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媛儿不见了。”赫连睿颓然的坐在了慕媛的床上,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没有了媛儿在这里,仿佛这屋子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泼的气息。
薛清朝蓝晨呶呶嘴,蓝晨会意,走上前来,将毛毯搭在赫连睿露在大氅外边的腿上面,那一双腿已经被初冬的寒风冻得有点微微转成蓝紫颜色,就如赫连睿此时的心情一般,凉到了极致。
“薛清,怎么办?媛儿不见了!”赫连睿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手紧紧的抓住了床上的被褥:“她再也不想见我了,所以便走了。”他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颗眼泪从眼角涌现,慢慢的爬过他的脸颊,在下颌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滴落下来:“媛儿,是我不好,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见到赫连睿竟然流泪了,薛清也是心里一惊,赶紧示意蓝晨拿出帕子来给赫连睿拭去泪水,蓝晨拿着帕子抖抖索索的走了过去,手里的帕子还没有伸到赫连睿面前,便被他一巴掌拍飞了那只手:“你们都给我走开,让我好好的呆在这里!”
薛清见赫连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朝蓝晨摇了摇头,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走出屋子便见蓝玉拿着一套中衣中裤赶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一脸戾气的珲阿若,薛清心里暗地里叫苦不迭,这位珲绵福脸黑成那般模样,肯定是来找茬的。
这位大司马家出来的小姐可真是脾气暴躁,也不会收敛着些,皇孙殿下明摆着是不喜欢她,她却偏偏要不识趣的凑上来,昨晚若不是自己去青楼买的那些助兴的东西,她又怎么能如愿以偿的爬上皇孙殿下的床?
“薛清,你主子呢?”见薛清和蓝晨两人站在屋子外边,却不见赫连睿的声影,珲阿若提高了声音问道:“怎么大清早的就这么走了,也不留一句话儿,莫非是嫌弃我昨晚没有伺候得好不成?”
薛清弯着身子陪着笑脸,心里暗自叫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位珲绵福真的跑过来兴师问罪了。珲阿若见薛清只是摆出一脸的笑容,也不说话,心里火起,一把推开了他便闯进了慕媛的屋子,口里还大声嚷嚷:“真看不出这为慕春衣,小小年纪可真会勾引男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把皇孙殿下勾到她屋子里边了!”
走进屋子一看,却只见到赫连睿坐在床上,屋子里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珲阿若也是一愣,顾不上向赫连睿行礼,一双眼睛东张西望起来。赫连睿早就听见她在外边的叫喊声,心中已是十分不喜,又见她跑到房间里边到处张望,不由得气极,站起来冷冷的说:“珲绵福,你怎么可以不守规矩,跑到慕春衣的房间里头来胡乱喊叫?”
珲阿若也是一怔,可却不愿意服输认错,只是扬着脖子道:“别当着我的面,你的称呼就变得这般疏远,喊什么慕春衣呢,你素日里头不是喊她媛儿的吗?她分明就是一个狐狸精,这么小就懂得勾了男人的心,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呢!”
听到珲阿若如此咒骂慕媛,赫连睿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遏制,猛的站了起来冲到珲阿若身边,腿上盖着的驼绒毯子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堆在那里仿佛是一团蛰伏的野兽,正在蓄势待发一般。珲阿若见赫连睿的眼角眉梢有着说不出的扭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的喊道:“你要做什么?”
赫连睿伸手用力捉住了她的手腕道:“以后你再敢骂媛儿是狐狸精,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44作恶
日头逐渐的爬了上来,温暖的照进了屋子,一片金灿灿的颜色让人看着感觉到心里暖洋洋的。魏良娣此时的心情也和阳光一样灿烂,她手里拿着那块白色的帕子,见着上边一团殷红的血迹,笑着点点头交给了身边的蓝瑛:“你去拿给珲绵福收起来罢。”
蓝瑛接过那块帕子,找了个盒子装了起来便往珲阿若那个院子走了过去。珲阿若的院子在东宫的最角落里边,她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那个院子门口,正准备进去,就见旁边款款走来一个高挑的宫女,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定睛一看,却是服侍皇孙殿下的李嫣。
这李嫣委实算得上是个体贴人儿,一双小手生的巧,东宫里头的人该没有一个人未曾尝过她的可口糕点,她为人又和善,见着别人脸上都是一团热络的笑容,没由得让人心里也欢喜了几分。只是不知为何,皇孙殿下却似乎不是很喜欢她,身边跟着的是那个慕春衣,反倒把她凉在了一旁。
“你这是给珲绵福送糕点去?”蓝瑛见着李嫣带着一脸的笑容朝她行了个礼儿,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是。”李嫣欢快的走了过来,阳光照着她头上的一支银簪子,闪着冷冷的光:“听说珲绵福昨晚和皇孙殿下……”说到这里,她忸怩了一下,脸色发红:“我赶着做了些糕点给她,听说那事儿怪费力气的,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调养?”
