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他怎么受气了?”朱孝宁发觉张霓的心思跟她倒是有点像,却更活络,已经想到嫁人了,而且连气死朱孝旻的解决之法都想好了。
“宁姐姐,我虽然傻,却是看得出来的。那个魏紫对孝旻哥哥有不同寻常的心思,孝旻哥哥对她,也非同一般。”
“怎么非同一般法?”
“我上回在院中见着魏紫故意摔倒的,我本想上前揭穿她,可是孝旻哥哥对她极热络。而且魏紫那一双眼睛,真的跟狐狸似的,眸光还带水,给孝旻哥哥抛了好几个媚眼。孝旻哥哥还就吃她这套,不知是不是没见过姑娘。宁姐姐,你没见着,他的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听起来倒是挺像一回事,不过我也不能妄下论断。”朱孝宁想着要安慰她,还是别说自己的看法了。
“宁姐姐,若只这一点,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魏紫……”张霓似乎察觉到这称呼颇为不敬,还掉了自己的身价,改了口,“毕竟魏姑娘美丽妖娆,孝旻哥哥又没见过这样的,一时被勾了魂也是有的。可是前几天,我坐马车去外边看风景,就瞧见他们二人偷偷在桥头密会。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个弹琴一个吹箫的,那场景别提有多……哼——”说到最后,她似是觉得那场景挺美,可又说不出称赞魏紫的话来,径直闭了嘴。
“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但是孝旻喜欢你,几乎已成了众所周知的事了。倒是你,你再好好想想罢。”朱孝宁忽而听闻朱孝旻私底下还与魏紫有交往,心头不快,起身欲离去。
☆、63放纵
“宁姐姐,你等会儿。”张霓直起身子拉住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盯着她的脸。
朱孝宁最看不得她一副可怜样,神色缓和:“有什么话,说罢?”
“我知道我不争气,脾气也不好。”张霓说着顿了一下,“论端庄不如陈姑娘,论美貌更不如魏紫,我知晓我浑身上下没什么优点。只是我有自己的骨气,我哥哥将我拉拔大,不是让我去伺候什么主母的。宫中是什么样子,宁姐姐比我更清楚,将来孝旻哥哥肯定不能只有一个女人。我即使再喜欢孝旻哥哥,也是不能接受的。因此,我想,不如就算了,趁我们纠葛不深。”
朱孝宁暗叹这姑娘果然是这么想的,她也头疼得很,转身出门,边走边说:“你自己跟他说罢,我不管了。”
张霓眼看着她出了院子,颓坐在地上。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要分道扬镳。
朱孝宁目不斜视出去了,张拓奕发觉她神情也有些怪异,瞪了张霓一眼,追了上去:“孝宁?”
朱孝宁回头盯了他一眼,未应他,走得更快,往小门走去。
“孝宁?”张拓奕就跟着她回到太子府,可她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跑到长廊前头挡住了她。
“我今日心情烦闷,不要和我说话。”
“怎的了?”
“我……”朱孝宁按了按额头,“你妹妹的事,我不管了。”
原来是被张霓烦到了,张拓奕哈哈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此,那便不管了,我也不管了。”
“你可是她哥哥……”朱孝宁瞪大了眼,这“如父长兄”居然也要做甩手掌柜?
“不想管了,她也大了,而且总不听我的话,随她去罢,反正一个小姑娘家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况且皇长孙还不在京城。”
“那我也不管孝旻了。”朱孝宁撅了撅嘴,“反正我也管不到了。”
“不管也好,省得自己心烦。”
“嗯,陪我喝酒去。”朱孝宁哈哈一笑,扯他去房中,玉芷已识相地送了米酒过来。
张拓奕本以为她不过是说笑,看到酒上来了,才知道她来真的,打来酒壶盖子吸了一口气:“这么浓郁,你不是一口酒就能醉吗?想练千杯不倒?”
