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院使,你眼睛不好?还是换个太医来给公主看病罢。”张拓奕看他眼皮抽了似的,神情一僵就要去唤别的太医。
“……”罗院使刹那无言。
内里的朱孝宁痛得要命,偏偏张拓奕行为乖傻,抱着肚子直打滚,哭笑不得,“玉芊,你找本书给他瞧瞧,别耽误罗院使了。”
“是。”玉芊便去一旁取了本医术,翻到那一页,塞到他怀里,将他推到院子里,“将军且看着罢。”
罗院使看他仍是一头雾水,无奈摇头,进屋瞧朱孝宁去了。
朱孝宁看了太医,换了衣裳,肚子还是痛,可也只能歪在榻上休憩,却停止了呻/吟。
玉芷给朱孝宁端了药进来时,张拓奕还在看书,时不时地挠两下脑袋,噗嗤一笑:“张将军,可看懂了?”
“好像看懂了,只是不知,为何会痛?”
玉芷瞬间就被问住了,尴尬摇摇头:“奴婢不晓得。”
“公主如何了?”
“疼得厉害,不过捂了个汤婆子,比方才好多了。”
“我进去看看她。”张拓奕将书还给玉芊,不由分说端过玉芷手上的汤药进了屋,还带上了门,玉芷二人只好守在外边。
“孝宁。”张拓奕进屋就看见朱孝宁蹙眉横躺在榻上,神情痛苦,放低了声音,“喝药了。”
“这药好苦。”朱孝宁睁了眼,却皱着鼻子别过了头。
“你还没喝呢,就说苦。”张拓奕坐在她身侧,将药递给她。
“闻着就苦,我还是不喝了。”朱孝宁捂了嘴,坚定地拒绝。
“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这一碗药?”张拓奕掰她的手。
“张拓奕,我不喝。反正肚子疼,喝了药也无用。”朱孝宁紧紧地捂住嘴巴,就是不松。
“孩子气,太医煎的药哪里会有不好的,喝了下回就不会痛了。”
“我不喝,我已经很久没痛过了。许是昨夜吹了些冷风,今次才肚子痛,我不喝。”朱孝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宁死不屈”。
“孝宁……”张拓奕放下碗,握住她的手腕一点点掰开,“我看你昨夜就累得厉害,也是这个缘故吧?平日里活蹦乱跳的,结果昨晚上睡得跟死猪一般,我抱你回来还缠着我的衣袍不肯放,怎么叫都不醒。”
“你说我是猪!”朱孝宁放开手,撅了嘴,挑眉。
“小猪。”张拓奕打着哈哈捏了她的鼻子。
“我才不是小猪。”朱孝宁也捏了他的鼻子,报复回去。
张拓奕便憋了气,挪到榻上,将她挤到了里边,紧紧地搂住了她,长臂一伸端了药:“好,你不是小猪,来喝药。”
“不喝。”朱孝宁扭过头。
“等凉了就更苦了,快喝吧,一口灌下去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要。”
“乖……”
“不乖。”
张拓奕不能奈她何,想了想,倒了下去,将她压在榻上动弹不得。
“张拓奕,你要是给我灌药,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朱孝宁大惊,这呆子果然是够粗鲁的,居然禁锢住了她。
张拓奕顿时苦脸,他的孝宁太聪明,他那点小把戏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朱孝宁噗嗤一笑:“罢了,瞧你这样,好像被我欺负了似的,我喝。”
张拓奕便乐了,放开她,看着她皱着秀眉喝了药,唇边还沾了褐色的药汁。
“给我递一下帕子。”朱孝宁瞧他兀自乐呵,拍了拍他的手背,指着旁边案上。
“我给你擦罢。”张拓奕话音才落,重新将朱孝宁压倒在榻上,火热的唇覆了上去,一点点替她舔掉了药汁。
“喂,你……”朱孝宁猛然被他偷袭了,愤愤捶他,“老占我便宜。”
“我还要等你两年呢,让我先拿点好处不成么?”张拓奕的手撑在她两边,额头顶住她。
朱孝宁是又好气又好笑,抬了下巴咬了他的上唇:“咬死你。”
“咬吧,反正跟挠痒痒似的。”
朱孝宁被他这么一激,重重地咬了他一口,可是怕他痛也不敢用大力气,还真是跟挠痒痒似的,结果张拓奕未开口,她自己先笑岔了气。
张拓奕瞅着她高兴得很,捂了捂她的肚子:“还疼吗?”
“疼。”
“我给你揉揉?”
“没用的,过两日就好了。”
张拓奕信了她的话,点点头,自己躺在里侧,将她抱到怀中:“葵水就是女人身上的血?”
