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王的小女儿,长安郡主。”旁边的某位大臣知晓她从未见过这些堂弟堂妹,悄悄地凑过去说道。
朱孝宁感激地朝他点点头,朱长安却已经挽了她的胳膊,脆生生道:“孝宁姐姐,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长安,长安的长,长安的安。”
“噗——”朱孝宁瞧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摸了摸她小小的总角,“长安真是可爱。”
“孝宁姐姐,你夸了菡萏姐姐那般多,却只夸我可爱。”朱长安撇了撇嘴,“我听父王说,一旦没什么可夸的了,就夸人可爱,姐姐也是这样吗?”
朱孝宁向来能言善辩,这会儿却被个丫头片子给问倒了。她毕竟与她不熟,况且这么小一丫头身上也看不出什么,难以言之有物,因此她勉强笑了一下,却不知该怎么说
朱长安倒不以为意,仰起小脸,扭了扭腰:“孝宁姐姐,我逗你的啦,我这么可爱,你当然得夸我可爱啦。”
朱孝宁顿时哭笑不得。
朱长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符系到她手腕上:“姐姐,这是我大慈恩寺求来的平安符哦,能保你一辈子平安和顺。父王自己都送不出什么好礼,更别说长安年纪小,没东西拿得出手,就请姐姐不要嫌弃啦。”
朱孝宁听她跟个小大人似的,声音又软又甜,不过这话显然是有人事先教过的,摸了摸她胖胖的手背:“姐姐怎么会嫌弃呢,不过姐姐今日身上未带礼物,待得下次见面,姐姐再补见面礼可好?”
“当然好。”朱长安还想粘着她,却被皇上唤了过去。
皇上看自己儿子是鼻子朝天的,对于孙子孙女却异常宽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还赏了她两样东西。
朱长安得了赏礼,顿时心花怒放,却粘在皇上跟前不肯走了。皇上无法,只得将她与朱孝旻安排坐在一处。
这般样子,场上的人看着孙子和孙女一道坐在下首,倒没有了违和感。
接下去,朱孝宁又收了另外几位藩王的礼物,场上便又开始了歌舞,一派君臣和乐的景象,不过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宴会结束后,皇上特地留了朱孝旻和朱长安在宫中作陪,朱孝宁只得单独回府。
张拓奕见此,便自动请缨送她回去。
出了皇宫之后,各大臣就四散开来,但是因为人多,道路很是拥挤。朱孝宁与张拓奕一路,不欲去挤大路,就挑了个僻静的小巷前行。
朱孝宁本以为清酒味淡,却没想到后劲还挺足,坐在马车上一直觉得晕晕的,叫停了马车:“张将军,我头有些晕,想下车走走,可好?”
张拓奕眼看她挑了帘子,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连忙下马,见她脚步踉跄,还扶了她一把。
“多谢。”朱孝宁脸颊绯红,眼神迷蒙。
“公主,你醉了?”张拓奕惊讶道。
“或许是醉了吧,方才只喝了一口酒而已,不料后劲这般足。”朱孝宁触了触额头,遮了遮眼睛。
张拓奕瞧她走了几步,脚下竟像是飘了起来,差点摔倒在地,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公主,不如回车上吧?”
“不,我想走路,天天坐车,腻烦了。”朱孝宁说着还朝身后喊了一声,让车夫和婢女先回。
张拓奕正想说孤男寡女不合适,该避讳的,可是心里转了道弯就闭了嘴,眼睁睁看着车夫和婢女安安静静地回去了。
“公主,走稳。”张拓奕发觉她完全不像是只喝了一口酒的样子,脚步越发虚浮,只得搂住了她的腰,“公主,你到底喝了几杯?”
“我只喝了一口啊,不过后来,菡萏过来敬了我一杯茶,我好像拿错了杯子,拿了酒。可是当着她的面,我不能输了气势,只好喝下去了。”朱孝宁抬头拍了拍他下巴,傻笑道。
张拓奕霎时无言,想起来宴会快结束时,朱菡萏确实敬过她,只是朱孝宁太倔强,什么都不肯输,结果还是把自己栽进去了,难怪方才一定要走小路。不过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醉的?还昏了头将下人都摒退了。
两个人的动作未免太逾矩,张拓奕想了想就要放开,朱孝宁却紧紧地包住了他:“张拓奕,你别放开,我会摔在地上的。”
“现在知道了?”
“张拓奕,你动作太重,弄疼我了。”
张拓奕连忙松了手劲。
“张拓奕,你的胡子太难看了,还不快剃了!”
张拓奕摸了摸自己下巴,不是剃了么?
“张拓奕,你剃了胡子还是挺好看的,以后都剃了吧,嗯?”
