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桑柔惊呼出声。
桑玥手里的荷包突然掉在了地上,她忙俯身去捡。这一举动落在众人眼中就显得心虚了。
“奴婢亲耳听见二小姐叫白兰把药毁掉,奴婢偷偷跟踪白兰,发现她拿着一堆药渣在烧,奴婢把未被完全烧掉的粉末拾掇来了,就是这个。”画心从宽袖中摸出一个牛皮纸包。
滕氏给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刘妈妈会意,从画心手里拿过纸包递给杨太医,滕氏道:“杨太医,你帮忙看看,这药可有问题?”
杨太医打开药包,仔细检查了一番,摇摇头:“这不过是些调养身子、让人容易受孕的药,倒是没什么问题。”
一听让人容易受孕的药,桑楚沐和滕氏的脸都些挂不住,没想到韩珍一把年纪了居然心心念念梅开三度,真是天方夜谭!
画心又掏出一个香瓶:“这是大夫人犯病时会闻的香瓶,平日都是由白兰在保管。”
桑柔眼里堆满了幸灾乐祸,为了怕桑玥使诈,那个瓶子她昨夜已经找大夫看过了,的确是有问题的!不然,她哪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对桑玥发难?
杨太医打开香瓶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大变:“失魂草!”
桑玥大惊失色,道:“杨太医,什么是失魂草?”
桑柔对桑玥的表情很是满意,但她却不得不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二妹,失魂草是一种毒草,少量服用能使人丧失部分记忆,大量服用能让人癫狂或者痴傻。但是这种毒草也是可以入药的,她具有较好的麻醉功能,覆在伤口上能止痛。”
杨太医露出几许赞赏的目光:“大小姐所言极是,想必韩夫人是摄入了一定的失魂草,所以精神失常了。”
桑柔痛心疾首,美眸含泪道:“二妹!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母亲使用失魂草呢?纵然你与母亲的关系不尽人意,但母亲养育你多年,你怎么也不该用如此狠毒的招数对付母亲!”
画心又道:“昨日二小姐与白兰单独在院子里谈了好一会儿话,好多人都看见了,老夫人、老爷若是不信,尽管叫她们过来对质!”
滕氏意味深长地看了桑玥,对刘妈妈道:“把长乐轩的下人叫来。”
“是!”
不一会儿,就有三名粗使婆子和一名洒扫丫鬟被带了进来。她们跪下,磕了个头:“奴婢见过老夫人。”
滕氏倪了一眼,道:“你们昨儿看见白兰和二小姐单独谈话了?”
四人面面相觑,一名大胆的婆子开了口:“二小姐刚从大夫人的卧房里走出来,白兰就将奴婢几个遣散了,奴婢们在门口等了大约一刻钟,二小姐才出来。”
这话讲得极有水平,句句属实,没有说亲眼瞧见桑玥与白兰单独谈话,但字里行间却又能让人重现当时的场景,一刻钟想交待什么是绝对足够的!
孙氏正欲开口,韩正齐横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噤声。
桑玥冷冷一笑:“画心,这香瓶既是由白兰保管,怎么又跑到你的手上去了?”
画心据实相告:“奴婢趁着白兰睡觉时偷来的。”
滕氏双指捏了捏眉心,颇有些不耐烦道:“那么,把白兰叫过来问话吧。”
白兰过来后,桑楚沐也不与她兜圈子,开门见山道:“白兰,大夫人的香瓶一直交由你保管的,是也不是?”
白兰恭敬道:“回老爷的话,是。”
“那香瓶如今在哪儿?”
白兰从腰间解下锦囊,倒出一个与画心给的一模一样的瓷瓶:“老爷,就是这个,每次大夫人哮喘发作时,就闻一下,效果很好,里面的药材很简单,主要是薄荷,是奴婢亲手调配的。”
桑玥面露惑色:“这香瓶有许多瓶吗?”
白兰更为疑惑:“没,就这一瓶,奴婢从不离身。”
画心激动了:“白兰你胡说!你明明有许多许多个!满满一柜子!”
“画心,这种药放久了会坏,都是隔几天做一回新鲜的,我为何要做满满一柜子?你污蔑我也不该是这样的!”
“白兰,我数了,一共是十八个瓷瓶,为了怕你发现,我偷了三个,又放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空瓶子进去!现在去搜,即便在你的房间搜不到,我的房间定然是有的!”
滕氏给刘妈妈打了个手势,刘妈妈悄然退了出去。片刻后,刘妈妈回来了,她摊开手,道:“老夫人,什么也没搜到!别说是瓶子,就连碎渣也没有!”
画心呆若木鸡:“怎么可能?”
桑柔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千叮咛万嘱咐让画心把药瓶藏好,怎么又不翼而飞了呢?早知如此,她就该亲自留下一份罪证!