“是啊。”
“为什么会肚子痛?”
“听说是气血不顺,体虚气弱闹的。”
“是因为之前没养好身子?还是昨夜着了凉?”
“该是前几日都在外边跑,吹了太多冷风。”
“因此昨夜才那么累,是么?”
“也许。”跟他谈论这种事情还真是……可他偏偏好奇,朱孝宁只得硬着头皮跟他说。
“那今后可得好好养着。适才我见你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真真是吓到我了。”张拓奕看她嘴唇嫣红,跟白色的面比起来更是对比鲜明,就像诱/人的樱桃,忍不住,又埋头吻住了她。
“唔……”朱孝宁口中尽是苦涩的味道,被张拓奕一搅,更是明显,发出隐隐约约的抗议。
张拓奕尝到美好滋味,全然盖住了药味,哪里还能打住,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更深更紧。
“孝宁,真想日日与你在一块儿。”
“你等着罢。”朱孝宁想想还有两年,绝对憋坏他,嘻嘻一笑。
“嗯,我等着。”张拓奕嘴上应着,指腹缓缓抚过她面颊,总得先拿些利息。不过今日她肚子痛,暂且放过她。
“如此这般,皇爷爷肯定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说我一通。”朱孝宁忽而苦恼地捂了捂脸。
“无事,将过年了,他忙得很,没空理你。”
朱孝宁瞪他一眼:“现在高兴,等哪日他不高兴了你就等着哭吧。”
张拓奕毫不介意,哈哈一笑,抱着她打了个滚。
“话说,明日就是七天期满,不知四叔刺客的事查得怎样了。”朱孝宁趴在他身上,扯了他的头发来与自己的缠在了一块儿。
☆、56除夕
“我听说今日一早彦王进了宫,出宫后就往城外去了。”
“城外?去围场?”
“是的。”
“他去围场做什么?”朱孝宁心惊不已。
“孝宁,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嗯?”
张拓奕便附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皇长孙是不是装的?”
朱孝宁怔了片刻,缓缓点头。张拓奕都看出来了,旁人定然也看出了猫腻。彦王那儿,不多久也该知道了。只不过,这时候,即使是白的也得说成黑的,咬紧牙关装到底罢。
“我可以知道吗?”
朱孝宁思考半晌,将皇上的计划与他说了。
张拓奕身在朝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拧眉与她言说利弊。
两个人就窝在榻上筹谋规划,直至傍晚还意犹未尽。
“公主……”外边的玉芷笃笃地敲了门,“宫中来人了,皇上传公主入宫。”
“进宫?”朱孝宁推开张拓奕,“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去孝旻院中将霓儿带走。”
“嗯,你小心些。”
朱孝宁尽管腹痛,可她猜着事情跟刺客有关,只好换了宫装,随着来人进宫去。
还有五日就是除夕,宫中已然开始准备。石道、小桥、大殿,每一处都被打扫得干净整洁,树上披红挂绿,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不时有些宫女经过,也全都换上了红色的袄子,又暖和又吉利。
朱孝宁捂了捂肚子,又扯了扯颈边的兔毛围脖,他人面上暖意融融的,她心里却是冰冷,还不知宫中等着她的是什么。
“孝宁公主到!”太监尖利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不语的朱孝宁。
下了辇轿,过汉白玉桥,上大殿,皇上与彦王在等她,而一旁正是之前刺杀她后逃走的两个刺客。
朱孝宁疑惑地看了皇上一眼:“孝宁见过皇爷爷。”
“嗯。”相比朱孝宁的忐忑,皇上自然是气定神闲,略微一抬手,“你四叔说找到刺客了,跟之前刺杀你的是同一拨人,你且看看这两个,是与不是?”
“这确实是刺杀我的那两个,因为我记得其中一个额上有道疤。”朱孝宁指了指,那莽汉脸上一道长疤吓煞人也,又瞅了瞅另一个,“另一个颈边有一块黑色胎记。”
“那就是他们二人了。”彦王语气缓慢,心底却急得很。他好不容易看出朱孝旻被掳之事的蹊跷处,费尽心机捉到了刺杀朱孝宁的两个刺客,欲以此交差,结果不算差也不算好,皇上高兴的话就能放他一马,不高兴的话,他也该放的。因为下午时,消息传来,朱孝旻已经能下床了,他受的伤全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严重。
朱孝宁不置可否,思忖半刻,说道:“确实是刺杀我的那两个,只是不知和掳走孝旻的是不是同一拨。”这明显不是,可是皇上不表态,朱孝宁只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彦王便将目光投向了皇上:“这二人已经招了,承认他们掳走了皇长孙。”至于朱孝旻怎么逃出来的,这不是他该解释的,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