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没有!”
“本宫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待你们宽厚体恤,你们这些奸人却得寸进尺,为非作歹。本宫可不如皇后娘娘好脾性,今日之事,你若不从实交代,可是不能善了的。”
来了!就知道这贱人不会放过皇后娘娘,庄妃忍了忍,说道:“皇后娘娘宫务繁忙,想来也做不到事无巨细,才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姐姐说得有理。是妹妹糊涂了。皇后娘娘又没有三头六臂,自然也只能管一管眼皮子底下的事。”
庄妃哑口无言。贤妃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儿就发生在你庄妃的眼皮子底下,你自己都没管好,还有脸为他人辩解?
纪无咎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
贤妃偷眼看纪无咎,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她试探着问道,“皇上,依您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事?”
“现在后宫之事既然交与你们管,爱妃做主便是,”纪无咎放下茶杯,平静地看着贤妃,“只不过,既然认定她有罪,爱妃定要早些把另外一人揪出来。”
贤妃一愣,点点头,“谨遵圣命。”其实这个问题有点麻烦,孙贵人如果真是冤枉的,她从哪里给皇上变个奸夫出来?而且以纪无咎之聪明,即便是弄假,也要费一番脑筋,不能有任何破绽。
不管如何,已经走到这一步,反悔也来不及了。于是贤妃说道,“来人,把孙贵人交由宫正司严加拷问。至于庄妃姐姐……”
庄妃离座,跪地说道,“皇上,臣妾查察不严,请皇上责罚。”
“你既然认罪了,那就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吧。”
纪无咎话音刚落,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清甜中透着一丝威严:
“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超人 童鞋的手榴弹,么么哒~
下章教训贤妃凉凉
☆、教训
纪无咎话音刚落,听到门外一声“且慢”,室内众人纷纷定眼向外面望去。只见叶蓁蓁由素月推着,缓缓进得门来。
她穿一身暗红色襦裙,裙上散落绣着不少毛色鲜艳的小鸟,婉转可爱;上身罩着一件黄色夹袄,夹袄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凤凰,凤头停落在前襟处,神态安详。这一身搭配倒应了“百鸟朝凤”的寓意。
修眉凤眼,朱唇皓齿。叶蓁蓁目光中笑意涔涔,把室内情状扫视一番,最终停在纪无咎的脸上。
纪无咎也在看他,只不过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只见那白皙柔软的左手之中,正握着两颗核桃。核桃径长一寸多,形状似一个小小寿桃,表皮紫红色,纹络不似一般核桃那样纵长,而是呈点状,深刻如一座座小小山峰,星罗布于紫红泛光的表面。
这种核桃,正是文玩核桃中的极品满天星,而且从表面上的颜色和光泽来看,定是被人把玩许久,经历了许多年岁的打磨,乃是极品中的极品。
只是有一点,这俩核桃的个头比一般核桃大上许多,叶蓁蓁的手比较小,握着这么两个,还要翻转,手上动作颇不协调。
庄妃和贤妃早就起身行礼,贤妃还不得不挪了个位置,把这室内的次座让给叶蓁蓁。叶蓁蓁被素月推着移到纪无咎的一侧,停下。从始至终,纪无咎的眼睛就一直追着她的左手转,嘴角挂着若隐若浮的笑意。叶蓁蓁只当他是看到她有好东西便想据为己有,因此故意装作不知。
等庄妃和贤妃分别坐定,叶蓁蓁说道,“皇上,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热闹,是我看不得的?”
贤妃忙解释道:“皇后娘娘请恕罪,这件事情是臣妾自作主张,怕打扰皇后静养,因此并未告知。”
“本宫在和皇上说话。”叶蓁蓁先来了个下马威。
贤妃有些难堪地低下头,“臣妾知错。”
纪无咎说道,“此处正在断案子,人证物证俱在,皇后有何高见?”
叶蓁蓁命人把那套男子衣物呈上来,翻看了一下,复又看着下头跪着的宫女小竹,笑道,“我确实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这人证。”
小竹听叶蓁蓁语气不善,先是一抖,低头不敢看她。
“本宫问你,你说见到有男子进入偏殿孙贵人卧房,是在几时几刻,是何方位?”
“回娘娘,奴婢看到他是在昨日的巳时二刻,偏殿花窗之下。奴婢亲眼见他翻窗而入。”
“巳时二刻,宫门尚未落锁,这贼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含光殿?当看守的太监都是死的吗?”叶蓁蓁说着说着,语气加重。
“想必他是翻墙而入……”
“倒也有这个可能,”叶蓁蓁点点头,“本宫再问你,你可有看清那人的面目和穿着?”
