而然地浮起一张笑得两个酒窝深深的脸,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大同村也可以办到。”
“如此甚好。”元宵说着冲门外朗声说到,“掌旗,送客。”
目送村长走到门口,元宵又补充:“我与小九明日早晨便会离开大同村。因小九仍在昏迷之中,就不唠乡亲们相送了。”
村长回头,对着元宵深深一揖:“祝王爷一路顺风。”
元宵微微颔首,便坐回躺椅上看他的纸簿去了。
掌旗一路把村长送到院门外,再看着村长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不见,这才在心里为村长鞠一把同情的眼泪——
村长大人!王爷留下来是因为赵姑娘伤势不适于颠簸啊!不是为了和你谈条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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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村长谈妥条件的第二天,天方蒙蒙亮,元宵就带着赵九,还有赵九的小宠物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同村。
在家憋了两天,何满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在庐州买到的珍珠发钗送给赵九。
可何满来到赵九家,只见空落落的庭院,哪里还听得到佳人银铃一般的笑声,哪里还看到得佳人朝霞一般的笑脸?
就在何满发着呆时,吴大娘正好河边洗衣归来。
看到何满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吴大娘很是不解地问何满:“阿满,你爹没告诉你九姑娘和元宵一起离开的事情吗?”
何满呆了半响,这才将吴大娘的话消化完毕——
“小九……离开?”
吴大娘正要再啰嗦两句,何满已经一阵风一样地跑走了。
只余一地尘烟袅袅。
吴大娘看着何满离去的方向,很是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这样子,怎么可能抢得过元宵嘛。”
说着,吴大娘看了一眼赵九的小院子,长叹了一声,才端着木盆,慢慢往家走去。
何满一冲进家门,就直剌剌跑到村长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阿爹!不知孩儿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连小九离去的事情,也不肯告诉孩儿!”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已是泪流满面的何满,村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何满的头:“孩子,那个人,我们惹不起的啊……”
“那个人?”何满重复了村长的话一遍,面色陡然一沉,“阿爹说的可是元宵?!”
村长的嘴唇张了又张,最后只说出了一句话——
“阿满,把九姑娘忘了吧。”
第14章 大力女金刚春花女侠
赵九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呀!水还没挑!”
赵九惊呼一声,一个轱辘翻身坐起,冷不丁一阵头晕目眩,一个不稳直直摔下床去。
但好在多年的练功已经让她形成习惯,脑门将要触地时候,赵九的右手已经探出,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便半空里翻了个筋斗,像纸鸢一样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然后,和正好绕过屏风走来的端着水的小丫头撞了个正着,一满盆的温水泼了两人满头满脸。
赵九还没回国身来,小丫头已经慌张起来,翻身跪对赵九,忙不迭地磕头:“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哎呀!你这是干嘛!”
赵九连忙伸手扶住小丫头的脑袋,却没想到小丫头磕头的力气出奇地大,竟带着赵九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赵九再一次甩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光,不由得右手一伸,不偏不倚地戳在小丫头的穴道上,把小丫头点住了。
“哎哟我的老腰啊……”
赵九呻%吟着,扶着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尤其是右脚脚踝,简直是钻心一般。
左脚单脚跳着跳到太师椅边上,赵九这才扶着椅子慢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遍喝着一遍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件房间的里间,和她在大同村住着的屋子差不多大,屋里布置着几样红木家具,并摆放着几样装饰,简约却又不失大气。
那挂着层层纱幕的鎏金架子床前立着一面四开的锦绣屏风,绣的是春夏秋冬四季风景。
——方才边上这屏风遮住了赵九视线,才使得两人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