蓝瑛笑着拧了下李嫣的脸道:“就你最促狭,这些事儿倒是打听得清楚,你说说看,是听谁说的?该不是小厨房里头的那些师傅们说的罢?”
李嫣也不回答,只是吃吃的笑着,两人携手进了珲阿若的院子。院子不大,就两进房子,住着珲阿若和她的四个贴身丫鬟,小小的中庭里只栽着几棵银杏树,沿墙还种了一排栀子花,只是在这个时节早就已经看不到那洁白芬芳的花朵了,只有绿色的叶子繁茂的依墙而舞。中庭站着一个丫鬟,见蓝瑛和李嫣过来,朝她们淡淡的点了下头:“珲绵福在屋子里头,我去通传下。”
蓝瑛拧了下眉毛,有点不高兴:“这里可不是大司马府,怎么珲绵福的丫鬟们还是没有一点宫女的模样,一个个架子端得高高的。”蓝瑛已经是大宫女,身份不同,按宫中规矩,普通等级宫女见着都该要行礼的,再是不济也该问安才是,可珲绵福那个贴身丫鬟竟然这么大喇喇的点了点头,不由得让蓝瑛不喜。
李嫣在旁边劝道:“蓝瑛姐姐,她们也是不习惯,以后自然慢慢的就好了。咱们少不得和她们多来走动走动,教教她们规矩便是。”
“还是你懂规矩。”蓝瑛拉了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就见方才那个丫鬟走了出来道:“进来罢,可现在绵福正不舒服呢,你们说话时可得留神着。”
这句话又让蓝瑛脸上黑了黑,进去将那盒子交到珲阿若手里,便挺直了背回魏良娣那边去了,临行前见李嫣似乎还没有想走的念头,招呼了她一句,可李嫣却笑着说她想和珲绵福说几句话儿,心里便自以为李嫣是代自己向珲阿若说这宫里的规矩,于是心中这才舒展了些,飞快的回了魏良娣屋子。
听着蓝瑛抱怨珲阿若的丫鬟不懂事,魏良娣也是微微蹙了下眉头:“那珲绵福虽是出身大司马府,可也不能这么纵容着,改日我得好好的给她说道说道才是。”又听着蓝瑛着力将李嫣夸奖了一番,魏良娣低眉颌首,也是连声赞赏:“这李嫣丫头,真真是个不错的,她若是长大了,我得亲手指了给睿儿,让他收了她才是。有这样一个贴心细致人儿跟在睿儿身边,我也算是放心了。”
李嫣站在珲阿若的身边,打开了那个食盒,取出了一屉糕点来:“珲绵福,奴婢问过欢儿,她说你喜欢吃甜糯口味的糕点,奴婢今日做的是莲蓉栗子酥,你要不要尝尝味儿?”
珲阿若懒洋洋的抬起眼来看了看那屉糕点,见那一个个小小的糕点摆在食盒屉子里边,煞是好看,不由得将一张板得死死的脸放松下来,伸出手来拈了一枚莲蓉栗子酥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了下,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本领,这糕点做得甚是美味。”她停了停道:“那前日欢儿给我拿来的糕点也是你做的了?”
李嫣弯了弯身子道:“正是奴婢做的,若是珲绵福喜欢,什么时候想吃糕点了,可以让欢儿给奴婢传个信儿,奴婢便做了给珲绵福送过来。”
“我看这整个东宫,也就你还是一个知情知趣的明白人儿。”珲阿若的眼睛扫过垂手站在一旁的李嫣,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若是我半夜里头突然想吃糕点了,那你也爬起来给我去做不成?”
“那是自然,只要是珲绵福想要吃,奴婢绝不会有半点推托。”李嫣抬起脸来望着珲绵福,带着一脸的真诚:“奴婢从一见着珲绵福的面开始便已经将绵福认作是自己的主子了,将来皇孙殿下的正妃定是珲绵福无疑。”
听着李嫣这吹捧的话儿,珲阿若只觉得心里头一片舒坦,方才的不快已经一扫而光,她笑眯眯的看了看李嫣,朝立在身边的欢儿吩咐道:“还不去给这小宫女搬个小杌子坐?我倒想听她说说这东宫的趣事儿。”来东宫的时间不长,自己还不太摸得清门路,正好来问问这机灵宫女,看看自己该注意些什么。
李嫣见珲阿若似乎不排斥自己,心里暗自高兴,拉七杂八的说了一堆话儿,慢慢的,那话题便绕到了慕媛身上。珲阿若皱着眉头问:“那个叫慕媛的春衣,据说是慕昭仪的侄女,和皇孙殿下究竟为何如此情分这般深?我见皇孙殿下总是处处将她带到身边,都舍不得放手半步一般。”