“只是想喝。”朱孝宁瞧他聒噪得跟夏天的蛐蛐似的,扯了他坐下,“给我倒酒?”她说着,瞅了瞅玉芷和玉芊,她们二人便退下去了。
张拓奕摇摇头,倒了两杯,一杯满,一杯只五分。
“我要满的那个。”朱孝宁窝在榻上,指了指酒杯。
“你还是少喝点罢,小心喝醉了出洋相。”
“一口是醉,一杯也是醉,不如喝个痛快。”朱孝宁不肯听他的,径自伸长了手臂取了酒杯过来,避过他喝了一大口。
“怎样?”张拓奕眼看着她的脸瞬间涨红,哈哈打趣着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还不错,就是脑袋有点晕。”朱孝宁笑着,眯了眯眼,似乎觉得极其快活,笑弯了眼。
当初,最吸引张拓奕的便是这一双眼睛,水光潋滟,如梦似雾,清浅如茶。月牙似的的眉眼,映着红彤彤的脸蛋,混着酒香,张拓奕即使不喝酒,也要醉了。
“孝宁,你真美。”张拓奕探出手,手背抚过她滚烫的面颊,“你不是忍冬花,你是一朵红莲。”
“张拓奕,你说话越来越好听了。”朱孝宁嘟囔着扑到他怀里,扯住他的衣襟,咯咯笑着。
“我是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南京并非最适合你的地方,你应该回归山野,在高山流水处绽放,迎着太阳和霞光,而不是南京的腥风血雨。”
“张拓奕,其实我真的是有点累了。”朱孝宁一边笑一边流下了眼泪,“自从回到南京,我就绷得紧紧的,跟绷紧的弦一般。今日,孝旻离开了,我算是放心了些。可是想到还有魏紫在侧,或许彦王也会给他使绊子,我的心又七上八下的了。”
“皇长孙总是要长大的,而且你都说了不管他了,那便不管,可不能食言。”张拓奕刮了刮她俏亮的红鼻头。
“我不管了,不过突然间松弛下来,好像很累,很累很累,身心俱疲。”
一旁的覆雪本想扑到朱孝宁怀中,奈何朱孝宁蜷成了个球,自己还挂在张拓奕身上呢,它只得喵喵几声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到旁的地毯上,卷成一团,自顾自养神了。
“累的话,就窝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张拓奕低头看看她,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猫,这姿势简直如出一辙。朱孝宁在外人面前一直端着公主架子,可是到他面前就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姑娘。
“那我睡了?”朱孝宁仰起脑袋,听着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可是张拓奕未搭话,她就歪着脑袋会周公去了。
第二日,朱孝宁睡到日落西山才起来,突然间想起昨日她还吩咐玉芷去请卓嘉辞,结果自己给忘了。这都将晚上了,也不方便请他过来。
“玉芷,请卓太医的事,明日吧。”
“公主,恐怕不成了。”
“为何?”
“奴婢听说,今日一大早,卓太医就跟皇上请辞,退出了太医院。”
“皇爷爷准了?”
“是。”
“那请他来看看也无妨的。”
玉芊听着玉芷吞吞吐吐的,颇难受,上前一步:“玉芷姐姐,还是我与公主说罢。”
“好。”玉芷退到一旁去。
“怎么,好似很严重?”朱孝宁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卓太医已经离开南京了,公主恐怕再也见不着他了。”
“不可能,难道他去追魏紫吗?”朱孝宁心头愤懑,脱口而出。
“这个奴婢不晓得。”玉芊神情尴尬,瞅了瞅玉芷,她也是这副样子,“不过有可能是皇上授意。”
“何意?”
“奴婢听说,卓太医请辞时是没有理由的,只说皇长孙外出,已不需要他了。皇上却说皇长孙早就不需要他了,而且他这种人,就不该留。”玉芊说着低下了头,“奴婢虽不知道皇上为何说这话,但是卓太医肯定是犯了错。后来,皇上说念在孝宁公主的份上,放他一马。只是让他不要再出现在皇上面前,更不要出现在公主面前。”
“他应了?”
“是。”
这就意味着朱孝宁也不能寻他了,可她非找到他问个清楚不可,白皙的指节敲了敲桌子:“玉芊,这话是福全让你传的罢?”
“公主?”玉芊被戳中心事,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婢知错。”
“你无错,你只需告诉我,这是皇爷爷让你传的,还是福全让你传的。”
“福全公公未提皇上,只说让奴婢二人知会公主,让公主小心些,以后跟卓太医也避讳着。”
“也就是说皇爷爷悄悄地就将卓太医遣离了南京,还不让人告诉我,可福全公公看出了什么,所以令你传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