张拓奕又摸了摸下巴,他确实剃了的,她看到了怎么还提?
“张拓奕,你穿藏蓝色好看,穿靛青色不好看。”朱孝宁戳了戳他胸膛,嘻嘻笑道。
张拓奕低头看看自己,她不是喜欢靛青色么?
“张拓奕,你是真害羞还是装的?”
“张拓奕,你真是太粗鲁了。”
张拓奕被她一句句话逼得都快反应不过来了,眼看着她眯了眼才知道她适才根本就是在说胡话。不过他总算知道她是怎么看他的了,原来他太粗鲁,剃胡子好看,穿藏蓝色好看,嘿嘿。
朱孝宁到后来居然发起了酒疯,张拓奕压制不住她,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软在地上,突然巷子里有人闻声走了过来。
“公主?”
“咦,嘉辞哥哥?”朱孝宁听得卓嘉辞的声音,极其勉强地睁了眼,朝着他展了个笑颜,就放开了张拓奕。
张拓奕欲伸手拉住她,朱孝宁却已经往前栽去,卓嘉辞大步跨上前扶住了她。
“嘉辞哥哥,你送我回家可好?”
“公主……”
“叫我忍冬。”
“忍冬……”卓嘉辞这才看出她喝醉了,尴尬地看了看张拓奕。
“嘉辞哥哥,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只有你帮我,你带我走好不好?”朱孝宁抱住卓嘉辞的胳膊,软软地靠着他,跟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
张拓奕看不下去了,三下两下将她揽了过来,捏住她的手腕:“公主,你喝多了,微臣送你回府。”
“张拓奕,你弄疼我了!”朱孝宁甩了甩手腕,甩不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张拓奕伸出去的手便缩了回来,暗自恼恨,他总是控制不住力道。
“嘉辞哥哥,你带我回家可好?”
“好,乖,我送你回家。”卓嘉辞将她从地上扶起,温言软语安慰了一番,朱孝宁才安静下来。
张拓奕看着卓嘉辞扶着朱孝宁上了马车,再看看自己的马烦闷地在街角扬了扬后蹄,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21落枕
他们的关系,似乎真的不一般呢。张拓奕还听到朱孝宁在马车内“嘉辞哥哥”、“嘉辞哥哥”地叫。
卓嘉辞轻言细语地安抚着她,朱孝宁仿佛很听他的话,没多久就安静下来了。
回到太子府时,朱孝宁已经在卓嘉辞的马车上睡着了,只能唤了太子府的婆子背她进去。
卓嘉辞因为要照顾朱孝旻,时常来太子府,对这里的格局比张拓奕还熟悉。
张拓奕本想直接回府,可是没看到朱孝宁好好的,总是不放心,便跟了进去。他看卓嘉辞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心里默默地酸了一下。再看着卓嘉辞那一袭白袍,配上温润如玉的面庞,与美丽娇俏的公主是多么相配,真是好生嫉妒。
他活了二十几年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是那是嘉冲的弟弟,兄弟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他实在不该,他实在太不光明磊落了。
“五哥。”卓嘉辞出来时,张拓奕正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满脸的懊丧。
“嘉辞。”张拓奕叫了他一声后,仍是心不在焉的。
“五哥,明天就是霓儿的生辰了,但是我要外出采药,替我跟她说一声,我就不去了。”
“哦,好。”
卓嘉辞沉默片刻,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她若是生气了,就把这个给她。”
“嗯。”张拓奕愣愣地接了过来。
“五哥,你怎么了?”
“无事。”张拓奕抹了一把脸,他有些讨厌自己这个样子,跟卓嘉辞打了个哈哈就讷讷地回了将军府。
朱孝宁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
玉芷听得里面的动静,端了醒酒汤和洗脸水进来:“公主,昨日饮了酒,头疼吧?”
朱孝宁闻言按了按额头,好像是有些疼,不过腰和腿更疼,跟被车碾过似的,但是最疼的是脖子。好似是昨夜睡相不好,落枕了。
玉芷看她歪着脑袋洗漱,喝了醒酒汤,还按着脖子,诧异道:“公主落枕了?”
“是啊,疼得很,拗不过来。”朱孝宁烦闷地皱着眉。
玉芊上前想替她揉揉,结果一碰她,就疼得哇哇大叫,根本不行。
朱孝宁只得缓缓再说,坐在桌边想着昨夜的事情。
昨天她喝醉了,但是她只记得出了宫,走了小路,后来就不记得了:“昨晚是张将军送我回来的?”
“是,还有卓太医。”
“卓太医?”朱孝宁想起来自从那天他落荒而逃后已经许久未见了,即使他来太子府也总避着她,可昨夜他送她回来,她竟一点印象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