“我的确与白兰谈话了,但我是在询问母亲的病情。”讲到这里,桑玥顿了顿,脸上露出惋惜和为难的神色,“大姐,原本我极力想替你隐瞒,谁料你被嫉妒蒙蔽了双眼非要置我于死地,白白浪费我一片苦心。”
桑柔身子一晃,“啪——”,手里的糕点掉在了地上。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她了?她捂住胸口,那里又痒又痛,好生难受。
杨太医捕捉到了桑柔的小动作,脑海中灵光一闪,似有顿悟。
桑玥瞥见了杨太医的神情,淡淡地叹了口气:“大姐,整个定国公府只有你那儿有失魂草!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你为了嫁祸给我,竟然不惜毒害母亲。”
“我没有!”桑柔腾地直起身子,发髻上的流苏重重敲打着她的面颊,冷冰冰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
桑玥淡淡道:“当初杨太医给你放血疗伤时,就用过失魂草镇痛,想必你的房里还留了几株吧。”
“……”桑柔哑口无言,其实她原先并不知道那些绿色的干叶子是失魂草,昨日她拿着香瓶去找大夫,大夫拿出原材料与她细细讲解,她才明白知道自己的房里有那个。
韩天宇耸耸肩,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柔姐姐对失魂草的药性这般了解,想必是刻意做了研究的。”
桑楚沐意味深长地看了桑柔一眼,心里开始计量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玥儿和柔儿必有一人做了手脚,玥儿害韩珍的理由更加充分,因为韩珍不止一次陷害她!至于柔儿,她虽没理由陷害亲生母亲,但为了诬陷玥儿而买通画心制造一系列的假象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究竟……谁在说谎?
桑玥知道桑楚沐已经开始摇摆了,她赶紧添了把柴火:“大姐,我怎么听说画心昨儿去过你的院子?”
那名粗使婆子忙接过话柄:“是,奴婢们当时守在门口,二小姐刚走,画心就飞快地跑了出去,拐进了大小姐的院子,大概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这么一来,局势立刻逆转!众人猜测,桑柔为了构陷桑玥,买通画心,让她从白兰手中窃走香瓶,又偷梁换柱,嫁祸给桑玥。真是歹毒!
桑柔身子一软,几乎要跪在地上,好在韩天轶出手相扶,桑柔泫然道:“纵然画心去过我的院子又能说明什么?母亲原先就常派她来我的院子!父亲,我没有毒害母亲!”
韩天宇目光一冷,言辞灼灼:“你或许没有毒害姑姑,但是你诬陷了玥姐姐!你作为长姐,不善待妹妹,反而心胸狭窄、因妒生恨,纵仆诬告,这是罪一;你作为长女,不一心一意服侍病母,反而涂脂抹粉、打扮招摇,毁灭孝道,这是罪二!你这样的行为,实在不配被人成为定国公府的千金!”
“天宇。”桑楚沐脸色有些难看,天宇毕竟是个孩子,不该越俎代庖管教起柔儿,“这件事还未查清,不能妄下定论。”
孙氏忍不住了,语气了夹杂了一分埋怨:“柔儿和玥儿,任谁都不会认为柔儿会做恶事。柔儿长得比玥儿出众、出身比玥儿高贵,玥儿有什么值得柔儿嫉妒的?”
桑玥明白,父亲心里已经信了桑柔是凶手,只是当着丞相府的人,总要给桑柔几分面子。不过这一回,她可是铁了心要将桑柔一踩到底,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
她上前一步:“祖母,父亲,大舅舅、大舅母,就因为我是一个庶女,所以功劳都是大姐的,黑锅全是我的?我活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冤枉吗?”
“玥儿!”
桑玥不理会桑楚沐的警告和劝慰,她跪了下来,郑重其事道:“祖母,父亲,如果我能拿出证据,你们会不会还我一个公道?”
..
☆、【第七十四】章对弈
“这……”桑楚沐面露难色,虽说柔儿娇蛮了些,也犯了不少错,但她与玥儿一样,都是他极疼爱的女儿。尤其她如今半脸面瘫、迟迟不能痊愈,桑楚沐对她又生了一分怜惜。若关上门,他能罚她抄书、跪佛堂,但当着丞相府的面,还真有些难以下手。他看向桑玥的眸光有些复杂,这个女儿明明最是懂事隐忍,今儿是怎么瞧不懂自己给她的暗示?
滕氏对孙女儿之间的斗争向来没什么兴趣,只要韩珍倒台,她就万事大吉。但因着桑玥曾经对她的一片关切,她还是不温不火地帮了个腔:“玥儿有话好好说,地上凉得很,快起来。”
桑玄夜就着滕氏的话,伸手去扶桑玥。桑玥轻轻推开他的手,一脸肃然道:“请父亲还我一个公道,我没有毒害母亲,是大姐设计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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