“回娘娘,夜色太黑,灯光幽暗,奴婢不曾看清他的长相,但记得他穿着侍卫的衣服。”
叶蓁蓁看向身旁,素风捧着的那套罪证,可不就是一套侍卫的衣服,“那么你可曾见他离开?”
“回娘娘,不曾见有人离开。”
“为何现在才报?”
“奴婢……担心自己看错了,污了贵人清白,因此十分犹豫。”
叶蓁蓁想了想,“依你之见,他既然是翻墙而入,昨日又不曾下过雨,那么墙上和屋顶就应该还留着此人的脚印。王有才,带几个人下去搜一搜有什么可疑的痕迹,若是搜到便罢,搜不到……”她的声音渐渐消失,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
“奴、奴婢也不知那人是如何进来的,奴婢只看到他在窗下,请皇后娘娘明察。”
“本宫自会明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停了一下,笑道,“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她又向素风勾了勾手指,素风弯腰低头,将耳朵伸到她面前,听她说了几句话,连连点头,走了出去。
纪无咎见状,微一挑眉,说道,“怎么,皇后这是要翻案?”
叶蓁蓁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答道,“翻不翻案,证据说话。况且,贤妃这么冰雪聪明的人,她断的案子想必是十分可靠的。”
贤妃的脸色很不好,她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叶蓁蓁却又补了一句,“皇上您说是吧。”
于是贤妃的话只好又憋了回去。她偷眼看纪无咎,他似乎心情十分愉悦,虽然脸上故意不表露,然眉梢已经挂了些笑意,见到叶蓁蓁拿话堵贤妃,也不帮她出头,只管自己看热闹。
贤妃一时心里有些发凉。
过了一会儿,王有才回来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带人找遍了,没有找到任何有人翻墙的痕迹。”
叶蓁蓁见小竹和贤妃似乎都有话要说,她干脆帮她们说了,“没有也说明不了什么,大概此人轻功了得,能够踏雪无痕。”
踏雪无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虽然叶蓁蓁这么说了,但可信度不大,尤其在纪无咎这种行家听来。不过他现在也不争论这些,只是看着叶蓁蓁,眼神儿带着些挑衅,“这就完了?”
“哪里。我们再来看这证物。这确实是一套宫廷侍卫的衣衫鞋袜不假,只不过把这东西放进来的人忽略了一件事情:这套衣服是簇新的,闻起来只有衣料的气味儿,所以根本没人穿过。如果孙贵人真的和侍卫有个首尾,衣服就应该是从侍卫身上脱下来的,应是半旧的才对。”
“若是孙贵人做来留着送给他的呢?”贤妃问道。
“问得好。从衣服的用料和针脚来看,它们不可能出自宫廷,应该是大内侍卫们的统一发放的。侍卫隶属于兵部,兵部下发的衣服都是由户部督领民间的制衣局所做,再把成衣送往兵部。”叶蓁蓁说到“户部”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贤妃一眼。
贤妃一口血憋在喉咙口,想吐也吐不出来。人家皇后娘娘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没指名道姓地怀疑她,所以她根本也无处分辩。再看纪无咎,竟然也在看她,贤妃顿时眼圈就红了,“皇上……”
“想要眉目传情也麻烦稍等会儿,本宫正在办正事儿。”叶蓁蓁突然说道。
贤妃咬牙住了口。
“所以这衣服出自下面的制衣局,经由兵部发到侍卫手里。不是孙贵人做的,不是侍卫脱下的,也不可能是孙贵人托人弄来送人的——这种礼物对方自己有一大堆,她怎么可能送得出手。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叶蓁蓁说到这里,停下,喝了一大口茶。
“是什么可能?”纪无咎问道。
“大概是那个侍卫一时糊涂,把新衣服放在孙贵人这里,让她代为保管吧。”虽然这个可能看起来没什么可能性,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孙贵人看到了希望,又有力气哭了,“臣妾冤枉啊!”
“你闭嘴,”叶蓁蓁皱眉,“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烦不烦……贤妃,你觉得本宫方才那个解释说不说得通?”
贤妃沉思片刻,点头道,“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了,皇后娘娘圣明。”
“错了,”叶蓁蓁笑道,“本宫确实圣明,但这样解释大错特错。这衣服和侍卫的衣服一模一样不假,但绝对不是任何皇宫侍卫的衣服。”
她这样一说,连纪无咎都觉得诧异,“你为何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