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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户媳妇 (随风月影兰)


只有两个人的心情是例外的,那就是项宝贵和冷知秋。
两人相携早早回了一叶吉屋,换上便服,披着大氅,剪灯西窗,聊起私房话来。
“夫君,那个青青的身材好么?”
“……我仿佛见一条大肉虫盘踞在我们的爱巢,当时,为夫忍着呕吐,正要挥剑斩虫……”
“少胡谝!那便是肤色白腻、春桃满握咯?肯定比我强多了。”冷知秋酸溜溜的别开脸。
“……娘子,为夫的眼睛被她奸污了,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我嫌弃你。”
“……不要。”
“你脏了。”
“……娘子,难道真要为夫自挖双目来守贞操吗?”
项宝贵悲痛的举起手,食中二指对准了自己的眼珠子,用极缓慢的速度戳向自己。这么慢的速度,冷知秋当然能哭笑不得的抓住他的手,“拦住”他,保住那双似桃花又似丹凤、不大不小不单不双、深邃幽黑晶亮发光的美目。
“戳瞎了可惜,洗洗干净勉强能用。”冷知秋瞅着那双美目,撅起小嘴念叨。
“如何洗之?”项宝贵想,要不要她好好亲吻自己的眼睛?这个便宜可以占;或者叫她脱光了跳个舞,自己好好欣赏,也可以算是洗眼?啊,这个主意太好了,大福利!
冷知秋皱起鼻,斜视某人眼放绿光的样子。
“明儿个开始,夫君可到明湖居书院,誊抄藏书阁所有藏书备用,再做十份目录,供先生们使用。等抄完那些好文字,夫君想必清心寡欲、再也不记得什么大肉虫。”
“……娘子。”
“嗯?”
“你好狠心。”
“今晚你的眼睛脏了,知秋要与你分床睡,夫君在楼下,为妻去楼上。”
“……娘子。”
“嗯?”
“过分了!”
项宝贵闪身过去,一把抱起冷知秋,板着脸,一步步不紧不慢的走上楼去,故意将楼梯踩的咚咚闷响。这每一步都让冷知秋好一阵紧张,下意识缩了缩肩。他这是在宣示力量与夫威吗?
“夫君,大丈夫心胸宜宽广。”
他放她在新铺的锦被上,随着覆身,俯视她已经泛红的脸颊,“现在知道害怕了?”
憋了他那么长久,她能不害怕吗?这厮的精力旺盛,她可是领教过的。
衣衫不知不觉的散开,与他灼人的肌肤相触,仿佛在滋滋冒火花。还没怎么着,她就轻颤起来,半闭上眼睛,大大吸了口气。
“夫君,明日要去书院的,你总得让知秋能够下床。”
他封住她的唇,嫌她老提书院,明天他还要抄书呢!可恶!回头必须悄悄给慕容家那个庶女一些苦头吃,此仇不报就不是项宝贵了。
挥手间,芙蓉帐垂了下来,一声急促的娇喘随之响起。
这颠鸾倒凤的情事……
干柴烈火的小夫妻,抵死缠绵,摇晃在惊涛骇浪之巅,相拥紧密,翻滚来去,把长久以来种种波折、离合都转为对彼此的深爱与需索,恨不得融为一体,所以即便她承受不起,他却觉得永远不够深入;她也痴迷的合起白嫩纤直的腿,紧紧圈住他的猿腰,随着他沉浮。
……
项宝贵是走了心吸取教训的,只与娇妻疯狂了一次,便放过她,拥着她在怀里闭目休息,听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小脑袋一冲一冲的打起瞌睡。
“知秋,有件事我有些介意。”
“嗯?”
“为何你睡着时总背对着我?为何不能转过身来,小鸟依人?”项宝贵玩着她的发丝抱怨。
“……”冷知秋睁开惺忪的睡眼,哭笑不得。“这是自小爹娘教导的睡姿,如此侧卧,对身体有好处。”
连这个也要计较,这人真是。
“那我们把枕头放床尾,咱们换一头睡,如此你便朝着我了。”项宝贵大喜,立刻行动,将枕头安在床尾,抱着冷知秋就调过头去。
“哪有这样倒着睡的……?”冷知秋挠着发丝抓狂。
“先这样试一晚,让我感受一下你朝着我睡是什么滋味。”项宝贵拥紧了她,嘴角勾着,闭上眼睛。
冷知秋本来还挣扎,突然一阵心酸,暖暖的,转而攀着他一边肩膀,依偎过去。
“夫君,你待知秋真好,能嫁给你真好。”
世上难得有情郎,何况是这样全心全意、爱你入骨髓的有情郎?
——
◆◆——上一辈的纠结——◆◆
次日,项宝贵和冷知秋将青霜交给父母和老丈人,便相携去了明湖居书院。
因为青霜的缘故,冷景易破天荒粘在了项园,不肯走了。这可把项文龙和项沈氏给气坏了。小孙子喜欢冷景易更多一些,冷景易抱着外孙从项园北逛到项园南,又从西逛到东,絮絮叨叨说一些之乎者也,说一些国家大事,说一些外祖母的美好记忆……小家伙不哭不闹,貌似老成,偶尔居然眨眨眼,点点头,把冷景易喜得眉开眼笑。
自从冷刘氏去世后,他可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项文龙暗自叹息:“亲家公带青霜,也不失为好事一桩,有他教导孙儿,将来必成大器。”
项沈氏怒道:“你的意思是,老娘带孙子,就会把孙子教坏了?”
她儿子项宝贵不是教得好好的吗?虽说那浑小子自小跟着张宗阳的时间更多一些。
一怒之下,项沈氏便非要抢孙子,撵在冷景易身后追着跑,“给老娘抱一抱我的乖孙子!喂,姓冷的死老头,有你这样抢人家孙子的吗?”
“……”冷景易大大摇头,如此祖母,岂不教坏外孙?抱着青霜就逃得飞快。
项文龙也摇头不已,得妻如此,只能无语。
说来也巧,项文龙这边默默无语,就听两个出去采买的小厮边走边说着话。
“那钱中尉的九姨太薛娘娘听说怀上了?”
“真是老天不开眼,那种该杀千刀的人,竟然还能有子嗣!”
“那就是真的了?”
“错不了,前儿就有人瞧见,钱多多把他那姓沈的夫人赶出了钱府,听闻,那沈夫人被打得不成人形,估摸着也快咽气了。”
“那个女人啊,该说她活该,还是该说她可怜?”
两人说着远了。
项文龙木然站了许久,便出门去了城里。
他也不问人打听,只远远在钱府大门外看了一会儿,看到钱多多如珍似宝的扶着娇媚如花的薛娘娘,伺候得跟个孙子一般。那薛娘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孕,肚腹纤细平坦,一点痕迹也没有。
又见钱智面黄肌瘦、病恹恹的要跑出大门,却被管家和门童拦住。“我要找我娘亲!你们敢拦着爷爷,爷爷尿你们一脸!”
说着,钱智竟真的尿湿了裤子。他被曹细妹踢坏了子孙根,小便也常失禁。
管家和门童纷纷嘲笑,悄悄把这傻子的手背也掐青了。
项文龙眼底划过哀伤,想起项家灭门之祸,只剩他一人时,也这样受尽冷眼嘲笑。
他站了一会儿,便信步往西城榕树街走。原来住了十几年的老宅被火烧毁,项宝贵还没来得及重建,只砌了一圈围墙,将残骸与过往人们窥探的目光隔绝开来。
绕到后门,果然见一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妇人趴卧在墙角。
沈芸听到脚步声,撑开眼皮,迷蒙见一双青绒面的翘头靴停在前方,棉袍角缝得很直,线条简单。不用抬头看脸,她也猜得出是谁,只有当年项家那样底蕴的子弟,才会习惯于穿着上这种低调别致的细节。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沈芸扯着破裂染血的嘴角苦笑。
项文龙伫立不语。
“看到我如今这样下场,你和小妹该仰天而笑了。”
“我不屑于看这样的好戏,也不觉得好笑。”项文龙走上一步,拉住沈芸的手,将她拉坐起来。
沈芸仰头匆匆看一眼,触到那张曾经心动、曾经熟悉的脸,一股酸苦的水从肚子里泛到咽喉,让她说不出话来。
一个错误的理念,一次错误的选择,换来几十年睡不安稳,良心难安。这些年,她是真的下了地狱,心变狠,和钱多多一起做了禽兽、恶鬼。
“报应,你信吗?”她问项文龙。
“这不是报应,你那么聪明,怎么看不明白钱多多的为人?你和你儿子有今日,是注定的。”项文龙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不复当年的灵秀,神情呆滞,充满怨恨和偏执。
“没错,你说的对,呵呵,我明知钱多多的为人,还是选择跟了他……”沈芸喃喃着,眼里流下泪,蜿蜒在满是血污的脸颊。良久才道:“当年,是因为我爹做了手脚,钱多多他奸污了我,我才铁了心嫁给他。”
项文龙惊诧的瞪大了眼。
“我一直以为,人活在世,就该体面。我不能以残破之躯嫁给任何人,只能嫁给钱多多。我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将他教得像你一样……到头来,却是他将我变成了畜生。”
想着这些年帮钱多多干过的坏事,桩桩件件都泯灭人性。还有,为了保持在钱家的地位,她扼杀了多少未成形的小生命……沈芸无力的靠在墙上。
项文龙的眸子暗沉下去,薄唇抿成一线。
良久,“芸儿,你怎么这么傻?”他捧起她的脸。
这一声“芸儿”,让沈芸死气沉沉的双眸顿时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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